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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斯年坐在手术室外,呆呆看着地面,眼睛通红,却是干的,整个人仿佛不在这个世界,什么都

感觉不到,只是失魂落魄。

他会不会死?

如果他死了怎么办?

撕心裂肺的疼痛,无边无际的恐慌,根本不能想,却停不下来。

不可以。

他捂着脸,揪着额前的头发,满腔绝望:“操,操,操……”

为什么要帮我挡?

为什么要帮我挡?!

妈的!

河希礼赶来了,被蔡斯年的样子吓得不轻,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边,蔡斯年也不知道看没看见

他,低声说:“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沉默好久,又说,“还有什么意思?”

河希礼快要吓哭了:什么情况啊,到底怎么了?!

“反正我身边的人都会死,一个人,只要我离不开他,他就能分分钟死给我看,”他站起来,盯

着河希礼,“你知道吗?我命就是这么苦,上帝,佛祖,命运,管他什么玩意儿,就是这么恨

我。”他眼中又开始闪烁,“一旦我爱谁,那人就会很惨,我做错什么了?我是不是上辈子作孽

太多?那现在都下辈子了,还这么整我吗?”

“这算什么事儿?!”

河希礼眼睛也开始红,小心地上去抱他,蔡斯年偏过头,不想挨着他,一闭眼,眼泪又流下来。

手术持续了四个小时,蔡斯年一开始还有精神作妖,后来就连话都不说,眼球都动也不动,整个

人如同已经入定,或者已经坐着圆寂了。

他周围也是一片荒芜,整个空间跟着他绝望。

河希礼大致去了解了究竟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宫政和送来时生命体征几乎检测不到,脑电波直接

消失,据说手术的成功率只有一成左右。宫老夫人倒是救过来了,但似乎还很虚弱,但一同送来

的实验中心主任宣告死亡,

医护人员也非常难过,虽然严格保密,但参与救治的人员都知道里面有宫政和,有的人已经开始

抹眼泪,好几个人在墙角哭出声来。

河希礼神情恍惚地走回蔡斯年身边,不敢告诉他已经有人死了,在心中想,这究竟是怎么了,宫

先生……还能挺过来么?

他挺不过来了,蔡斯年怎么办?

河希礼越想越恐惧,靠在墙上,觉得浑身冰凉。

终于,手术中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对二人说了一句话,蔡斯年像是没听懂,只是一瞬间泪流

满面。河希礼长出了一口气,虚脱地坐在了椅子上。

蔡斯年过了好半天,轻轻笑了起来:“老天这次待我不薄。”

宫政和活下来了。

-

宫政和在特护病房,一天只允许探视半小时,蔡斯年在得到允许后立即进去看了一次,宫政和身

上插着各种管子,旁边仪器上有各种参数,蔡斯年穿着无菌服,只是盯着他看,看到宫政和胸膛

起伏,总算少了些害怕。

他待了五分钟,就出来跟护士说:“一天能探视半小时,我还有二十五分钟呢,是不是还能进去

看他?”

护士眼睛也很红:“蔡斯年,你跟他究竟什么关系?!”

蔡斯年:“……”

蔡斯年语重心长中透着一丝骄傲:“我是他老公。”然后又举例证明,“他手术我签的字儿。”

护士哇的一声哭出来,哭着跑回去,哭着跟另外几个小护士抽抽搭搭地说话。然后,所有小护士

一起哇地哭出来。

蔡斯年高声说:“那我还能进去看他吧?他醒了你们在外面能知道吗?他大脑没事吧?别醒了不

记得我了!”

小护士们哭声提高。

蔡斯年满心苦恼:“不记得我了怎么办……”过了一会自言自语,“不记得我了,也得记得法律

关系,反正我是他老公。”

小样儿的,怎么也跑不掉。

他终于放心了些。

病房外没有坐位,蔡斯年一直站在外面,看到医生过来,就揪着问,问得医生一边打他一边

说:“他真的没问题了!精神力受到巨大侵害受损,但没有实质损害,另一股精神力已经消灭

了,机体也抢救回来了,现在病人只是需要休息,一点毛病也没有!”

“别扯我了!袖子扯掉了!”医生跟他打了一架。

蔡斯年满心欢喜地等在外面,一直问护士宫政和什么时候能醒,半小时就申请一次探视,然后被

拒绝。

蔡斯年站累了,抱着膝盖坐在走廊里,河希礼过来坐在他身边:“给你搬个凳子吧。”

“不用,”蔡斯年笑道,过了一会声音低了些,“我来的时候,在他耳边说,他不能有事,他要

是有事,我也不活了,后来又觉得不够狠,说他要是有事,我就改嫁,哎,为什么是嫁?算了,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儿。”

“后来我觉得,没准他也没那么在乎我改不改嫁,就在那哭鼻子,说我就你一个人了,别特么死

啊,不然我真的没活头了,求你了求你了。”蔡斯年抹了把脸,“哎,我操,这样一听好丢人

啊。”

“嗯,然后他就活了。”他笑了笑,开心地说,“他还是不想让我改嫁。”

河希礼:“……”

河希礼扶额:“你开心就好。”

快入夜的时候,医生来查房,看见蔡斯年像个蘑菇一样长在地上,嫌弃地绕过去,过了一会激动

道:“病人醒了,快……”

蔡斯年火箭一般冲进去,医生想把他扔出去,没扔动,又打了一架,终究没打过,哭丧着

脸:“五分钟!”

蔡斯年不理他,站在床边。

宫政和艰难地眨眼,视线模糊,一张很俊秀,但是很大的脸出现在他视野中,宫政和用气声

说:“……斯年?”

蔡斯年好像是哭多了,又特么想哭:“嗯。”

“你……”宫政和意识不太清楚,只觉得刚刚经历了危险,“你没事吧?”

蔡斯年还是没脸地哭了出来,迅速抹掉眼泪:“没事。”他又说,“你吓死我了。”

大概这个“你吓死我了”跟记忆中浓墨重彩的某一段,重合了,宫政和愣了愣,说:“哦,我爱

你。”

蔡斯年呆住了:“啊?”

蔡斯年激动道:“我……我也爱你!”

宫政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虚弱地笑了一下,蔡斯年十分热烈地想去亲他额头,被医生气急败坏

地叉出去:“别拿你长满病菌的嘴碰他!”

蔡斯年一边被往外叉,一边吼:“宫政和,我爱你啊!我是蔡斯年,我也爱你,你听见了吗?你

说的话自己别忘了!”

医生一巴掌把他踹出去,重重关门。

护士们:“你看他那个蠢样儿,我政和老公绝对不喜欢他。”

“一定是单相思,一定是假结婚!”

“对!”

知道不太可能的护士们,再次哭成一团。

宫政和也再次陷入昏迷,嘴角微微翘着。

他做了个梦,梦中蔡斯年说爱自己。

真美好。

-

宫政和转到了普通病房,蔡斯年开始每天给他送饭,都是亲手做的。《星球战纪》剧组强烈要求

蔡斯年回来工作,河希礼不敢告诉他,每天都去问医生,宫政和什么时候才能出院,然后被医生

叉出去。

宫老夫人转了医院,祖孙二人互不想相见,只好不见。

病房中。

蔡斯年舀了一勺鸡肉香菇粥,送到宫政和嘴边,笑眯眯的:“来,啊。”

宫政和耳朵特别红,局促地看了一眼趴在门外,透过小玻璃窗盯着他们的护士:“啊。”然后把

粥喝了。

蔡斯年很开心:“乖。”

宫政和:“……”

宫政和:嗯,好害羞。

蔡斯年在病房里走来走去,洗碗,削水果,宫政和目光跟着他飘来飘去,心想:为什么对我这么

好?我重伤了,终于发现喜欢我了?

天哪。

太幸福了,有点受不了。

想晕。

蔡斯年又开始投喂餐后水果,宫政和吃得很典雅又很羞涩,吃完后蔡斯年还是非常愉快,还是

说:“乖。”然后顺便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宫政和愣了一会:“……?!”

蔡斯年忽然反应过来:“……?!”

宫政和觉得更晕,气血逆流,身体里的空气好像要爆炸。他想要扑过去吻他,想问他话,又不

敢,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而且还晕,整个人好像飘在空中,只能直愣愣看着他。

蔡斯年有点尴尬,终于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摸着头走回来,坐在床边上,清了清嗓子。

“你刚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跟我说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宫政和完全没印象。

“哦,”蔡斯年有点无语,心想:宫政和那句话不会不时对他说的吧?又一想,不可能,宫政和

对他又好又亲密,如果爱什么人,一定是自己了。

“嗯,就是你说,”蔡斯年慢吞吞道,“你什么我。”

“然后我说,我也什么你。”他又清了清嗓子,“咳,反正就是……”

蔡斯年非常霸气地伸出一根手指头,脸却有点红,不过眼神还是够有魅力,勾着嘴角笑道:“从

今天开始,你可以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