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晴天霹雳,百里钦瞪大着双眼,一张脸比之前还要难看上几分,身形不稳的晃了晃,控制不住的朝前栽去。

“老公!”

“爸!”

眼看着人就要直接砸到地上,白慧与百里香急声唤道。

而跟前的楚岽莲到底还是伸手扶了一把。

带着他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多余的话楚岽莲也没说,就只是将百里梦目前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他们是病人家属也有权知道。

百里钦听着,一度面如死灰。

怎么会突然伤得如此之重?

“梦梦,为什么会出车祸?”百里钦看向两人,哑声询问。

梦梦右手受伤后已经很少一个人开车出去,大多都是家里的司机。似乎澳大利亚那一次让她对车有了一定的恐惧感。

而且她出事的时候自己明显还在昏迷当中,那孩子虽做的糊涂事多,但对他这个父亲却是有感情的。

突然,百里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双目一眯,“是不是……?”

想到那个人,百里钦的神情变得更为的复杂。

如果真的是那个孩子……

那孩子的心是极致的。

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很好;可如若你伤害他,他也会让对方十倍奉还。

他从来都不是个可以用善良形容的人。

梦梦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情,他如果想要报复回去……

“跟慬琛无关。”瞧出了百里钦的怀疑,楚岽莲轻拧眉头的否认。

想法被看穿,百里钦有片刻的难堪,然后就是更多的困惑。

如果不是他,还有有谁?

“是梦,梦绑架了三嫂的朋友威胁三哥去见她,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要跟三哥同归于尽。这样的结果还是三哥反应迅速的拉下手刹才避免当场丧命。”

这话是陆皓阳说的。

有多久不曾唤过这个名字。好像从三年前陆家和百里家彻底闹翻之后,两家之间就再无联系,如今再次叫出虽然不是梦梦姐,但心底仍旧有些唏嘘。

三年前,他怕是死也想不到他们之间会变成如今这般陌生的地步。

百里钦在听到陆皓阳这番话后整个人当即愣在那里,饶是见惯了风浪的他,这一刻也无法承受的一把揪住了胸前的病服。

百里香则是完全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陆皓阳那样平静的说出这番话,脑子里乱哄哄的,却什么反应也做不出来。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属白慧。

或许是因为她是其中最清楚百里梦疯狂的人,所以在听到她竟然又是绑架又是要跟人同归于尽后,只有短暂的错愕过后便是平静。

她早已经为爱疯魔,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

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别人也休想得到。

只是,她看清的有些晚,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相信她,然后帮着做了那么多事,才会让自己走到如今的这步田地。

“百里叔叔,这是谋杀。”

清楚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对百里钦来说太过残忍。

女人还在重症监护室内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来,又被人告知她犯了谋杀。

就算这一劫挺过来了,她的未来怕是也毁了。

瘫软地靠着墙壁,百里钦痛苦的闭上了双眸。

白慧站在一侧,看着心爱的丈夫,不敢上前,却是湿了眼眶。

楚岽莲与陆皓阳相视一眼,两人再未多说什么,抬步离开。

“陆皓阳……”就在快要转弯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声轻唤。

熟悉的声音让陆皓阳停下了脚步,两人同时转身,看向从后面追上来的百里香。

看着她在两人面前站定,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局促。

楚岽莲像是明白了什么,抬手在陆皓阳的肩膀上拍了拍,“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皓阳点头。

看到楚岽莲离开,百里香确实松了口气。

她双手交握在前,扭捏的又往陆皓阳的面前走了一步,神情是以前从未见过的紧张。

“皓……陆皓阳……”她先是低低的唤了声,也不抬头,低垂着盯着脚下,一双手拧巴的快要黏在一起分不开似的。

像是在做着心里建树,又好像不过是单纯的在犹豫。

陆皓阳并不催促,倒是格外平静的看着这个从前他也当作妹妹一般的女孩儿。

刚才她应该是想叫自己皓阳哥的吧?

以前,她跟青青一样是叫自己哥的。

想起以前,自然心底免不得一阵唏嘘,但看向她的目光倒也不再那么疏离冷漠。

“怎么呢?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要问?”陆皓阳见她久不出声,问道。

这样温柔而不是陌生嘲弄的语气,再想想过去自己的种种,百里香的头低得更低。

没有人知道这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仿佛把过去二十多年所有的苦难都一次性体验了个遍。

当所有的真相被揭开,除了感觉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之外,百里香只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活地不是一般的失败。

曾今要好的姐妹,如今成了陌生人;曾今真心关爱她的哥哥,如今也被她亲手毁了。而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利用她的人,却是从未真心以待。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有怨恨、有愤怒、也有不甘和委屈,可当百里钦倒下的那一刻她是真正意识到了什么。

意识到过去自己种种的错以及她的愚不可及。

她将那么多关爱她的人推开。

“皓阳哥,对不起。”不再犹豫,不再难以启齿,百里香突然九十度的鞠躬,那是一个诚意十足的致歉。

为过去她的不懂事,为过去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以及亲手被她毁了的多年感情。

陆皓阳有片刻的怔悚,很快却是柔和的眉眼。

看着眼前这个他可以说是看着长大的丫头,心底的复杂不亚于此刻道歉的她。

而道歉了的百里香,却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心头所有的包袱。她抬起头,目光不闪不避的对上他的眼,再一次诚挚的道歉:“对不起,为过去我所做过的一切伤害了你们的事情。”

她像是一下子就长大了,本就美丽的面容在灯光下沉静温润如正在盛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