阮梦璐在开着车的时候,心里上上下下拿不定主意,回到公司以后,当秘书把机票交到她手上时,她望着机票想了片刻后又对秘书说:“李玲,麻烦你帮我把班机取消了吧。”
秘书闻言后不由的愣了一下,虽然觉得意外但不感到奇怪,每个当老板的都会有反反复复的时候,员工永远不能明白老板的想法,所以也只有照着办就对了。
这是阮梦璐最后的决定,在心里斟酌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她果然做不到狠下心飞去美国,不想让母亲对她感到失望,唯有能等母亲动了手术后,情况和情绪比较稳定后才飞过去,她庆幸之前有问了司空玉茹在纽约的住址,要不然人海茫茫该从何找起。
当阮妈妈在隔天下午见阮梦璐像平常那样的出现在面前时,心里的乌云即一扫而空,看来女儿至少还有把这个当母亲的放在眼里,总算没让她感到失望。
随后几天阮妈妈觉得越来越不对劲,她留意到阮梦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沉默的时间却越来越多,整个人犹如行尸走肉般,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感觉不到她身上的气息,这样下去的话这孩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阮妈妈万万没想到,一个母亲想得到的安慰,有时候需要用孩子的快乐来替换,阮梦璐的预感十分准确,她没有及时飞去纽约果然又成了她一次的遗憾。
在阮梦璐取消了班机的几天后,她收到了司空玉茹发给她的一封邮件,但她始终无法读完这封信,因为泪水一直模糊了视线,而她只知道所有的事情造就了一个结果,就是她已失去这份爱情,尽管她之前还为她们的爱力争到底,不过另一方既已选择不战而降,那一个人孤军作战还有什么意思呢?
当爱的另一边被割舍,剩下的只是半个空心,而现在的阮梦璐也像没了灵魂的躯壳,每天只能像个机械人般的上下班,中午过去医院陪母亲,没人邀她吃饭的话她可以一天不吃饭,对她说什么也只是得到她淡淡的回应,像个上了发条的洋娃娃一样,就连秘书李玲也开始为上司的情况感到忧心。
公司里还有一位非常关心阮梦璐的人就是雷莎,虽说是她使出了狠招打败了情敌,不过她也没想到会让阮梦璐形成如此大的打击,看着阮梦璐一天比一天憔悴,而她的心就像被刀子一片片的割下,心疼她但又不能取代她心里的那个位置。
司空玉茹寄给她的信也随附了辞呈,但阮梦璐不肯接受事实,自然也不让人事部知道这事,无论多少天或多少个月,她决定一直保留着董事助理的职位,直到她期盼的那个人出现为止。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司空玉茹离开也有一段时间,公司里的人自然对这件事感到怀疑,纷纷说出自己心里的揣测,但事实上只有一个人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而这个人今天约了阮梦璐一起吃饭,这一顿饭算是发出追求攻势的第一步。
“梦璐,我觉得你不应该对我有隐瞒,怎么说我也是公司高层之一,有些事也许你不想对公司宣布,不过你可以选择和我商量。”雷莎在阮梦璐的对面落座,神色严肃的说出这番话。
阮梦璐一坐下来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当雷莎提起这话题时,阮梦璐涣散的眼神立刻集中在雷莎的脸上大概有几秒之久,雷莎还以为阮梦璐会对她倾吐心事,没想到这女人一下又回到平时的木无表情,但却发现她眼里似乎添加了一份忧郁。
“现在我们不谈公事,就以朋友的身份聊天,只要能帮的我一定会帮,不能帮的我也可以当个倾听者,什么也好说出来心里比较舒服一点,你说是不是?”雷莎说着时慢慢地把自己的手伸过去覆盖在阮梦璐的手背上。
阮梦璐并没有抗拒与雷莎的身体接触,她垂下眼帘不说话,不过从她的表情看得出她对雷莎的一番话在进行着思考。
“小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你一个人的能力帮不了她的话,我也很愿意协助,虽然我认识她并没有很久,但只要能让你回到开心的样子,我可以无条件给予她任何的帮助。”雷莎见阮梦璐不反感这肌肤接触,便得寸进尺地把对方的手握在手里。
这时候阮梦璐终于有些反应,她轻轻蠕动一下手并没有把手抽出来,还是任由雷莎继续握着,这表现不一定说明她喜欢这样子,也许她认为同是女性友人,这样的碰触也不会感到介意,所以才没有特地把手移开。
“不是不说,只是有些话真不知该由何说起好。”阮梦璐说完后便态度自然的把被握着的手抽出来,然后抚摸着额头,显得很心烦的样子。
“你说吧,我打算找你谈之前就已经把两边的耳朵挖干净,所以可以装下很多很多的秘密。”雷莎扬起嘴角,笑得煞是好看的说。
阮梦璐听雷莎如此说时也不自觉的跟着笑起来,外人称雷莎为冰山美人,更有传言说这女人连内心也像冰块似的无情冷漠,不过她倒觉得雷莎也有风趣幽默的一面,跟她相处在一起时的感觉也相当轻松舒服,而且她有让人转移焦点的本事,阮梦璐想起之前几次也是托她的几句话,让郁闷的心情稍微变好起来。
“你知道其实女子也会爱上女子吗?”阮梦璐并不了解雷莎的事,以为这女子跟普通女子一样,对同性相爱的事会很陌生。
当雷莎见阮梦璐一脸认真的问她此类问题时,心里虽感到好笑,不过还是强忍住笑意回答说:“我知道。”
“那你可以接受吗?”阮梦璐又小心翼翼的问下一句。
雷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点点头说:“当然可以。”
阮梦璐听了雷莎的回答后,决定吐露真相的这一刻还是有些犹豫,到了这一刻,她似乎仍在纠结着每段话的先后次序。
雷莎见阮梦璐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性格焦急的她不等阮梦璐说,自己则抢先说:“你是喜欢女人的,对吗?”
雷莎的直接让阮梦璐一下傻了眼,她目瞪口呆的看着雷莎,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雷莎倒是一副很自在的表情,她见眼前的女人愣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理对方会怎么想,又接下去说:“你和小茹的关系也非上司属下那么简单吧,其实我来了公司后,到处都听说了有关你们的传言,你们都差不多是半公开了吧。”
阮梦璐这次的表情比刚才更惊讶,她曾从司空玉茹口中听说办公室里在传她们的事,一直以为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也习惯了自己成为饭后话题的女主角,不过既然连刚来到公司的雷莎都可以那么笃定她俩的关系,证实了传言不再只是传言那么简单。
公司的流言也许已经变成了一种毒害,侵入了她们宁静的生活,难怪司空玉茹偶尔会露出很委屈的样子,而她居然到了这一刻才觉悟到,这些是是非非其实已经深入影响她们的关系。
阮梦璐想到这里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看来司空玉茹的离开绝非只是一时的赌气,那是累积了多少的委屈和打击,再加上母亲以死相胁,相信她是一个人承受了全部的压力,认为连阮梦璐也救不了的情况下,才选择牺牲她们的爱情。
雷莎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阮梦璐的脸上,从中观察着她每一秒的表情变化,看得出阮梦璐在极力抑制着内心的痛楚,不过当她们说得越多时,阮梦璐就越难掩饰自己的软弱,最后带着痛彻心扉的语气说:“公开不公开又怎样?她已经离开我了。”
雷莎一点也不意外听见这消息,但她必须装出不知道的样子,再加一点点同情的眼神,让语气中显得无比惋惜的说:“她怎么舍得丢下你就走了?”
“我也很想问她为什么。”阮梦璐说这句话时,眼眶也跟着红了,雷莎见了突然觉得很心痛,有一种想抱她的冲动。
“真的没办法再联系到这个人吗?既然她对你来说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不设法去找到她?”雷莎带着试探的口吻问说。
阮梦璐边摇头边说:“美国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我该往那里去找她,再说我现在也走不开,我一说要走开几天,我妈就要生要死的,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这段时间阮梦璐一直把这些伤心事通通藏在心里,差不多都快闷出病来了,难得有个可以听她倾诉又值得信任的人,她恨不得此刻能把内心所有的苦楚一吐为快。
雷莎静静地看着眉头深锁的阮梦璐,心里有很多的感触,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但她并没有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存有一丝的愧疚,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里,爱情也是一种争夺的游戏,选择出局的人就是放弃机会,她不认为自己是趁虚而入。
雷莎闭上眼睛作出思考状,大概过了片刻她睁开眼睛,带着认真的表情对阮梦璐说:“既然知道她是去了美国,那就好办了,你走不开还有我可以帮忙,待会儿我试着联系一位身在纽约当官的朋友,相信透过他一定可以很快找到小茹的所在之处。”
雷莎的一番话就像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让阮梦璐仿佛在绝望中看见了希望,她抬起头带着发亮的眼神,用一种不敢置信的语气问说:“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个人真的可以帮我找到小茹?”
雷莎望着阮梦璐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表情,突然觉得眼前这女人就像个小孩般的无助,心里头的怜爱不自觉的从眼里流露出来,可惜这女人却因着心烦而感受不到她这份情意,她的回应就只有迫切的眼神,等着雷莎给她信心的答案。
“有行动就有希望,只要他一给我通知,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雷莎不敢向她保证,只能让她抱着希望。
“是的,有行动就有希望,等我妈动完了手术以后,我再到纽约去跟你的朋友会合,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阮梦璐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多了一个人的协助就多一份力量,她告诉自己,即使去到天涯海角都要把这个人揪出来。
雷莎脸上微笑着,心里却苦笑着,她和阮梦璐拥有相同的心态但不同的立场,而她目前能做的就是先一步步的计划和安排,现在得不到不代表永远得不到,她对自己说,总有天她一定会取代司空玉茹在阮梦璐心里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