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灯光明亮,照在霍慬琛的脸上是满满的悔恨与痛苦。

与其说他是在责怪质问慕泽楷,倒不如说他是在怪自己。

慕泽楷相信她那些蹩脚的借口,他又何尝不是。

“如若不是她说顾虑你的感受,不想因为提及她母亲让你后悔难过,就算了解她母亲都要避开你,我何至于不去向你求证?”慕泽楷也一扫往日儒雅温和,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不是没怀疑过,只是那些天,她好像真的是放下过往,决定重新开始。

那是他盼之多时的事,人一旦有欲望就会变得贪心。

他爱她而不得,不后悔,只要她幸福就可以;后知她是他妹妹,不是没有苦涩,但苦涩过后何尝又没有欣喜。

原来他们之间还是有牵连,血脉相系,他有了借口不用远离她。

可也害怕正是这份血脉会将彼此推得更远。

他不害怕当爱情转变亲情时的无处安放,却畏惧亲情也挽救不了与她的关系。

所以,当她开始接受他们,接受可以让他们变得更亲密的人时,他太高兴,甚至是得意忘形,以至于忽略来那些异常,或者说他不愿去想这些都只是她别有目的的借口。

其实他没骂错,如若真的关心她,何至于因为自己那点死心而造成如今地步?

慕泽楷无力的靠坐在沙发上,侧身望向身后的保镖,“有烟吗?”

他会抽烟,但几乎不抽烟。

因为家人不喜,他向来看重家人感受。

所以学会过后几乎不曾碰过。

他本是想要喝酒,但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宜喝酒。

他还要找槿歌,又怎么可以为了一时忘记痛苦而借酒浇愁。

所以只能抽烟,抽烟可以让他变得更清醒。

其中有人抽烟,主动将烟和打火机一并递了过去。

慕泽楷接过,弹出一根就咬在嘴边,打火机却打了几下都没能将其点着。

有保镖看不下去,“慕先生,我帮您。”

慕泽楷将打火机递给对方,一声轻响有火苗跳跃,然后便是青烟缭绕,迷蒙的目光。

慕泽楷深深的吸了一口,久未吸引多少有些不适,呛得他立刻咳嗽了起来。

但越咳他越抽,很快一根烟就见底了。

将烟蒂扔到烟灰缸里,他打算拿第二根,却被霍慬琛阻拦,“槿歌不喜欢烟味。”

槿歌是真的很不喜欢烟味,七年前,他们协议结婚,一次夜间去找她,当时他从一个应酬上下来,他本就抽烟,而饭局更有好几个烟鬼,可见身上烟味不是一般的小。

结婚后一向讨好他的人,当晚直接表现出了嫌弃。

自此之后,他便知妻子不喜欢烟味。

之后,也曾故意在她面前抽烟,她虽言明,但眉眼间的不喜浓的都不愿去隐藏。

那时幼稚的想,“活该,叫你不说”。

不能沾染烟味,等会找到槿歌她该不喜了。

一声槿歌不喜,慕泽楷饶是再想借烟冷静也只能放弃。

将烟扔到面前的茶几上,他抬手落在双眼上,声音有些飘,“还不打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回答他的是霍慬琛的起身,他解着衬衣纽扣,无视身后男人猝然望过来的鹰隼般的目光,冷漠开口,“送慕先生回去。”

“霍慬琛,你知道槿歌发生了什么事对吗?”他终无法压抑怒火,质问出声。

只是他有什么资格质问?

霍慬琛自是不予理会,只是停下步伐,转身看向身后众多保镖,眉眼锐利森冷,“我说的话没听见?”

一声不算重的质问,却令所有人都紧绷了身体,保镖负责人上前,一脸为难,“慕先生,请不要为难我们。”

先礼后兵,如若慕泽楷听话他们也不愿做出手伤人之事,但如若他不……三少下了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慕泽楷起身,不是惧怕这众多保镖,他就那么深谙的看着朝浴室走去的男人,“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要如何找她?”

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要如何去找?

毫无方向可言,那样的无助让他心生疲惫。

“找她?”似有讥诮的声音传来,“我怕是要她命。”

最后几个字霍慬琛说的太轻,又因浴室门已经关上,慕泽楷并未听清。

他狠狠皱眉,站在原地,听着传来的水声,终是无可奈何的离开。

而浴室内,霍慬琛并未脱衣,任由冷水冲刷着身体。

他低垂着头,双手撑在同样冰冷的墙壁上,一个人呆了很久。

再未找到慕槿歌之前,霍慬琛是不会倒下的。

吃饭,睡觉,他没有拒绝一个。

只是不论到哪里都会二十四小时带着手机,有任何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他。

最新消息是在凌晨带来的。

彼时他方入睡不久,陷入梦魇。

那是个不美好的梦——

梦里,他将槿歌弄丢了,找了好久,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恐惧,害怕,让人将槿歌还给他,却只有一张张扭曲的脸围着他笑,那笑多冷漠,讽刺。

电话声将他从噩梦中拉回现实,气息微喘,但接通电话的时候没人听出。

“三少,找到太太聘请的保镖负责人了。”

霍慬琛开灯,一手握着手机一边起床开始穿衣。

“在哪里?”他冷静追问,对方似说了个地址,就听他沉静吩咐,“我半个小时后到,将人给我看紧了。”

结束电话,霍慬琛迅速的换完衣服,同时命人备车。

一行人深夜从酒店后门出来,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一家酒吧,外面音乐振聋发聩,他无视炫彩的刺目的灯光,以及随着他出现而一双双炽热的目光,黑色西装包裹下的修长凌厉的越过人群,一张令人疯狂的完美俊颜却是令人见之畏惧的神情。

在场有不少女士对他一见倾心,却无一人胆敢上前。

来到包间外,霍慬琛直接推门进去。

已是深夜,本该是睡梦中,但前几天有笔大的进账,所以呼朋唤友过来庆祝。

其他人早霍慬琛来之前已经被轰出去了,只留下那保镖公司的头。

说是保镖公司,其实不过就是灰色地带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