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本王甚是佩服?”他所能想到的,可从来没有一个女子能够在面对宫变的时候如此冷静,丝毫不受影响。

“你说的药方能有几成把握呢?”

司马凌晨有些不放心,毕竟事关重大。

南宫云垂眉,手心搭在了他手背上:“王爷若是担心,就尽快做好准备,皇上的身体如今已经是硬撑,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的话真的没有办法。”

“九弟不必过于忧心,该来的还是要来,大哥是一定要当皇上的人啊,若是他下了决心要除掉我们,左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四哥莫要长了他人志气,司马凌昭若真的敢做,我们反了便是,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当了皇帝也不见得对天下百姓是好的,皇上的眼睛大概是被屎糊住了,否则怎么看不见四哥的好。”

实在不是她有心恭维,司马凌雪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当皇帝的,有着一心为民的大志。

只是这样一番话听在司马凌雪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一个女子竟然还能说出这一番豪言壮志,从前对这个景王妃了解可谓都是表面。

“父皇并不是看不见,只是大哥也不见得一无是处,何况他是皇后所出,本朝力主嫡长制,皇位落入他手中也是该然。”

“哼,若他真的是一个好人也罢,不过换句话来说皇帝也并不一定是好人,他心狠手辣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如今我们立场不一样,轮不到我们无动于衷啊王爷。”

南宫云有些燥了,毕竟此事也关系到她日后的幸福生活,若是被打破了,分分钟可能被流放甚至是丢了小命。

“你的话有道理,但是我们名不正言不顺。”

她听了几乎想骂人,什么名正言顺,若是命都没了还顾什么名正言顺,那都不是可以当饭吃的玩意。的

“王爷,你说本朝力主嫡长制,可皇上就是第一个打破此惯例之人,他可有在乎过什么?成王败寇,若是皇位落入谁的手中,谁就可以改写历史,那些所谓的流芳千古,都是不切实际,就算被后人称赞又如何?你那时都已经是一堆白骨,什么也听不见了。”当初李世民不也是杀死他的兄弟,还不是一样被人称赞了。

“别冲动了,如今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司马凌晨按住她,又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

南宫云撇过头去,“我知你们不愿意背负骂名,不过四哥如今你的处境恐怕不妙。”

司马凌晨倒是还好,毕竟一直都是以病弱王爷自居,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所以不会有人在乎,可四王爷不一样,出类拔萃,风头一时无双,可谓是司马凌昭眼中钉,肉中刺。

若他登基,恐怕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除掉这颗定、时、炸、弹跟毒瘤,但是秦淑瑶跟南宫月也必定会对付自己。

南宫云是越想越不妙,总归这么多事情压下来,措手不及。

“是啊,难得你还会知道这个,本王还怀疑你究竟是不是女子了,庙堂之事如此上心。”

呼啦一声松手,帘子掉了下来,车厢中又恢复了原本的黑暗,看不清她表情,只听见略带不满的声音。

“我可否理解为四哥是在夸我呢?”

司马凌雪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我本意也是如此。”

司马凌晨依照判断伸手去摸她的头,“好了,你操心这么多作甚,再说如今父皇还在,有什么事情我还在你前面呢。”

哼!若不是你在前面,我还不至于跟着被铲除呢,一个女流之辈怎么也不会成为夺权的靶子,她在心中默念,不过还是愤愤的想,罢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总之你们还是小心为妙,四哥,若真是不行就反了吧。”兵权在他手中南宫云是知道的。

“哈哈,你倒真以为造反跟吃饭一样寻常?”

“唉,虽不寻常,但是相信对于四哥你来说是最好的办法了,我虽是一介女子,却也知道如此会血流成河,但若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们总不能为成全所谓的名正言顺来牺牲自己的性命吧?”

司马凌雪心中大震,眼底光芒闪烁,却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何况四哥还有妻儿,府中上下一百多条人命,更甚至之外的那些?”

他笑道:“九弟,你的这个王妃可比你还厉害多了。”

司马凌晨勾起唇,略微点头表示赞同,起码明里暗里,她都是十分厉害的,否则永乐坊跟食通天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到了府中,已经是四更天,几人都被今夜发生的事情扰了心神,皆没有了要睡觉的心思,南宫云吩咐管家让人去做了一些夜宵过来,便关起了书房的门,开始筹谋接下来的去向。

两人在一旁商量,南宫云独自走到书案边,理好衣裙坐了下来,铺平宣纸,研磨提笔,虽然毛笔用的还不习惯,但是却不影响她写药方。

所幸当初学中医的时候用了心思,不然还不知道来到这里竟然还能派上用场,更甚至庆幸自己学的不是西医,否则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久将药方写好之后,她又细细检查了一遍,唯独上面一味药十分珍贵。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或许还真是能够寻到。

两人谈话还在继续,看见她走过来,司马凌晨道:“都准备好了吗?可是需要天亮之后派人去摘药?”

南宫云摇头:“这些东西宫中应该都有,如今必定要有人负责为皇上熬药吧。”

“弟妹的意思是?”

“直接在宫中熬药,过后找人将皇上的换掉便成了,还不容易让人怀疑。”

司马凌晨沉思片刻,才道:“就依你所言,我明日进宫安排。”

“不过这一味药……”她顿了顿,若有所思看着两人。

“是七日草?”

“没错,王爷竟然认得?”南宫云笑了笑,这等剧毒的东西,她也是来这里之后才发现它的妙用,当时也并未在意过。

“可这是剧毒之物,你确定真的可以对父皇的病有用?”

她摇头:“以毒攻毒,只能拖延时间,并不能起死回生。”

再厉害的医者都不能够起死回生,这也是他们的无奈,有时候甚至只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只怕还真是不好找,不过有一个人肯定有办法。”司马凌晨道。

南宫云投以诧异的眼神,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

司马凌晨看了她一眼,见手中药方收入衣袖里,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

“四哥,五哥府上想来要寻得这七日草并不难吧。”

司马凌雪也缓缓点头,“应该是不难。”言毕又看着南宫云,见她依旧不解,便笑道:“五弟一直都喜欢搜集这些奇珍异草,不过并不为外人所知,但他府上可有不少的好东西。”

“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们能寻到草药,我也就不必操心了,四哥,宫中的事情你们还是谨慎为妙,还有你手中兵权在握,怕是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你了。”

南宫云说完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这些浸染在皇权中的皇子,哪一个不是浴血奋战出来的,经验比她丰富自不必说。

“好了,你还是好好呆在府中,宫里头的事情就不必担心了。”

南宫云应下了,一颗心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司马凌晨跟司马凌雪两人离开书房的时候东方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踏着晨曦,再次进宫。

南宫云将人送到门口,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了司马凌晨一句小心身体便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中。

一夜没睡,回到房中之后本想继续补眠,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中反反复复都是昨夜发生的一切,原本的生活好似平静的湖面,忽然丢下一颗石子,随着涟漪荡漾开,最后渐渐升级为风暴。

南宫云怎么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没了,太后受过这一次的打击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毕竟她若是还在,对于司马凌晨也是一个保障。

“咚咚咚,小姐,门外有人求见。”

辗转反侧之际,秋香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她翻了个身撑起头盯着紧闭的房门,“你先进来,是什么人在外面一大早的就要见我?”

秋香推门而入,手中还捧着干净衣物,放在一边之后才道:“是侯府的小厮,说是传侯爷口谕,让小姐回府一趟呢。”

南宫云一听便了然,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消息也是够快的,天一亮就让人过来。

“你去跟他说我身体不适,不宜出门,昨夜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传大夫呢?”

她无力翻了翻白眼,伸展开双手:“你看好了,我没事,只不过不找个好借口爹又怎么可能会死心呢,反正若是再来,你便用这个借口打发就行了。”

她松了口气,“那好,奴婢这就去传话。”

南宫云在她离开之后也没了睡意,南宫清这一出,还真是够及时的,皇帝还没死,就急着要拉拢司马凌晨。

枕边风的威力不容小觑,不过他心中应该已经有了打算,这一来南宫月的运气可谓是好到极点,几场风波安然度过,才过门,司马凌昭便要登基,正是盛宠的时候,在宫中地位也不会低。

麻烦在这样的时候找上门来,实在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