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想到她会阻止他,阮集之挑了挑眉:“我不去。难道你自己去?”
她红着脸支吾着说:“我……”
的确。
现在的情况正如阮集之所说。她现在身下绽开海棠花,别说去铺子里买那种东西,就连这马车也出不去。
但是!
她怎能让堂堂太常少卿去给她买那种东西。
这委实不妥!
可今日阮集之并未让小斐跟来,这轿子外只有车夫。
见她的眉就像是麻花一样扭在一起,阮集之又轻轻弹了一下她的眉心。
只听阮集之一声轻叹道:“果然是个娘们。这么一点小破事儿,竟也如此举棋不定。”
她……
好吧。
眼前的事实证明血流成河的她的确是个娘们,而且现在还因为买那种东西的事情而不知所措。
盯着阮集之唇角勾着一抹浅笑的脸庞,不知所措的她灵光一闪。
“我有办法了!”
她扭在眉心处的麻花转瞬舒展开来。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喊声,阮集之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茫然,阮集之顿了顿道:“什么办法?”
阮集之话音一落,便诧然看到她拿起他放在木案上的笔,朝着他的脸袭来。
“小花猫,你……你要作甚?”
阮集之虽语气紧张地在问,然而他的脸却并未因为她即将要落在他脸上的笔而躲开。
望着阮集之近在咫尺的俊颜,她就像是要绑走良家妇女的山匪发出“呵呵”两声猥琐的笑道:“自然是毁了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阮少卿!”
“……”
接下来半柱香的时间里,阮集之坐在矮凳上任由她拿着笔在他脸上捣鼓。
“大功告成!”
她长吐一口气,洋洋得意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块菱花小镜递到阮集之跟前。
“看看,我画得如何?”
阮集之不看还好。
这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岔气。
“咳咳……”
不论在别人眼里,还是在他自己眼中,他乃是丰神俊逸的太常少卿。
然而眼前的菱花小镜中,他哪里还有半分丰神俊逸的模样。
只见铜镜中的自己整张脸就像是一块洒了黑芝麻的麻饼,惨不忍睹。
阮集之抽了抽嘴角,握住李香君的手,移开照在他脸上的菱花小镜。
阮集之默了默,哭笑不得地说道:“小猫儿,你这是存心在捉弄我?”
她是存了三分捉弄他的心思没错。但更多的却是希望阮集之去到那种地方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盯着阮集之惨不忍睹的脸,她憋着笑道:“阮集之,我这样做,也是为你好。”
平日里都是阮集之就像摸自己养的宠物一般摩挲她的发顶。
彼时见阮集之被他自己的模样吓呆,她抬手缓缓摩挲着阮集之的发顶,用就像是哄小孩的语气对阮集之说道:“君子之美,美于貌,则为室中花瓶,中看不中用。君子之美,美于心,则为家中灶火,少之不能食。少卿之美,美于魂,则如大地之气,无所而不在!”
任谁看到貌美的自己被人画成一个丑八怪都会生气。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事出紧急。
现在她只能用拍马屁的办法来安慰阮集之彼时受伤的心。
听到她的话,阮集之又是一愣。
她……
难道夸得不够好吗?
她宛如新月的眉不由皱了皱。
料到阮集之定是无法接受他现在的丑样子,就在她帮阮集之“毁容”的同时,她就在想要如何让阮集之心里好受些。
她像现在这般这么不要脸皮地夸过人。
方才那番话皆是她绞尽脑汁所想出来的。
但是现在……
就在她以为阮集之被她气得还没缓过劲来的时候,安静的车厢内突然爆发出阮集之清朗的笑声。
阮集之他……
没有在生她的气?
就在这时,她瞪大眼睛看到,笑得前俯后仰地阮集之伸手轻轻捏住她的脸。
因为阮集之的笑并未停下,她能清晰感受到阮集之捏住她脸颊的手在微颤。
只见笑得快要背气的阮集之就像老狐狸一样,眼睛微眯成一条缝。
阮集之道:“小花猫,爷活到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听把爷比喻成空气。甚好!”
阮集之说罢,转瞬低下头,在她微皱的眉心落下一吻。
随即他又道:“这樱桃小嘴跟抹了蜜似的。这算是爷赏你的。”
不等她反应过来,阮集之便命轿夫停轿。
“小花猫。那地方在何处?”
“呃……”
她红着脸,将脑袋凑到阮集之耳边,报了地址,便见阮集之丢下话出了轿。
“等我回来。”
那日坐在轿中的她动也不敢动,按照路程算来阮集之需半个时辰才能够回来。
然而还不到三刻钟,她便看到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阮集之掀开轿帘,将一个包袱从轿外扔了进来。
“小花猫。你……你好了叫我。”
那天阮集之没有食言。
她坐在轿中没过多久,便等到了他。
然而现在阮集之说他三日后便回来,这已经是第四天,却不见他踪影……
听到小斐离开的脚步声,李香君回过神来,慌忙拽住小斐的手臂,她道:“不是。”
小斐诧然:“不是?”
李香君皱了皱眉:“嗯。不是……不是那个来了。我只是担心阮集之。”
小斐闻言,一丝不自然的情绪自她眼底一闪而过。
她道:“李姑娘。过去每到郭老先生生辰的时候,爷都会在郭老先生府上小住上半个月。之前爷说三日后便回府,但若是郭老先生强留爷在其府上多呆上几日,爷就算再想念李姑娘,他也难以拒绝恩师的挽留。”
真的是这样吗?
为何她竟会觉得心神不宁。
抑或是……
她已经习惯阮集之的存在。
如今阮集之就算多一日不在她的身边,她便会睡不安稳。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向小斐若有所思的脸,支吾道:“这……这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虽心知并非如此。但担心被李香君识破她的谎言,小斐却毫无犹豫地点头道:“自然是如此。李姑娘莫想太多。赶紧回屋睡吧。爷过几天便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