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笑声在我耳边滑过,空气中顷刻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我一眼横向了表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打心眼里头我始终不信表哥真的会让人这么对我。
“嘿,你是我表妹,我小弟兄可好几天没尝过女人是什么滋味了,身为我妹,你难道不该帮我照顾照顾他们?呵呵,说白了,你和红灯区的有什么区别,顶多算个高级婊子,伺候的男人身份地位高就真以为自己是凤凰了?”表哥满脸鄙夷地看着我,一只肮脏的手摸上了我的脸颊:“一会等他们完事了,哥哥也来。”
我猛一扭头,逃离那只粗糙的手。
表哥的话如同一根尖锐的刺直插在我心底最柔弱的地方,我哭不出来,甚至说不出什么话来。
“放屁!”我最终愤怒地爆了粗口。
可身子一下就凌空了,后头有只手突然捞起了我,地面变得很遥远,我的手心一阵疼痛,刚捡起不久的鱼竿也被用力抽走了,勒得手掌心疼。
我被丢在沙发上,一个流气的男人直接骑在了我身上。
原以为自己会喊救命的,可我瞪着身上的人缓慢地说:“你们这么多人不管我怎么反抗都不会有用处。但今天要是谁碰了我,你们一个也活不了。”
许是我的眼神太冷了,甚至连一丝反抗都没有,反而吓到了他们。
表哥一把将我身上的男人拉下来,吊儿郎当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头,弯腰问了句:“什么意思?”
我一字一句地说:“表哥,这里可不是老家那地方,屋里屋外都藏着摄像头呢。你们要真敢对我怎么样,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让你们一个个挨枪子儿,蹲笼子。”
表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抽出兜里的右手就紧紧捏住了我的脸颊:“你吓唬我?”
“那你试试。”我的眼泪被自己强势隐下:“表哥,别逼我,想我亲手送自己的亲人进监狱?”
表哥被我这句话弄得焦躁不安,看得出来他犹豫了,可跟在他身后那帮子小流氓却说:“谁他妈没事在家里按摄像头,就算外头有,真把她办了她也不敢去说,糊弄我们的了。”
我一怔,愈发仔细观察表哥的反应。
表哥思索了一会,大概也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突然爆了句:“上回还让保安把我丢出去,旧账还没算完,你看看哥这舌头,起这么大一泡,正好新账旧账一块算了。兄弟们,给我办了她,叫她屌。”
一下子他们全朝我扑了过来。
有人按住我的手,有人按住我的脚。其实我并没有挣扎,满心满眼的悲怆让我绝望得已经如同一条死狗。
我睡裙的一条吊带被扯了下来,我闭上眼睛,滚动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流进我的耳朵,湿湿的。
咔咔两声,源自于拍摄键独有的那种声响。
“你干什么?”表哥一声厉喝穿耳而过。
我猛地睁开眼睛,许牧深正站在门口。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带,衣着的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充满了一个律师该有的刻板。
他手里握着手机,按动几下就重新装回兜里。
“冤家路窄啊。你手机干嘛了你,给我拿出来。”表哥眯了眯眼定睛一看后凶巴巴地说。
骑我身上那小年轻从我身上下来,禁锢着我手脚的力道也一瞬间全消失了。
在我几乎没有希望的那一刻,他来得刚刚好。
“很抱歉,刚刚的一幕已经上传到我的博客。我是律师,这是我的律师资格证。”许牧深说的很简洁,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了最锋利的武器,让表哥等一众人全都惊慌失措。
表哥从地上捡起许牧深扔下的律师资格证,看了一眼重新丢地上,大概是因为怒极,就更加恶狠狠地说:“今天我不打得你爹妈都不认得我就白混了。给我上!”
出乎意料的,表哥带来的人一个都没敢动,杵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呵呵,这个世道到多的是嘴皮子利索,动真格就不行的人。
“都他妈聋了?给我上听见没?上啊。”表哥扯过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弟兄,狠狠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把人给蹬了出去。
那人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趴在许牧深锃亮的皮鞋边。
许牧深看我一眼,很快转开了目光说:“我要是你们这会应该想着怎么逃跑,我的手机有定位功能,不出意外,十分钟内就会有警官上门来。”他抬手看表:“我们闲聊了快五分钟,欢迎继续。”
许牧深的话才刚落下,只听表哥骂了句:“草!”紧跟着几道身影刷刷刷全往门外冲。
海景房里头顷刻间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我们相隔不远,四目相对,他出现的太及时,拯救的不是我的身子,而是我的命。
因为如果今天真的发生了不好的事,我很担心自己有没有面对的勇气。
我看着他,心里却在想,要是现在站在门口的人是江辞云,他的处事风格应该绝不会如许牧深这么冷静,恐怕表哥出去的时候不是折了手就是折了腿。但许牧深是律师,所以他选择用法律的武器保护我。
他大步向我走来,把我扶好,然后快速脱下他的西装盖在我身上。
“还好吗?”他皱着眉头问我。
我看着他的脸笑靥如花,然后是怎么也止不住的哭声。
许牧深的怀抱来得很快,很礼节,他很松垮地搂着我,大手在我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宽慰。
警官并没有和许牧深说的那样上门,我哭了很久,直到江辞云的电话进来。
“还没醒吗?”电话那头的他问着。
“醒了,我一会叫外卖,午饭就不一起吃了。”我忍着声音,就怕被他听出来我哭过。
好在江辞云似乎没发现我声音里头的隐忍,他回了句:“好,那我先去开会,在家乖一点。”
我‘嗯’了一声,等他先挂掉电话才把手机放下。
许牧深重重叹了口气:“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话锋一转问道:“你怎么会突然过来?”
“我是来找你的,早上去过辞云公司,你不在,想着你应该在这就来了。”许牧深看着我说。
“是为了诉讼的事情吗?今天我接到电话了,我前夫打的。”我哽咽着。
许牧深笑了笑,沉稳地说着:“是我。只是给那帮人一个警告,具体的诉讼时间还要延后,起码要等我的律所办好。我会尽可能拖人从各个方面找出证据。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有罪的人逃不过。”
我看着许牧深,从他身上看见了律师该有的魄力和思想。相比起林锋凡那个败类,许牧深才算得上是个真正的律师。
“那个……刚刚的照片真的上传你博客了吗?”我心下很焦虑,如果他真的传了,江辞云有没有可能看见。
许牧深好像一下就看出了我的焦虑,说:“没有,在我手机里。如果真要放到博客,你的脸我会打马赛克,刚刚太赶根本没时间处理。而且我还要遵循你的意见,是不是要对自己的亲人……”
许牧深说到一半就没再说下去,可能感觉亲人两个字在当下有点讽刺。
我狠厉地笑了笑:“要。”
这回轮到他怔住了。尾音一挑,带着强烈的不可置信:“要告你表哥吗?”
“是。”我很坚决地说着。
曾经的恋人已反目成仇,亲人对待我如是对待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蚁。
我众叛亲离。
“我为什么不告?你告诉我。”我冷笑着,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肃杀和狠绝。
许牧深从兜里掏出烟盒和金属质地的打火机,打火机在他手里转动了几圈,终还是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个字:“好。”
我起身起洗澡,换衣服,梳头发,正正忙碌了一个多小时,许牧深没有离开。
厨房里头砰砰直响,他叫了蔬菜外送,桌上清一色素食明明都熟了,可看上去还是碧绿碧绿的,新鲜的好似都能滴出水来。
“吃饭吧。”他已经摆好了碗筷。
我怔怔地望着这一桌子的菜,然后又看向他:“你做的?”
显然这是一句很傻的话,可我当下只是为了表达内心的震惊和意外。
“这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吗?”许牧深笑着拉开椅子。
热气腾腾的白米饭每一粒都晶莹剔透,江辞云没给我做过什么好吃的,准确来说除了我爸之外,他是第一个这么认真做饭给我吃的男人。
我定在原地,没有动。
许牧深上来拉我坐下,甚至拿起筷子放在我手里。
他说:“相比肉类我更喜欢素食,不介意吧?”
我摇摇头,夹起一根荷兰豆往嘴里送,慢慢的嚼动着。很清淡的味道,少油少盐,且几乎吃不出味精的味道,淡淡的青草气恰到好处,就像是清真馆里煮的那种。
“很好。”我好半天赞扬了一句。
再想夹第二筷子时,门外就钥匙开门的声音。
我扭头看去,江辞云进门后正低头换着鞋子,等换掉鞋子往里头一看,我们几人的目光忽而撞上。
“辞云,吃饭了没,要是没有就一起。”许牧深说的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