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武植抱着,在去往别院的一路上,金莲心生忐忑。
当年在凉山上遇到武植的时候,她尚未及笄,男女之事她知之甚少。而现在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身为人夫,她都已经知晓。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仅是用脚趾头,她都能够想到。
武植喜欢静,他的别院亦是在僻静之地,越是往小道上走,便越是安静,唯独只剩武植的脚步声,以及她自己的心跳声。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在这幽静小道上响起。
“夫人这是在害羞?”
武植虽是在问,然而语气却是肯定。
没错。
武植说的没有,她是在害羞没错。
除非她刚才跳入湖中的时候脑子进了水,否则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
不要和她说话。
认真的话,她就继续输……
然而纵使她闭上眼睛,武植看不到她眼中的神情,却仿佛看穿她的内心。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同时,她其他的感观变得敏锐。
一阵酥酥麻麻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背上,她听到武植低沉沙哑的声音。
“夫人,为夫很是喜欢你害羞的样子。”
武植含住她的耳垂,下一瞬金莲只觉有一股电流从她耳垂窜入她心中,然后又蔓延至四肢百骸。
金莲浑身一颤,忍不住睁开眼睛。
然而就在她睁开眼睛这一瞬,望着眼前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眼,她神情一怔。
砰砰砰!
她狂乱的跳动的心仿佛下一瞬便要从她的口中跳出来。
不仅是金莲,此时望着金莲水盈妩媚的双眼,武植同样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了出来。
“莲儿。”
武植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他的吻随即如同温柔的雨密密麻麻落在她的耳上,她眼上,她的眉上,她的锁骨上,一路而下……
原本是要将金莲抱去别院,此刻动了情的武植却是将满脸通红,双眼迷离望着自己的女人小心翼翼放在草地上。
在将金莲放在地上的同时,武植的吻还在继续。
这并不是武植第一次要她,但他却还是在她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可以吗?”
如果说刚才武植将浑身脱力的她从湖里捞出来的时候,她的脸色比猴屁股还要红的话。那么现在金莲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过朱砂。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来问她!
金莲又是害羞,又是觉得开心。
只因眼前这男人同样是她想要的。
当然可以。
当害羞别扭的她怎么可能会将这样的话说出口。
金莲别开脸不去看武植,她着从树叶渗透而下的阳光,支支吾吾发出声音:“我……不是早就已经是你的夫人。”
这傻女人终于承认了!
“莲儿。我此生唯一的夫人!”
武植激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下一瞬他便将他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从幽静小道再到别院的床榻上,金莲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放到天上的风筝,随着袭来的大风,在空中时而高飞,时而坠落。
就连她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她皆不知。
她只知道,但她醒来时,武植还在与她……
日落月升,月沉日升。
金莲:“……”
曾经在谈生意时,王员外在喝得微醺之际对灌他喝酒的舞姬笑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也就是说男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然而晕过去又醒过来的金莲觉得自己才是快要被耕坏的地。
金莲哪里知道除去上次赶走杏儿的那次不算,武植足足憋了两年。
现在好不容易终于得到自己心尖上的人,他便化身成为了一头饿了两年的恶狼,恨不得将眼前的小人拆骨入腹。
当金莲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是在一处温泉中。
“这是……”
金莲看向周围氤氲的水汽,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就像是被砂砾磨过般,沙哑得不像话。
“让夫人受累了。”
见金莲已经醒来,与金莲十指相扣的武植用他另一只空余的手拿了他放在岸边的百花饼送到金莲嘴边。
金莲:“……”
不知是因为武植暧昧的话,还是因她泡在这温泉中的关系,金莲的脸再次变得血红。
看出她的害羞,武植爽朗的笑声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金莲:“……”
于是金莲的脸变得越发红润。
武植爽朗的笑道:“夫人若是不想吃着百花饼,想要吃点别的。为夫定当满足夫人的心愿。”
金莲:“……”
武植越是打趣她,她的脸色便越发红润。
呃……
看到金莲双眸水盈妩媚盯着自己,面若桃花的模样,武植有些后悔自己打趣金莲。
现在的武植再次被恶狼俯身,恨不得狠狠再要一次金莲。
不行。
即便现在金莲已经及笄,但她却不曾经历多少男欢女爱之事。若是再要了她,怕是要如同之前她在他身下哭着迷迷糊糊说的那般,她快要成了被他耕坏的地。
就算让自己难受百倍,他也不舍得让她难受半分。
武植突然松开与她十指相扣的手,将原本递到她嘴边的百花饼放入岸边的瓷碟中。
下一瞬,金莲便看到一放着百花饼瓷碟与一盛有鸡汤的瓷碗放在木托盘中出现在她面前。
“夫人可有力气自己吃?”武植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现在她的脸很红,而眼前的武植亦是好不到那去。
灵光一闪,金莲转瞬明白武植他要做什么。
呃……就算没有力气,现在她也只能说自己有力气。
金莲看到武植放在水面上的木托盘点了点头,支吾着发出吸入蚊蚋的声音:“恩。”
就在她回答武植时,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即落在她的眉心上。
“夫人好好吃东西,为夫去去就回。”
武植话音一落,金莲看到不着寸缕的武植上了岸。
之前红被翻浪的时候,金莲并没有仔细去看武植的身体,就在这时武植修长健硕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看得金莲脸越发红润,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没想到她夫君的身体竟这般好看。
上岸的武植怎么可能没有感受到金莲落在自己后背上灼灼的目光。
泡温泉是想让金莲的身体好受些,没想到却让自己变得更加燥热。
金莲觉得自己的声音沙哑不堪,此时她却发现武植的声音变得比她更加沙哑。
“夫人,你若是再这般看下去,为夫怕是又要忍不住了。”
金莲:“……”
金莲自然能够听懂武植的话,她红着脸迅速收回自己落在武植后背上的目光, 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不是只有武植忍不住。若是她在继续这般看下去,她亦是忍不住……
待武植的脚步声渐渐消失之后,金莲望着漂浮在她面前的木托盘长松一口气。
还好。忍住了……
否则她真的会成为耕坏的地。
被武植折腾了整整一天,即便是泡在这温泉之中,金莲也觉得自己浑身乏力,根本抬不起手,就连拿百花饼喝鸡汤的力气都没有。
大概是因为太累,所有她现在并不觉得饿。
靠在温泉的石壁上,金莲仰头望着天上飘动的流云。
就在昨天之前,她尚未想过自己在短短一天之内便与武植发展到现在这般的地步。不过转瞬间,她的唇角微勾。
这一切是在她预料之外,但此时她却又觉得庆幸。
毕竟……
她找到了真正活下去的理由。
半个月之后。
金莲正在书房内看账本,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小江,金莲道:“进来。”
下一瞬一抹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
呃……不是小江。
金莲抬头看向此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挑了挑眉:“今日不用升堂?”
眼前的男人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此时分明已经入冬,然而就在武植抚上她脸颊时,她却觉得有些热。
只听武植笑道:“有我管治清河县,清河县哪里来的冤情?”
是了。
我金莲闻言再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在清河县百姓看来她的夫君只有两个身份,一个身份是如今清河县县令,另一个则是她的家丁。
明面上,他是一为了娶她而考取功名荣耀归来的家丁。没有人知道晚上的时候他便成了戴着金面具出现在黑市的黑市老板。
以武植在黑市的势力想要管治整个清河县完全比他明面上的身份还要容易。
黑市现在有一规矩,但凡在清河县制造案情者便会被他赶出清河县。而这怎么“赶”没有人敢去尝试,大家皆知黑市老板乃是杀人不眨眼,除非活腻了才会做傻事。
因此武植还在黑市中立了另一条规矩,若是有恩怨情仇,可将恩怨情仇写于纸上,放置黑市中的金信箱之中,武植会以黑市势力调查缘由,而后给予写信者一个公正的处理。
以至于武植白日成了一个优哉游哉无所事事的县令,而晚上的时候他则是黑市里阎罗,断他人之恩怨情仇。
为此金莲忍不住打趣武植道:“你就是一只天生的夜猫子。”
夜猫子?
武植闻言忍不住挑眉。
他哪里是什么夜猫子……
金莲于他而言有着致命吸引力,晚上仅仅是与金莲睡在一起,他便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想要吃她了她,然后继续再吃。
金莲不会武,细胳膊小腿,哪里经得起他这般长时间持续性的折腾。
他还要眼前这一像狐妖般妩媚勾人的女人陪着他直到天荒地老,无奈之下他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白天去到县衙补眠,晚上的时候成为清河县断案的阎罗。
这样才能让他尽量不去想金莲。
在他轻抚金莲脸颊时,见金莲脸颊泛起红晕迅速低下头,武植喉头滚动,身上涌起燥热。
已经两天不曾要她。
武植只觉这两天仿佛比两年更加漫长。
“夫人。”武植唤她的声音变得沙哑。
如果将所有她与武植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没有西门陪伴在她身边的时间长。然而西门给她感觉就像是天空漂浮的流云,她摸不着看不透。而眼前武植就像是深海漩涡,不用她去触碰,他已经将他卷入他的内心深处。
此时金莲自然知道武植对她又动了念。
想到两天前的晚上武植对她做的事情,金莲的脸不由变得更红,而这样的金莲看得武植更是心痒难耐。
转瞬间,金莲只觉身下一空,她被武植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桌案上。
“你……”
慌乱之下,金莲的目光再次落到武植脸上,在触及到武植眼中的灼热时,金莲口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武植眼中的灼热仿佛是两团天火要将她燃烧殆尽。
而接下来武植所做亦是将她燃烧,殆尽……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金莲发现自己依旧在书房中。
只是武植正在为她擦身体。
迷蒙的金莲转瞬间睡意全无,她慌忙用自己的手去握住武植为她擦身体的手支吾道:“我……我自己来。”
就知道金莲会这样说,武植清浅的吻转而落在她的眉心,武植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说道:“哪处我没吻过?只是擦身体而已,夫人又何须害羞。更何况夫人哪里还有力气自己擦。”
武植的话只会让金莲更害羞。
金莲:“……”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金莲慌忙从武植手中抢过巾帕:“我怎么就没有力气?”
就在抢巾帕时,金莲一个翻身险些从桌案上摔下去,还好武植眼疾手快,连忙将抢到巾帕的金莲抱在了怀里。
“夫人,小心!”
伴着武植担忧的声音,眨眼间她被武植紧紧抱在怀中。脑袋紧贴在武植的胸膛上,她能清晰地听到武植因为紧张她而变得剧烈的心跳声。
刚才她没有力气支撑才差点摔到地上。桌案距离地面并不高,就算摔下去,她最多也只是磕到而已。
就在两天前的夜里,武植在变着花样要了她之后,将她抱在怀里告诉了她他不为人知的身世。
难怪他可以成为黑市老板,面对再大的事情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然而现在她只是差点摔了一跤,他便如此紧张,一副天快要塌下来的模样。
此刻她分明是该害羞才对,却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呃……
看到武植眼中紧张的神情一怔,知道自己现在不该笑的金莲努力想要将自己的笑声给憋回去。然而她越是想憋,越是憋不住。
她就像是一条蜷缩在武植怀里的小鱼,浑身忍不住颤抖。
武植:“……”
在武植的注视下,金莲抖着发出一串犹如银铃般的笑声。
武植:“……”
神情一怔的武植看到自己怀中的小人笑得如此开怀,他深邃的眼底随即也染上了笑意。
武植目光灼灼盯着金莲,不由响起曾经娘亲的悲伤。
从他懂事以来,他从未见她娘亲像金莲这般开怀地笑过。
“植儿,若是你今后爱上一个女人的话,不能做到让她呆在你身边时开心的笑,便放她离开。否则折磨的不仅是她,还有你自己。”
娘亲当年说的话没错。
只是……
还好他当初没有放手,否则他会终生后悔。
见武植呆望着自己没有说话,金莲银铃般的笑声渐渐消失不见。
就像武植说的,她那一处没有被武植吻过。
现在她被武植怀里,也不像刚才那般害羞。仿佛刚才的笑声已经赶走了她的别扭。
金莲伸手就像武植刚才那般轻柔的抚上武植刚毅的脸庞。
“在想什么?”
感受到落在他脸颊上的柔软,武植回过神来,说出的话却是让金莲一怔。
武植道:“在想娘亲。”
“娘亲?”金莲妩媚的眼中划过一抹诧然。
武植他……在想娘亲?
此时抱着她在想自己的娘亲???
就像武植所预料的一样,金莲脸上呈现出一副就像是便秘一样的表情。
银铃般笑声刚刚消失,书房内此时又想起一阵男人爽朗的笑声。
武植越是这般笑,金莲越发不解。
武植他……在笑什么?
金莲眼中的不解越来越甚,她诧然的声音打断武植的话:“你在笑什么?”
只听武植道:“夫人开心,为夫亦是开心。”
金莲:“……”
他刚才不是在说他想起他的娘亲了吗?
知道金莲想要问什么,却又担心金莲现在这样会染上风寒。
武植将金莲放到桌上,他一边为金莲穿上小衣,一边说:“娘亲当年心中已经有人,被父皇强要了去。即便是生下了我,心中一直有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最后娘亲把这份恨带入了黄泉之下。她曾告诉我,若是我爱上的人不能开心的话,就让我放手,否则不仅是在折磨我爱的人,亦是在折磨我自己。”
“恩。”金莲闻言点了点头,你娘亲说的没错。
随之她便听到武植道:“还好,我当初没有放手。”
金莲闻言不由想起从初见武植开始,发生的种种。
当年是她自己跑去黑市求他的。 在没发现自己心尖的位置早就已经被他所霸占之前,她恨不得武植从自己的视线中,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金莲闻言再次点了点头:“还好,你当初没有放手,娶了我。”
武植替她系腰带的手一顿,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夫人,你……你说什么?”
金莲刚才说的话,武植并不是没有听到。
他只是想要第二遍。
自然,即便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她不会吝啬自己对他的爱意。
人生苦短,好不容易遇到自己爱的人,她当然会珍惜,不会再让他手脚绑着金砖沉入湖底。
金莲坐在桌案上朝着他眨巴着眼睛,再次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我说,还好当初你没有放手,娶了我。”
武植温柔缱绻的吻随即落在她的眉心之上,耳边再次响起武植低哑的声音:“所以夫人再嫁我一次可好?”
再嫁武植一次?
金莲愣了愣。
这一想法从她发现自己爱上武植,接受武植起,她便有想过。
只是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初见武植时的她,现在的她是一名成功的商人。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首要的便是沉得住气。
她是在等,等武植提出来。
武植这才刚上任不久,以为武植会过段时间在提,没想到竟然会是在今天。
武植又道:“这身喜袍很美。”
喜袍???
金莲诧然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得不是之前的衣裙,而是一身绣着鸾凤的喜袍。
金莲:“……”
刚才她所有的注意力皆在武植身上,什么时候穿上喜袍,她根本不知道。
不过……
望着武植穿在自己身上的喜袍,金莲在一怔之后笑道:“夫君,我也很是喜欢这身喜袍。”
就像是被雷劈到,武植瞪大他深邃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身着一袭喜袍坐在桌案的金莲。这一生,他还从未说话打结过,而这一瞬他却因为欣喜支吾发出疑惑声。
武植道:“你……你唤我什么?”
就如同刚才武植猜到金莲的反应,此刻金莲亦是猜到武植的反应,金莲歪着脑袋笑看武植:“夫君啊。”
金莲顿了顿,不给武植说话的机会,她咬着手指道:“若是你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叫你别的。县令大人?黑市老板?呃……或者是武大郎。你想要我叫你哪一个……”
她的话随即吞没在武植热情似火的吻中。
隆冬至,白雪宛如柳絮从天而降。
这日喜乐震天,红妆十里,清河县的百姓皆知今日乃是清河县县令娶妻之日,而他所娶的妻子便是潘家的当家。
在清河县百姓眼中,武大郎曾经只是金莲府上的家丁。即便金莲是弃妇,武大郎想要高攀金莲,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
若是一个家丁真的娶了金莲,百姓只会用有色目光看待金莲,甚至觉得她轻贱。
但是现在不一样,武大郎摇身一变成为清河县县令,金莲嫁的人便不再是家丁,而是清河县县令!
站在街上看热闹的女子只会羡慕金莲,虽曾经遇人不淑成为了弃妇,但是现在却有了一个珍惜她的县令。
这已经是金莲第二次嫁人,然而坐在喜轿中的金莲却比她第一次嫁人还要紧张。
喜帕下有着清丽容颜的金莲紧抿着唇,轿门在被武植踢开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微凉的小手。
这一瞬,她听到武植在她耳边道:“夫人,有我在不用紧张。”
金莲:“……”
她盖着喜袍,武植却看出了她的心情。
金莲随即松开她紧抿的唇在武植耳边反驳道:“谁说我紧张了。”
武植没有回答她,而是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武植大手传来的温度的同时,亦是将一份安心传入她心中。
没错。
现在的她就如同刚才她反驳的那般,她已经不在紧张。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从今以后,她便再次成为武植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