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十年与十分钟(慎入)
我年轻不懂事被渣男骗,可你都一把年纪了……就不会把我抢了去么?”
“其实我早就后悔了你知道么,可是我这辈子,哪有对任何男人低过头的?
陈勉……我不嫁了,你这白痴连结婚都敢迟到……真是给你点好脸色,就给我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真不嫁了!你起来好好追我,重新再追一次……”
“你别不说话……不说话就算了么?我可是从来没对人这么低三下四过。你说我为什么总那么骄傲?还不是因为我笨,没脑子,动不动就被人骗。
你要是不看着我,没准我明天又被别的男人骗走了……陈勉,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我伏在韩千洛怀里,不敢多说话,但也不敢哭出声。我怕我一哭,汤缘的精神就会崩溃。
哪怕只有这最后的几分钟里,我想让她跟爱人的灵魂好好告别。
心碎和眼泪,就先让我替她承受吧。
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活到这把年纪,所有的爱情观都已然成熟——那些形同陌路,相爱相杀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为什么还要有生离死别呢?
到底是谁犯的错,又是谁在无辜地承担。是谁的手,把所有人都推进万劫不复。
谁能告诉我答案……韩千洛,你能么?
救护车终于到了,那些穿着白衣的天使无法像教堂里的天使雕塑一样可爱。因为他们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将一块纯洁的白布盖在陈勉的身上。
“不要!”失控的汤缘突然就扑了上去:“不要!不是这样的,他不会死的!
他听得到我的话,他答应爱我一生一世,陪我一生一世的!
别带走他啊……求你们了!”
我看到韩千洛压着汤缘的肩膀,突然就萌生了一种想要上去咬开他手腕的冲动。
我好想说,不如放开她吧。就算她要一头撞死在爱人面前,我都不想拦着她。就让汤缘跟她的爱人一起走,也好过让我亲眼看着她这样的撕心裂肺。
我受不了了,我快要疯了。从来没见过高傲张狂的她会有今天这个样子,我恨不能用尽一切手段来结束她的痛苦。
可是……
我扑过去抱着她,搂着她,我求她冷静下来,她还有孩子啊!
那是她这一生唯一可以用来在想到陈勉时还能带着笑容的东西,是她永远也不会后悔的爱情履历。
婚纱铺就染血的莲花,我任由她在我肩膀上哭得昏天暗地。
可是时间比心跳更难停止,我们总要停下哭泣……去想想该怎么办。
当天晚上,我把汤缘带回家。给她一间屋子,陪着她坐在墙角。
她不说话,也不肯换掉染血的婚纱。只是攥着陈勉写给她的誓词,整个人都呆怔怔的。
我给她水她不要,给她食物她更是不动。
我哭得眼睛都疼了,这会儿除了沉默地陪伴,我什么都做不到。
汤缘的父母受的打击也不小,尤其是汤镇国,本来就没有康复的身体这会儿更加严重。
我跟汤缘的哥哥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看好她的。伯父伯母那边你们就先费心了。
而韩千洛把我们送回来以后就到程风雨那边去了,他们让莫绿菲过来陪我们两个。
我想,这世上最奇葩的事就是三个怀着孕的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无法说出一句半句的育儿经。
这时门铃响了,莫绿菲很警惕地过去看。才发现过来的人居然是沈钦君。
她看看我,毕竟我是女主人,我有权利不让他进来。
但是我说你让他进来吧,今天有什么话咱们这里也敞开了说就是。
结果沈钦君刚进来,还没能开口呢,我直接就给他一耳光!
我承认我就是在发泄,就是在不讲理——谁叫你他妈的点背上门来讨打的?
陈勉交出了录像带之后就被人在家门口暗杀了,傻子也知道是你家姓沈的老畜生干的!
你活该挨打,谁叫你是他孙子!
沈钦君被我这一下子彻底打懵了,他应该是听说了汤缘的事所以专门过来看看我的,哪能想到我的反应有这么激烈。
“姚夕你听我说,我爷爷他现在病的很重,他——”
“沈钦君你当我是傻子么?别跟我说他会不会杀人!”我吼道:“这年头杀人还有亲自动手的么?
你假意跟韩千洛一块对付你爷爷,只是要我们把你当自己人,帮你救你妈妈。其实你根本就不可能跟我们一条心,你想办法搞定了姚瑶的口供,就不可能再愿意鱼死网破了。
那卷录像带里一定有名扬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怕陈勉揭露出去,于是跟你爷爷串通一气。现在再跑到这里来装无辜,你才是那条养不熟的狗!”
“姚夕,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沈钦君捉住我的手腕:“陈勉也是我的朋友,他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我也不愿意看到今天这个状况!”
我知道我的质难里并没有值得推敲的逻辑,只是单纯想要把压抑迁怒在他身上。
我说:“你给我滚,我放你进来就是揍你的。多余的话,我不想说——”
“姚夕,不关他的事。”这时门被推开,韩千洛回来了。
我迎着韩千洛上去,迫不及待想问点什么,可是一眼看到那双疲惫不堪的眸子,心疼瞬间堆砌了戛然声止。
我知道他定然很累,很难受。
我与陈勉交情泛泛,只是为汤缘而难受。但对于韩千洛来说。
陈勉是他的朋友,值得信赖与依托的左膀右臂。他心里有多痛却不能像我这小女人一样发泄出哭声,只能强撑着继续周旋在阴谋的最前端。
“累不累,我叫七婶准备点吃的好么?”我接过他的外套,绕过沈钦君那泛红的脸颊,小心挂在门后的衣帽钩上。
我不是有意惺惺作戏,而是发自内心地在韩千洛面前极尽善解人意。
这是在沈钦君面前很少有过的情绪,尤其是当我发现自己不再爱他的时候,更是可以做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肆无忌惮。
今天的我想不明白自己对这两个男人的相处差异到底与爱有没有关,也许在很多年后,上帝会告诉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韩千洛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给力的七婶把一些简餐送上来,他破天荒地的,动也没动。
我看看还再在玄关口的沈钦君,叹了口气:“你也……没吃晚饭吧?要么一块——”
只是为了缓解尴尬随口而问的,我当然知道沈钦君绝不可能留下吃饭的。
“不用了。姚夕,你……能上去一下么?我有话要跟韩千洛单独说。”
我怔了一下,瞅瞅韩千洛。他默不作声,竟没有表态的意思。
其实我之前就有预感,沈钦君登门而来应该不会只是看看我好不好这么简单的。
我端详着他脸颊上的五指印,为刚才自己那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巴掌略有些愧疚。
爱与不爱都是小事,但我依然还是相信着我所认识了解的沈钦君——不管他爷爷做过什么,他定然是不知情的。
于是我苦笑一声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呢?
沈钦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是会伤得人的,别瞒我了。
刚才我先生已经说了这事跟你没关,我也就相信跟你真的是没关系的。但我,无论如何也要知道真相。
就算是为了缘缘讨一个公道——”
“是么?”沈钦君突然打断了我的话,神情有点奇怪:“他说不关我的事,姚夕,你就信了……
那如果我说关他的事,你信不信呢?”
我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半天没能咀嚼明白沈钦君这话的意思。然后我转了下脸,看着韩千洛。
眼前的男人神色未变,只是微微启了下唇说:“今天我累了不想谈,你还是先走吧。”
“韩千洛你也有害怕的时候么?”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韩千洛会被沈钦君逼到这个地步,完全逆转了上下风的气场,真的让我看得很不习惯。
“滚出去!”韩千洛突然站起身来,失控地大吼一声:“沈钦君,今天你是来看热闹的么!
我告诉你,跟你无关的事少管。”
“韩千洛我也告诉你,我帮你不是因为我真的蠢到可以被你牵着鼻子走。欠你的是名扬集团,不是我。
只要你能好好对姚夕,为了她的幸福和安全彻底收手,我不在乎把什么都给你——”
“别拿高姿态来当输了的借口了。”韩千洛冷笑一声:“沈钦君,你弱你有理啊?”
“韩千洛,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赢。那真抱歉,我宁愿输一辈子。”沈钦君一脸严肃地说:“至少晚上,我闭上眼睛就能踏实睡得着觉。”
“你们在干什么!”我急道:“到底怎么回事,能不能好好说?”
沈钦君一手撑开大门,圣诞夜的风雪徐徐灌入。
壁炉里的暖息被一层层无情地盖住,让我的整个心都结了冰。
我看到他的眼镜片上仿佛又一次蒙上了模糊的痕迹,那曾经可以一眼望到底的眸子,在不知不觉中割开了心与心的距离。
最后我听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韩千洛,陈勉是谁杀的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该为他的死,负第一个责任。你要是良心过得去,就把我那已经在重症监护室的爷爷也送到监狱里去吧。”
砰地一声脆门响,沈钦君就像一个来送礼物的圣诞老人,只不过一不小心拿错了,扔了一颗重磅炸弹进来。
偌大的客厅里,就只有我和韩千洛两人的呼吸声。
门外风雪呼啸,像怪兽一样虎视眈眈着我们之间坚固的信任。
我走上去抱他:“韩千洛,我不相信他说的。陈勉的死是沈良修派人害的对不对?你们已经拿到了那个录像带,里面的证据应该足够是不是?”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从我身边闪过,像欢快又漫无目的的小幽灵。
“缘缘!你干什么去!”她这是趁着楼上的莫绿菲在洗手间,直接冲下了楼。
“我要去找陈勉,他说圣诞节晚上可能要加班的。”汤缘看着我,眼睛里懵懵懂懂的。
我的心像被脚踩过一样碎裂成粉末状,抱着她就哭了:“缘缘,你别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