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对账

“是啊，别什么？”柳宓从老实爹身后伸出头，嫌事不够大的，跟着重复。

段黎也不是真的想闹大了，况且周围几个兄弟死死的抱着他，生怕他动手一般，笑话，他哪里是跟女人动手的主儿！

就算是再怎么失去了理智，他也不会动女人的好吧。

不过有人抓着他，给他台阶下，自个正巧有了立场，看了眼那个正丝毫不受影响的人，他也没吃东西的想法了，僵着脸道，“晦气，不在这吃了！走。”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吃了点亏灰溜溜的走了，偏偏掌柜的还有苦说不出，巴巴的把人送走后，又取了店里卖的好的几款糕点，给他们送上来。

“三姐，那人还挺有意思的啊！”柳宓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三姐说笑。

“有什么意思？再有意思那也是咱们不能招惹的人家，我跟你说，以后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见到他就绕着走。”

三姐越来越有管家婆的气势了，柳宓跟老实爹互相递去个眼神，俩人听话的点头。

吃罢了饭，柳宓眼睛就开始发涩，知道俩人昨个夜里没怎么睡觉，柳月莲催着俩人回去，临走前，柳月莲让店家打包了几个糕点，让他们给娘还有虎子带回去，自个则去柳春阁忙活了。

柳家新买的院子着实是个好地方，跟市集相隔两条街，但是又不喧闹，柳宓原本想着稍稍休息一两个时辰后，就去三姐那的柳春阁看看，没承想，这脑袋一沾上枕头，意识就不知飞到哪去了。

她一觉睡醒，日头已经快要西斜，柳宓头发乱糟糟的，半个身子拥着被褥，两眼迷蒙。

孙氏轻声走来，见到的就是柳宓这副样子。

两眼无神的盯着地上不知是哪的一块地方，脑袋跟鸡窝似得，这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她已经多年没见过了。

“噗嗤。”身旁传来笑声，柳宓揉揉眼，不好意思的叫了声娘，孙氏帮她把头发压下来，笑道，“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别说午饭没赶上，怕是连晚饭都得耽搁了。”

柳宓挠挠头，“在咱家里睡得踏实，这一睡就不知是什么时辰了，三姐回来了吗？”

孙氏摇摇头，“你三姐这会忙着呢，不到掌灯的时候是不会回来的，娘让厨房给你温着吃食呢，你起来吃点？”

柳宓点了点头，外面的半夏跟云英像是踩着点似得，端着水盆从外面进来了。

家里现在虽然富裕了，但是以往节俭的性子没变，吃饭了，桌上摆着三个菜，一个素菜俩荤菜还有一个蛋汤。

柳宓尝了一口，眼睛眯起来了。

“娘，这是您亲手做的吧？”

孙氏没来得及吭声，那个徐氏已经开口解释，“谁说不是呢，本来是我想要做几个菜给小姐吃的，可是夫人非得说，你好几年没尝过她的手艺了，要亲自给你做。”

柳宓笑了笑，手却在桌子下，悄悄的攥住了孙氏的手。

孙氏催着她快吃，柳宓就大口往嘴里塞着，就在这时，虎子浑身是土的从外面跑来，二话不说的就扑到柳宓怀里，伸着脖子张着嘴跟个嗷嗷待哺的鸟雀似得，“四姐，我饿了，喂我吃肉肉。”

孙氏见他那黑手掌在她身上蹭着，月白色的裙子很快就黑了，脑袋直发痛。

“你是不是又去跟那几个皮小子玩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去土里打滚，你看看你，哎，别去你四姐身上蹭了，新做的衣裳都脏了。”

这唠叨声，果然还跟以前一样熟悉。

柳宓半抱着虎子的身子，摇头道，“娘，不妨事的，小孩子爱玩那是天性，您忘了我跟三姐她小的时候不也是在土堆里长大的？反正衣裳这会都脏了，一会我换下就成了。”

家里一直都是女眷多些，而且就他一个独苗苗，她怕过多的骄纵对虎子的成长不利，一直本着让他多跟小孩子们玩玩的原则。

孙氏无奈，看着柳宓为喂着他，这小子吃的津津有味，也就将原本的唠叨吞下去了。

“虎子过来，你让你四姐好好吃饭，饿了，娘喂你。”

虎子把身子一转，整个人面对着柳宓后，得意道，“我就是喜欢让四姐喂。”

“成，成，让你四姐喂，等你三姐回来了，问我你听话不听话，我可就实说了？”

这几年孙氏身子不大好，小女儿离家，大女儿二女儿嫁人，虎子可以说是柳月莲一手带大的。

她耐心没孙氏好，脾气又没柳老实温和，所以全家也就她能压制虎子了。

虎子撅撅嘴，虽不情愿，还是乖乖地朝孙氏走去。

孙氏跟徐氏递去个眼神，“带着他去洗洗。”

就俩人的时候，孙氏催着她快吃，等柳宓吃了八分饱，筷子夹菜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她示意孙氏把胳膊伸出来，自个给她把了下脉，孙氏当初生虎子身子亏损了，这几年多亏一直喝着柳宓当初留下的补药，这才有了几分好转。

不过，还是有几分气血虚。

柳宓收回了手，“娘，原先那个补药就不要喝了，我再给娘开个方子，娘停药几天后，再喝这个新药。”

孙氏点了点头，“家里有个大夫就是方便，对了，你爹这几日夜里睡觉老是咳嗽，等一会你也给他把个脉看看是不是吃点什么药，我呀，昨个就想让你给他看看，可是你爹老是说你忙，不想给你添乱。”

柳宓心有点疼，他爹身子不好，夜里还陪要给她赶车，一个人在夜里冻了大半宿。

“爹就是爱跟我客气。”柳宓低头往嘴里扒着饭，不想让她娘看到自个眼泪打转。

好在这会徐氏带着洗干净的虎子出来了，这才让气氛活络了几分。

柳宓吃饱喝足，喂着虎子吃东西，她看了眼她娘，期期艾艾道，“娘，你跟我说说姥娘那边的情况吧。”

柳宓姥娘还在青山镇没来，小舅舅这几年把五香粉还有旁的生意接管了，这几年生意做的顺风顺水，青山镇也买了宅子，跟小姨住的不远。

老人年纪大了，故土难离，加上儿女孝顺，也就在镇子上颐养天年。

再说柳宓二姐也在那，多少也有个照应。

柳宓大姐跟着大姐夫去外地任职，有儿有女，日子过的也算舒心，二姐夫那边帮着晋丰收在平安寨那酿酒，打理生意，日子也不错。

“你也别操心她们，有你这个小神医名头的妹妹当靠山，还有你三姐那个不讲理的护短的姐姐帮衬，没人敢欺负她们。”

柳宓笑了笑，“我这个名声不当吃喝的，可照拂不了姐姐，真正能起威慑作用的，想必是我凶巴巴的三姐吧？”

孙氏没好气道，“你啊，就是个小没良心的，亏的你三姐每日惦记着你，你倒好，背着你三姐说她坏话。”

柳宓赶紧求扰。

母女俩说了几句知心话后，柳宓有点兴致不高，孙氏知道她嘴上说放心，心里也不大快活。

捏了捏她手，跟她说道，“你三姐早在你回来的那日，就写了书信给你俩姐姐报信了，昨个夜里送信的人回来了，也把你大姐二姐的回信带来了，说是这两日就要动身来看你，不过你二姐这会又怀了身孕，估计脚程要慢些。”

柳宓惊喜的瞪大了眼，“二姐又怀上啦？”

“是啊，所以你也加把劲，早些嫁人。”

柳宓摇头，“三姐还没嫁人呢，我着什么急。”见孙氏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柳宓急忙给虎子擦了擦嘴，抓着他小手道，“娘，跟虎子吃饱了，我去找三姐了。”

孙氏也不想逼她太紧，闻言点头，见俩人大大咧咧的要出去，急忙道，“你等会，给你套个车再走。”

柳宓这会已经走到角门那了，闻言摆手道，“就隔着两条街还要坐什么马车，我走着就过去了。”

孙氏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是柳宓这会已经出去了，压根没听到耳朵里。

汴城很是繁华，具体繁华到什么地步呢，街上满是接踵而至的人群，而且这里的民众很是开放，街上没少见到高鼻梁蓝眼珠的人，说着蹩脚的汉语跟商贩交谈，竟然也没引起多少人的侧目注视。

听人说前两年胡人不安稳，后来还打了一仗，胡人没占了便宜，不过被人打了一顿好歹安稳些了，以前在汴城这些胡人趾高气昂的，没少惹是生非，吃了败仗后，两年倒是安稳了许多。

繁华之外，民风也比旁处开放，以前在青山镇，出门什么的，都得遮面，在这，不管是穿着朴素平凡的姑娘，还是身穿绸缎，描画着精致妆容的大户人家，都没带着面巾。

柳春阁并不难找，但是柳宓从家里出来，直到目的地，足足过了多半个时辰，倒不是她迷路了，而是周围好吃的太多了。

她跟虎子俩人，边吃边走，吃不完的就打包，这一路走来，两手已经满满当当的了。

“四姐，四姐，我来拿！”

柳宓怕虎子走丢了，一只手满当当的带着东西，一只手紧紧抓着他。

谁知没走几步，他就要接过自个手里的东西。

柳宓看着他认真的小脸，欣慰的笑笑，而后摸着他脑袋询问，“为什么呀？”

虎子小脸满是认真，“娘跟我说过，我跟爹是男人，男人得保护女人，照顾女人，你跟三姐是女的，我得照顾你。”

他脸上虽带着稚嫩，可是口气却十分的坚定，柳宓欣慰道，“虎子长大了，你说的对，可是你可不止要照顾我跟三姐，还有娘跟大姐二姐，知不知道？”

他认真的点了点头。

柳宓把轻点的糕点递给他，俩人终于走到柳春阁。

柳宓如今身穿不错，长得又好看，关键是生面孔，到这后，门口的姑娘笑眯眯的跟她打着招呼，要跟她介绍。

柳宓张望了几眼，没见到三姐，又见这姑娘不论是态度还是笑容都怪让人舒坦的，点了点头。

姑娘带着柳宓在楼里转了一圈，柳宓越看越是吃惊，原本她以为三姐能站稳脚跟，多数靠的是运气好。

但转了一圈下来，才知道自己确实是想岔了，楼里一共上下两层，装修是偏柔和形的，二楼暖色的纱幔笼罩，还燃着好闻的熏香，很让人有安全感。

而且，不止是化妆的，护肤的也有，口脂画眉胭脂更是花样繁多。

这会已经到了日落的时候，阁内人反而越发的多，这些貌美的讲解的姑娘，身上都穿着特殊的衣服，来人后，很容易将顾客跟讲解的姑娘分别开。

柳宓正在稀罕的碰着这些东西时，身后传出疑惑的叫声，柳宓诧异的扭过头，却见是三姐的丫头，夏荷正同她说话呢。

夏荷见到她，嘴角挂着舒心的笑意，上前给她福福身子，笑道，“方才看四小姐的背影还不敢认，直到看到小少爷才敢确定。”

她走到带柳宓参观的那丫头身侧，示意她先退下。

“三小姐等了您许久呢，您跟我过来吧。”

“三姐不忙吗？”柳宓边走边问。

“三小姐整日都忙得很，不过，三小姐也说了，四小姐比那些琐事重要的多，您来了，旁的天大的事，也都不要紧了。”

柳宓笑了笑，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说话什么的，就是让人心里舒坦。

柳宓被带到三姐跟前，她正在盘着账呢，夏荷把她带到，自己也就悄悄的退下了。

三姐一边看着账本，一边用手拨动着算盘，许久后，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