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个似丝毫没有查觉有人靠近。
他用脚不停的踹麻袋,似乎要把出岔子的怨气都发泄在麻袋里面的人身上。
麻袋里面的人即便被这样踹,居然都没发出声,想来正昏迷着。
宋令嘉已走近瘦小个,举起石头正准备砸,便听身后传来厉呵,
“瘦三,小心身后!”
宋令嘉听了这声音,回头一瞧,那八尺大汉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来了,来不及细想,举起石头就朝正要回头的瘦小个砸去。
这一砸就去掉瘦小个大半条命,瘦小个瞬时倒地不起。
宋令嘉躲避不急,脸上被溅了满脸血迹,顾不得擦,丢了石头就一溜烟跑了。
八尺大汉气急,呲牙咧目的快步朝她追来。
“小娘皮,你别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兄弟,今天别让我做捉到你,捉到你我就让你见阎王!!”
宋令嘉哪会等他来追,她又不傻,听了跑得更快。
英雄不拘小节,她才不是怕那大汉,好吧,她确实不是他对手。
她力气再大,那人个头在那里,一拳可就得让她脑袋开花。
宋令嘉边跑边听后面那大汉道:“别跑,小娘皮,别跑……”
宋令嘉眼皮抽了抽,想起大舅母曾经说过的话,反派死于话多。
那些恶人心里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诉求,所以在杀正派人士时不停的说话,最终却被干掉了。
可惜她眼看就要出桃花林,却又被追到了树林深处了。
一刻钟后,宋令嘉听那骂声渐渐消失,回头一瞧,哪还有那大汉的影子。
莫非她居然会了话本子中的轻功,连那人都追不到?
可这是哪儿?
宋令嘉见发现一个憋屈的事实,轻功还是传说,她只是不知不觉中又迷路了。
桃花林甚大,树木都是同年栽种,瞧着都差不多。
每隔十几步或者二十多步都点有灯笼,把四处都照亮。
朦胧的灯光中,桃花胜放犹如仙境。
她甚至能听到花开的簌簌声。
虽说现在不是赏景的好时候,可也不得不承认人间仙境也不过如此。
这儿想必是供人观赏而布置,那样的话,她岂不是离寒山寺不远了。
宋令嘉想着,心下又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如果是供人欣赏的美景,怎么又会没人?
如果是因为夜深,这灯又怎么会亮着?
更何况今日寒山寺倒塌了那么多地方,哪有人有那个闲情逸致来赏夜景。
越想越觉得不对,宋令嘉挑了一个树枝多的大树,爬了上去,站在高处观察起这些灯笼来。
灯笼布置的没有规则,但站在高处便可看见灯笼构成的整个图样,两个燕子呈现诡异的交尾状。
而她所在的地方,正是其中一燕子的内腑心脏之处。
幸亏幼时她偷看了祖父画的阵形图,对燕子阵有所了解。
此阵虽是双燕交尾,比单燕更复杂,可万变不离其宗,总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先朝左上走了几步,又爬了树观察。
果然刚刚她记的有两处灯发生了变化。
宋令嘉又走了几次,每次必观察灯的变化。
不多时,她心中经了验算一番,有了计较。
还好她刚多了心眼,要不然一晚上都得耗在这里面。
宋令嘉按照验算出来的方法慢慢的度步。
每一步都极其仔细,一样的长短距离。
她不敢大意,丝毫的差错都有可能再次改变阵形,而她也可能再次迷路。
更有甚者她还有可能会踩到机关。
刚刚运气还真不错,闯到这阵中央,居然也没有受伤。
宋令嘉一边小心的走着,一边凝神屏气注意着周遭的动静。
就是路边的小动物跑动,她都能吓出一身冷汗。
一炷香后,宋令嘉终于走到了阵的边缘,从灯笼中散发的朦胧的亮光,她能隐隐约约看到青石板路。
正准备出了灯阵时,宋令嘉脚步突然一顿。
周围明明没有人,也没有风,连头上的灯笼挂着的红穗子也纹丝不动。
可那花瓣被踩落的声音却如此清晰,清晰得她什么都听不见。
蛙鸣声,花开的簌簌声全部都消失,放佛整个夜都只剩下那轻微的脚步声。
那声音让她额头冒出了一粒粒冰凉的汗珠。
宋令嘉左手摸了摸腰间的刀片,拿石头的右手也跟着紧了紧。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由远及近。
月亮躲进了云层,周遭黑暗得只余下他白净如玉的手那一盏亮光。
如此黯淡,那人却炫目得让她看得十分清晰。
他穿了大红缎绣过肩麒麟纹麒麟服,红木的灯笼手柄衬得如玉的手有种邪乎的美。
他的面容因隔得远有些模糊,可尽管如此,瞧着却隐隐有层淡淡的光晕。
周遭一切都淡了,仙境的桃林也化为模糊的背景,只余那一抹红凭空而来。
宋令嘉心如鼓鸣,如此危险的境地,这人是敌是友不明,她原是应该忌惮的。
然而她脚却挪移不动,好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待那人慢慢走近。
她对上他的脸,宋令嘉的心跳停止了半拍。
那是怎样一张脸,她根本说不出来。
宋令嘉只觉得自己的心神都被那一双清亮如墨玉般的眸子吸引住了,脑中只余下一片空白。
她见他薄唇轻启说了句什么,可她根本没听清,心神不知飘去了何处。
宋令嘉回过神来时,那人已从她身侧走过,很快便融入了夜色。
撞妖怪了,宋令嘉喃喃自语:桃花妖,桃花妖……
脚步声渐渐远去,宋令嘉看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脸热了起来,一直蔓延到耳朵。
刚刚那感觉似乎比马丽苏掌控了她身体还要邪门,完全似魔怔一般。
宋令嘉回头,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挂了六角宫灯,和阵法中的灯笼完全不一样。
竟是那人留下的!
那灯挂得不高不低,她伸手便能拿到。
使劲在大腿上掐了一把,痛感传来,宋令嘉深吸了一口气,扔下石头,提了那灯飞快的跑出了灯阵。
树林深处,那着了大红缎绣的男子回过头,看向她跑远的背影,眉头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