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
不想,李弥亮的话还没说完,顾惜若就已经冷冷打断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之冷肃,实乃前所未有。
以前的顾惜若,从小被顾硚捧在手心上,骨子里自然而然也多了几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高傲。
可因为她过于嚣张跋扈,又整日不知羞耻的追在段天昊身后,众人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表面的东西。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顾惜若,高傲而尊贵,坚强而独立,早已不是以前那个顾惜若所能相比的。
她的身体里,潜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脾性,似睥睨,又似洒脱,在面对这些不利于自己的形势时,这股脾性就会被激发出来,使得她应对起这些冷嘲暗讽明枪暗箭,都能做到游刃有余。
李弥亮见状,果真闭了嘴,待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她喝住,一张老脸红得几乎可以滴血,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被谁气的。
顾惜若本不欲与这些人多加纠缠,她大费周章把满庭芳的女人找来,目的并不是为了反驳朝臣,而是为了彻底去除苍帝要为段天谌找女人的想法,若是能做到一劳永逸,那就更好了。
如今,李弥亮和应术杰却不知好歹的撞上来,疯狗一般冲她乱吠,着实让她忍无可忍,当即不耐烦的叱道:“李御史,没想到你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有些事情居然还看不清,可真是白活了。应御史是人,我家王爷就不是人?应御史可以与其发妻鹣鲽情深,不能让第三者去破坏其幸福美满的家庭。而我家王爷呢?”
她刻意咬重了最后一句话,任谁都能听出她的咬牙切齿。此时此刻,她眸光清澈明亮,如电般,似是要射穿人的身体,直达心脏,直把那两人看得头皮发麻,就连心尖儿都跟着颤了好几颤。
这一刻,面对着顾惜若毫不退却的逼视目光,他们竟有些无言以对。
顾惜若一手负于身后,凌厉的眸光淡淡扫过全场,所过之处,竟无一人敢直直对上她那亮得过分的视线。
“应御史,李御史,乃至御龙殿内其他的大臣夫人小姐们,在你们看来,我家王爷和你们是不一样的么?”顿了顿,她意识到这句话的荒谬性,随之自嘲一笑道,“哦,倒是我糊涂了,对你们来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在你们的眼中,我家王爷身居高位,手握重权,又是苍朝皇室里最尊贵的人之一,若说他不尊贵,估计你们都要在心里骂本妃矫情了。”
“事实本就如此。”在顾惜若停顿的间隙,沉默许久的应琳晴忽然挺直了腰杆,双手叠放在腰侧,冲顾惜若屈膝一礼后,不卑不亢道,“谌王妃,臣女没有您的见多识广和英勇善战,能够在紧要关头解救一城之危。可若论起这番认识,臣女并不比您差。”
不比她差?
这倒是有意思了。
顾惜若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仿佛她的脸上长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多盯一秒,似乎那些花就会从对方的脸上转移到她的手中,说不出的专注和认真。
应术杰见状,忙道不好,连忙辩解道:“谌王妃,小女一时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您见谅。”
岂料,应琳晴却不知中了什么邪,根本就不领他的情,继续毫不畏惧的辩解着,“谌王妃,臣女所言,皆是出自肺腑之言。在臣女看来,谌王便是人中龙凤,并非凡夫俗子可以与之相比的。您又怎么能将其划为与我等一样的行列中呢?如此,岂不是对他太不尊重了?您不觉得有失您谌王妃的身份么?”
顾惜若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应琳晴,居然还是段天谌忠实的粉丝?
除了这个解释,她还真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是能够让应琳晴如此维护段天谌的。
看来,她可得好好盘查了。自己的夫君被人崇拜敬仰,那是好事一桩,可如今却被人拿来反驳她,岂不是显得她很不称职?
“应小姐,真是看不出来啊!你对我家王爷竟然如此关注,评价也如此高,莫不是早就芳心暗许,只等待着传说中那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向来无所忌惮,说这番话,更多的是调侃的成分,可落在众人的耳朵里,立即变了味道。
却见应琳晴脸色唰一下惨白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次划过青白红紫黑等五彩纷呈的颜色,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仿佛是为了控诉顾惜若这般无所顾忌的话。
奈何,顾惜若并未多加关注,她的重点并不在应琳晴的身上,下一瞬,双手环胸,食指慢慢摩挲着下巴,不痛不痒道:“对你们而言,我家王爷身份尊贵,值得你们格外关注,所以女人也可以多一点,而不需要去顾及本妃的感受,对不对?本妃告诉你们,不管以前你们持着怎样的想法,从今天开始,就要给本妃全部删除掉。我家王爷是身份尊贵的一朝王爷,可前提是,他也是个人。”
她忽然冷肃了颜色,亮得过分的目光直直射在应术杰和李弥亮的身上,红唇轻吐,“在我家王爷和本妃之间,同样容不得第三个女人的存在。今日,谁若是还要劝本妃给我家王爷纳妾,那么,这些女人……”
她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指着垂首敛眉静立不语的数十名女子,纤纤素手宛若冰刃,直击人的心脏,“这些女人,就当作本妃送给你们的学习费用,本妃要向你们府中的发妻学习如何大度。当然,如果本妃一直都没学会,你们府中还会有女人源源不断的送进去。”
直到,这些府邸都被这些女人搅得鸡犬不宁。
这最后一句话,顾惜若没有说出来,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众人也都清楚她的意思,心中惊悸的同时,浑身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看样子,谌王妃这次是来真的,竟然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他们这些怀揣诡异心思的人。
原先还有不少人看不惯她的嚣张,欲要在这些敏感的问题上,跟顾惜若唱反调,可在见到她这样决绝的表示后,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也都要收起来了。
毕竟,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立场表述,而得罪顾惜若这个小心眼的女人,从此以后还很可能会家宅不宁,简直是得不偿失。
他们都不傻,自然不会去做这些愚蠢的事。
可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傻心眼的人。这其中,当然就包括死活没转过弯来的应术杰。
但见他走上前一步,撩起官袍,朝苍帝直直跪了下去,义正言辞道:“皇上,微臣以为,谌王妃此举有失妥当。谌王该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其子嗣延绵又是何等重要,若谌王妃一直不曾有孕,难不成还不允许谌王纳妾了么?在微臣看来,谌王妃妒性成狂,已经犯了大忌,不应为谌王良配啊!请皇上明察!”
语毕,他竟双手趴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下头,打定主意,不等到苍帝的决断,绝不起身。
其他人见状,纷纷摇头叹息。
稍有点眼力的人都可以看出今日的种种不寻常。谌王妃嚣张蛮横,何曾考虑过旁人的感受?
应术杰此举,无非就是与其杠上了,撕破脸,不给自己留任何的退路。
可依旧有人为应术杰觉得担忧。那“不堪为谌王良配”的话,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的?
不少人已经拢好袖子,默然看着场中的一切,对匍匐在地等待苍帝判决的应术杰,更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今日,莫不是对上谌王妃的人,都要中邪了?应术杰又何必想不开,非得选择这么一个强硬而不给自己退路的方向?一起好好说话,难道不可以么?
李弥亮也觉得不妥,可一开始没拉住应术杰,此刻也只能选择明哲保身,垂着手,静静的站在原处,不敢说话。
顾惜若倒是不觉得惊讶,总有那么些奇葩,会让你感觉到自己是无比正常的。再者,应术杰的性子就摆在那里,若是没有这样的举动,恐怕她还要疑心一下,并让人去好好调查,看看到底是不是真人了。
她拢了拢袖子,双手置于身前,转首看向苍帝,笑吟吟道:“父皇,您也觉得,臣媳不堪为我家王爷的良配么?”
苍帝登时为难了。
按理说,他的目的,就在于打击顾惜若,让这个嚣张的女人收敛一下。可在听到她那番话后,他忽然就沉默了。
他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当年,这样类似的话,他也跟云卿说过,而且当时的他也是这么想的——与平民百姓相比,身为帝王和贵妃的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需要关怀,同样渴望有个家,在这个家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和哭,而不需要去顾及太多。
后来,他才知道,终究是自己想得太理想了,忽略掉了这重身份给彼此带来的束缚和不便,甚至是重重危机艰难险阻。
之后,他想要回到从前的相处方式,想要过回从前简单温馨的小日子,却发现已然不可能。时间无孔不入的渗透到他和云卿之间,将那些曾经以为海枯石烂都不会消褪的感情逐渐分解离析,慢慢地,变成了彼此不认识的模样。
如今说起来,这都是他一生里难以言状的疼痛。
纵然他想要去弥补,也已经弥补不回来了。本来,他以为他多年身居高位,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大权,不会再有嫉妒的心理了。
可此刻在看到顾惜若这副模样,他忽然心生嫉妒,仔细想想,却不知道自己嫉妒的是什么。
是嫉妒他的儿子能得到他没有得到的,还是嫉妒他的儿子能有这么一个人真心相待?
他忽然有点说不清。
无边无际的烦躁几乎将他淹没,他努力想要去忽视,可一旦看到顾惜若那样坚定的守候眼神时,那股被压制的情感便如潮水般无可抑制的上涌上来。
他置于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眸里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顾惜若不经意瞥过,心中微微一动,一股不安的感觉蓦然浮上心头。
下一瞬,苍帝的话直接印证了她的不安,“大胆,顾惜若!朕还没死呢,在这个地方,哪里轮得到你对朕的臣子发号施令?别以为谌王对你百般宠爱,你就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后宫不得干政,这一点,顾硚难道没有教你吗?现在立刻给朕坐回你的位置上!”
此言一出,御龙殿内的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看着顾惜若的眼神里,或复杂,或担忧,或幸灾乐祸。
玉静瑜暗道不好,看看对面的男子席位,一颗心蓦地沉到了谷底。
此次宫宴,来得也算突然,尤其设在了祖父的丧礼之后,父亲和哥哥根本就不能进宫参加,只碍于皇上的旨意不敢违背,不情不愿的将她送进来。
为的,恐怕也是希望能够在若若处境不妙时可以说上话。
可如今这个情形,皇上似乎正处于震怒中,想要站出来,为若若说话,恐怕也不容易啊!
万一,因此事给父亲和哥哥招惹了祸端,没有了祖父的玉府,又怎么熬得过天子之怒?
可是若不站出来,若若就没有了娘家人的支撑,兼之若若那年轻爹爹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一个人该有多孤立无援!
眼见殿内的局势越来越不利于顾惜若,玉静瑜急得快要哭了,咬咬牙,狠一狠心,霍然站了起来。
不想,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刹那,孟昶已经先她一步站了出来,别有意味的瞥了她一眼,用眼神隐晦的示意她坐回去。
玉静瑜咬咬唇,竟也鬼使神差的听了他的话,趁着还没引起多少人注意之前,悄悄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舒旭微微眯起眼,审视着长身玉立的孟昶,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唇角忽然勾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笑意。
而将这一幕纳入眼中的,除了舒旭,还有东梁国的三皇子佘煜霖。
可孟昶不在意,纵然感受到突然射向自己的探究视线,他也笑得如和煦的春风,朝苍帝行礼道:“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苍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满满的审视和打量,片刻后,才命令道:“讲。”
孟昶连忙道:“皇上,在微臣看来,此事可从长计议。如今谌王爷并不在苍京,若是贸贸然做出什么决定,将来谌王爷回来了,是否又会多想?”
“南阳侯,你这话,请恕本官不敢苟同。”就在这时,柳朔存却突然站了出来,微微眯着眼,朝苍帝拜了拜,正儿八经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连替谌王做决定的权利都没有吗?”
“自然不是……”
“那是怎样?”柳朔存状若惊讶,言辞间却满是咄咄逼人,“皇上乃一国之君,能够亲自为谌王挑选侧妃侍妾,这本该是臣子的荣幸。想必,谌王回到了苍京,也会感激皇上为他做的一切的。”
孟昶微皱眉头,颇是不赞同,“柳国舅,此言差矣。汝之蜜糖,我之砒霜。毕竟是挑选侧妃和侍妾,总得经过谌王本人的同意!若是挑选了个不合谌王新意的女子去伺候,岂不是违背了皇上的初衷?”
柳朔存暗自冷笑,面上却是惊讶无比,“南阳侯,你这是对皇上的眼光表示怀疑么?”
“你……”孟昶没想到他会如此难缠,字字句句都不离苍帝,不管自己用什么理由,总会掉入对方设好的坑里。
着实是……
他正暗自焦急,冷不防耳边传来一道嚣张至极的反问,“柳国舅,你错了,对父皇的眼光表示怀疑的人,不是南阳侯,而是本妃!”
孟昶和柳朔存蓦地睁大眼,齐齐看向顾惜若,却见她正面向苍帝,拢着袖子挺直脊背,字字清晰的宣告:“父皇,您要给我家王爷挑女人,以前我不同意,现在不会同意,以后更不会同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敢对一国之君这么嚣张的人,除了顾惜若,便再无他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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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觉得吧,小若若真的不适合阴谋诡计什么的,螃蟹横行就是她一贯的风格了!嗷嗷嗷……
九月九月,新的一月,某梧祝愿亲们都有好的运势幸福的生活开心的笑容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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