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跑对于马的要求很高。

陆含章骑的马是战马,远不是宁宴选的代步马能比得上的。

“吁~”

两人距离京城很远,一同停了下来。

山高云阔,北风呼啸,身上的披风被北风带起,猎猎作响。

两个人并肩站着。

遥望远处蟒蛇一般的长城,心情开阔了很多。

自然风光就是如此的奇特,观山观海,满于山溢于水。

这样的景色对于人的心情有着积极的作用

“怎么样?好多了没?”宁宴抬眼,对着陆含章问道。

陆含章没有说话,伸手将宁宴散乱的头发勾在耳朵后面:“过段时间,我得去南边一趟。”

“嗯?”

“盐铁政策不好推行,俞岱被困在那边,这次得去一个有震慑能力的。”

“那你多小心。”

“放心就是。”

陆含章轻轻笑了一下。

她的女人永远都不会儿女情长,磨磨唧唧。

朝堂上的事情,虽然插不上手,但是每次都会这般支持他,甚至还能说出几句珠玉一般的奇妙的言语。

让人听罢如醍醐灌顶一般。

“很快就回来了,不用想我。”

“……”宁宴白了陆含章一眼,她忙得很呢,哪儿有时间去想男人。

北风呼啸,将两人的言语带到风的尽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一起往城内走去。

索性,这次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京城。

乍一走进京城,宁宴就瞧见一个眼熟的小厮走到陆含章的身边。

“大人,二爷让您回去一趟,老夫人病重。”

陆含章摆摆手:“拿着我的名帖去请御医。”

知道老夫人不是亲生母亲,陆含章仅剩的最后一丝尊敬也消散了。

他之前被罚了也承担着,不过是因为女人十月怀胎,辛苦如同一脚迈入地狱,他生命的起源,就承担着孝顺的责任。

但是……

陆家的老夫人并没有传承他的生命。

虽说生儿不如养恩,然而,老夫人在他成长的道路上也没有承担起养育的责任。

他的前半生,是在校场上长大的。

小厮愣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陆含章离开。

视线落在宁宴身上,想要宁宴去劝说一下。

宁宴会去劝说吗?

肯定是不会的。

在小厮哀求的目光下,跟上陆含章的脚步,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城门。

小厮愣住了……

今天的陆将军似乎有些不一样,

以往二爷叫大将军回家,只要大将军没事儿,就能肯定会回去的。

现在……这情况有些不明了啊!

陆含章跟宁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小厮跺跺脚,转身离开。

宁宴追赶上陆含章的脚步,两人一起回到府邸。

院子里玻璃牵着卷毛走来走去的。

“……”宁宴眼里闪过愕然,伸手在鼻子上噌了一下。

她似乎吧卷毛给忘在外面了。

只是……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卷毛。

“它是怎么回来的?”

“自己回来的,咱们府上的狗,门卫也都认识,就牵到奴婢那边儿了。”

“嗯,你好好照顾着,记得带它遛弯。”

宁宴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卷毛身上停留一会儿,不得了啊,卷毛竟然都已经认识路了。

明明才带着卷毛走出城门一次。

这狗子大概是真的成精了,若不是成精了,哪儿来的这样的本事的。

陆含章的目光在卷毛身上停留一会儿。

心里隐隐的有一种安排。

卷毛突然哆嗦一下。

转身往月牙门跑去。

卷毛体积比较大,真的跑起来,玻璃竟然拉不住,被带着跑了。

宁宴眼睛弯了一下。

若是不考虑其他的,玻璃带着卷毛似乎挺好的

玻璃长得好看,牵着凶神恶煞的卷毛,只是看着就有一种野性美。

然而……

玻璃跟戴婆子之间那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宁宴本能的有些不放心。

瞥了一眼月牙门的方向,带着陆含章往花厅走去。

两人将身上布满风尘的衣服解开换下,宁宴开口问道:“你方才想什么,露出那么恐怖的眼神,把卷毛都给吓跑了。”

“我去南边的时候带着卷毛,它……很不一般,我觉得可以用得到。”

“去南边,应该是坐船去的?”

“嗯!”坐船,卷毛也得跟着坐船。

一条狗在船上做那么久,就算人也有些难熬,更别说狗子了。

突然的,宁宴开始同情卷毛了。

被陆含章惦记上。

注定要辛苦一下的。

“什么时候离开?”

“两日后。”

陆含章本来没打算接这个事儿。

不过,能够让皇上放心的没有几个人。

他只能去跑一趟了。

原本可以让杨太傅去的,但是……老太傅现在沉迷教导小皇子,一点儿都不想往身上扯任务。

“这么早,那你得早些准备了。”

出门一次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不过……

这次宁宴倒是不怎么担心。

处理盐政总比去战场拼搏要安全的多。

再者陆含章的本人也腹黑的很,人精一个,一般人玩不过。

加上身边还有一些幕僚。

根本就不用担心。

夜里吃了些东西,出去跑马一圈有些累了的两个人早早就休息下了。

大将军府里。

陆老太太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

瞥一眼吕嬷嬷说道:“把外面那个逆子叫过来。”

“……”吕嬷嬷没有动弹。

陆老太太猛地坐直起来,摸了一下有些疼痛的脖子,用嘶哑的声音吼道:“让你把人带过来。”

吕嬷嬷哆嗦一下:“老夫人外面没人。”

“没人?”

老夫人怔了一下。

怎么可能没人呢

以往她生病了,陆含章都会在外面守着。

这次……

陆老太太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大儿子,似乎不能像以前那么拿捏了。

也拿捏不住了。

“他时不时知道了什么,你昨儿回来的那么晚,是不是在贱种那边儿说了什么啊,是不是你,你说啊!”

陆老夫人盯着吕嬷嬷。

夜里房间只让燃烧着一盏油灯,房间里昏暗的很。

从吕嬷嬷的角度看陆老夫人,只觉得老夫人的双眼冒着绿光。

蛮恐怖的。

吕嬷嬷活了这么久,人越是年老,越是敬畏神明。

在吕嬷嬷看来,现在的陆老夫人已经疯了。

手里那和好好的一张牌,打成这个样子,不得不说老夫人蠢,很蠢。

当然这种想法也只能在脑子里过滤一遍。

跟别人说……

吕嬷嬷是没有胆量的。

“老夫人,老奴可没有主动给他们说些什么,您觉得老奴有这个胆量么,再说老奴的儿子孙子都在府上,老夫人……”

“行了,别哭了,哭得我心烦。”

陆老太太摆摆手。

吕嬷嬷的眼泪瞬间就中止了。

说哭就哭,说停就停,这种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若是宁宴在这里,肯定是要给吕嬷嬷颁奖的。

芒果的小女神就吕嬷嬷的了。

至于奥斯卡的奖项,吕嬷嬷的水平就有些不够看了。

“我再睡一会儿,也许老大明儿就过来了。”

陆老夫人说完,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至于吕嬷嬷,在陆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冷笑来,都这么磋磨别人了,生病了还想着让人过来照顾。

是觉得陆将军是傻子还是觉得陆将军是个绝顶好人。

呵呵

……

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呢,哪儿有那么多好人。

以后啊,这将军府有的热闹看了。

人一旦想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比如现在,吕嬷嬷在昨天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胆量,竟然敢直视老夫人的睡颜。

还敢在心里腹诽这些。

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

但是现在……

不仅腹诽了,还敢在心里画圈圈诅咒床上的人。

呵,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等着看大戏就成。

一夜过去。

次日,京城的天是灰蒙蒙的。

压在头顶上,胆子小的人都有些担心天塌了如何生活。

宁宴睁开眼睛,发现床上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已经消失了。

上朝去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宁宴又闭上眼睛。

只是,睡不着了。

外头鸳鸯听见动静,端着洗脸水走了进来:“大娘子,贾管事找您。”

“让他在偏厅等着。”

“诺。”

琥珀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至于鸳鸯则是帮着宁宴梳头穿衣服。

冬日的水很凉,宁宴双手放在盆子里。

心里激灵一下。

瞬间就清醒了。

宁宴喜欢用凉水洗脸,除了生理期,几乎都是用凉水,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

不然,鸳鸯也不会端上一盆冷水过来。

梳妆完毕,宁宴走出卧房。

瞧见站在偏厅的贾管事。

贾管事的目光落在鸳鸯身上。

宁宴摆摆手,鸳鸯跟琥珀一起走了出去。

“还得让我褪去左右,贾管事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确实不得了。”贾管事点点头。

他发现的事情,简直……差点从树上掉下去。

“别卖关子了,说吧。”宁宴说着话,从桌子上的茶壶倒出来一杯水。

茶水还蒸腾着温热的气息。

“大娘子,戴婆子那个儿子长的跟陆将军一模一样,除了瘦弱苍白一些,简直就是陆将军的翻版。”

“……”宁宴端着茶水的手颤抖一下。

水从杯子里溅了出来,落在手上。

刚倒出来的水还有些热,宁宴的白皙的手指慢慢变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