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和你的骄傲,都会为爱一文不值(1/1)

第91章 我和你的骄傲,都会为爱一文不值

越流越多,沿着手术床往地面上滴答。

我知道我再也骗不了自己,我爱它,我……想要它。可是想要和要……是两件事,两件足以颠覆人生路线的事。

选A就意味放弃B,我在沈钦君身上学会最多的,不就是要如何坦然面对的求不得么?

“姚小姐,要继续么?”刘大夫叹了口气,在麻醉针刺进去的瞬间,最后一次问我。

“恩。”我咬着唇,点头。

他戴着口罩,只露两只眼睛。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我想——医生也不是都那么冷血的,至少现在,这位老先生对我的同情是真实的。

可能我哭得太惨了吧。

可能任何一个像我哭得这么惨的病人,到最后都会改变主意。

偏偏我没有——

然后就在这个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竟然被人奇迹般地踹开了!

我看到一个雷厉风行的身影闪进来,一巴掌拍掉了护士手里的托盘!

年轻的小护士吓得惊声尖叫,饶是见过各种市面的刘医生也慌乱不止:“先生,这是产科手术室,男士不能入内!”

“那你不也是男的么?”

我只知道韩千洛有时是很不讲理的,但真没想过他能不讲理到这种程度!

刘医生瞪着两眼,竟然——无言以对!

“韩千洛……你……”

只看到他一把抱起我,转身就要往外走,同时对我说了一句狠话:“我不会看着我的女人,因为想要一样东西却得不到,而哭得像个傻逼!

你想要的,就留下!”

他把我塞回到车后座上,自己也进来。然后任由我又抓又咬地伏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你混蛋韩千洛!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你干什么呀!”

“生下来,我要。”他抱着我,双臂的力气大得吓人。声音很沉,却足够穿透我失态的哭声落入耳底。

“你要什么啊!它又不是你的孩子,”我抽泣着捶打他:“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好女人,可以为你生属于你的孩子!

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这只连他爹都已经不再在乎他的可怜虫?”

“因为它是你的,是你想要的。”韩千洛捧起我的脸颊,深邃的眸子破散我的泪眼朦胧:“这世上有千千万万个女人,但只有一个姚夕。

我走了三十年的人生遇到你,任何外在因素都不能让我放弃你。

管你怀的是人是鬼,我可以当你的妈妈是自己的妈妈,就可以当你的孩子是自己的孩子。”

“可你的骄傲呢,你的尊严呢?”我继续抓狂着:“你这种人毒舌腹黑满心城府睚眦比较,你怎么可能真心容忍这个不属于你的孩子!”

“姚夕,”他轻轻放开我,目光很温和:“我的骄傲……和你的骄傲没有什么分别。都是会在爱的人面前,一文不值的。

爱就是爱了,哪有什么公不公平?我要你,哪怕手术有一点风险,有一微米的概率会让你以后面临健康的隐患。

我都不允许。

因为你余下生命的每一秒,都属于我。”

“你韩剧看多了是不是……”我咬着唇,瞬间出戏:“这种话,周北棋说说我也就认了,你跑来凑什么热闹啊你!

现在流行扮暖男么……你长得就是会伤害我的样子,扮又扮不像的!”

“我可以对你有隐瞒有保留,但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以我已故的母亲发誓,以我的信仰发誓。

姚夕,你相信我么?”

我看着他一颦一簇的眉峰,听着他一字一句的认真。除了很想一头扎进他的内心去确认这份牺牲和包容,我找不到自己还有什么靠近他的理由。

“韩千洛……你是傻瓜么?”我抽泣着,脸颊贴着他的胸膛,拳头捶打在他肩上。

“那你是傻瓜么?”韩千洛伸手拂去我眼角的泪,低声说:“我爱的人,比你爱过的那个人,可是好多了。咱俩比起来,总归是你的眼光差些。”

“韩千洛……”我抽了抽鼻翼:“你这是,在向我告白么?”

“不,我这是在通知你。我要你,连你自己都没有权利说半个‘不’字。”他伸手把我那被泪痕沾的凌乱的鬓角轻轻归拢在耳后,目光难得如此温柔。

要么是我精神错乱了,要么是他精神错乱了……

于是我咬了他一口,看他有疼痛扭曲的面部表情。哦,原来不是做梦。

“你还是送我回医院吧。”我抽了张纸巾擦着花猫一样的脸。

听我这么说,韩千洛的眼光敛了敛,黯然一瞬:“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我委屈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把我抢出来了,我还……没穿裤子呢……”

在车里等了很久,韩千洛才把我的提包和衣物等东西拿了回来。

他解释的原因是——刚一进去就被保安捉住了,要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把他送去警署。

“然后呢?”

“然后我解释了一下,说我有精神科医生开具的狂躁症病例证明。看在不曾伤人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缺德吧你。”我揶揄了一下,心情终于豁然开朗。

我开始相信这世上一条定律,只要活着不放弃希望,就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这会儿韩千洛开车,我则在后排穿裤子。

本来还带了一大包卫生棉的,听说手术过后会一直流血。

这下没用上,要么拆开来擦眼泪吧。

望着窗外盛夏的林荫,我将双手轻轻叠在自己的小腹上。也不知怎么,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韩千洛,你有想过自杀么?”

“恩?”大概是我的话题转的太没节操了,他稍微反映了一会,然后说:“有。”

“哦?介意问问是什么原因么?”我试图从后座爬到前座,动作笨手笨脚。然后看到他很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怎么?你这是手术不做了,想自己把它流掉是不是?

滚回去坐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悻悻地靠在后面装尸体。

“介意。”韩千洛想了一下:“但我不介意告诉你,是怎么打消念头的。”

我侧耳倾听,像一个懵懂的小学生。

“人死以后会到另一个世界去。那里有很多急病死的,意外死的,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要是知道你是活得好好的,然后自杀了。他们会很不爽,然后罚你去刷马桶……”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紧接着前面一个急刹车吓我一跳。原来韩千洛在躲一个行人。

“你看,意外随时都有,生死就是一念之间。”他回头冲我看了一眼:“姚夕,我一直觉得你够坚强。自己想要的东西,就站直了身子,去争取,拥有和守护。

我会帮你,把人生从此过得精彩。”

“恩。”我俯身看着微微隆起的小腹,用心灵感应对它说:听见了没,小东西。妈妈带着你,咱们一起坚强地生活。

——

周日的下午我应约去找林子赋,他居然推着童车过来。见到我以后,不好意思地说莫绿菲今天有事,保姆又临时请假了。他想着也没多少时间需要耽误,干脆就把孩子给带过来了。

这小男孩长得很是漂亮,又挺乖。半天不哭也不闹地躺在里面,眼睛骨溜溜的。

我心有涟漪,便是越发感谢昨天韩千洛所做得那个决定。也终于相信当初唐小诗告诉我的话——当你与孩子清澈的眼神对视的一瞬间,会发现这世上什么爱恨情仇都不重要了。

我伸手轻轻在童车边缘摇了两下,看那小东西冲我呵呵笑,顿觉心像融化了一样。

然后林子赋拿出一个文件袋,跟我切入正题。

“姚女士,关于张曼迪的下落。”林子赋对我说:“我查了出入境记录,证实她是在去年六月日,持本人公民护照由S市国际机场登机,飞往T国。这个是出境记录——”

我拿着林子赋给我的东西翻来覆去看了看,稍微打消了之前的一点疑虑——难道张曼迪真的是出国了?而不是失踪,或者……死了?

六月日,貌似是姚瑶出事之后的第三天唉……

可是林子赋又接着说:“根据名扬集团内部资料的调查档案,张曼迪在离开公司后半个月左右,又补发了一份辞职书信到行政科邮箱。

但是IP地址显示的不是T国,而是H国。”

恩?我心有疑问:“林先生你的意思是,张曼迪跟着她的情夫又从T国到了H国?”

“不是,”林子赋摇头:“我查了那整整半个月内从T国到H国的出入境记录,张曼迪的护照再也没有被动过。甚至直到现在,这份护照的最后一次入关记录,也是停留在一年前进入T国的。”

我被绕晕了,完全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张曼迪先去了T国,然后又在H国发的邮件。现在你说她没有从T国去H国,难道邮件是别人发的?”

“姚女士,我给你看一张照片。”说着林子赋从文件袋里翻出一张放大的彩打照片。

我定睛一看,貌似是从什么监控录像里截的图。画面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包着有点诡异的纱巾。

“这是谁?”我奇怪地抬头看着林子赋。

“这就是‘张曼迪’,或者说,是用‘张曼迪’护照出境到T国的女人。”林子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这个时候我还听不明白,那我的智商肯定一孕傻三年了!

“她伪装的痕迹这么明显,有可能……不是张曼迪本人?”

“我也是根据一些其他细节猜测的。”林子赋收回照片看了看:“比如说,她单身一个人,而不像传言那样跟着自己的情夫出去。

而且,我查到张曼迪名下有一处高级公寓,就在名扬公司附近。是两年多前置办的,当时的市值有三百万左右,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但是她出国之前,并没有对这栋公寓采取任何处置。现在还孤零零地挂着空房。根据小区物业的人回忆,从两年前买了这个房子以后……

就没有见过任何男人跟张曼迪成双入对,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

而且,她并不像公司里传言的那样风骚又放纵,常常板着一张有点阴郁的脸,朝九晚五。”

我的预感再一次回到了原点,张曼迪……她真的还活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