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哄堂大笑。

“可是约十天前，有那么一个大胆小子，竟敢夜闯我百胜山，我夫人出去迎战，竟然被他打了一掌，奶奶的，这一掌虽然打得不算太重，但打的位置，不太好说出来，总之打得不是地方，虽然说那小子也受了我百胜山众将以及百胜山机关的合力围攻，终于打成重伤，却还是顺利逃出。老夫一想这不成，这小子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非成为我寨的大对头不可，老夫的老婆，可不是给别人来打的，刚好我夫人说要答应率队出兵，好吧，出就出吧，老夫就有时间练习了，于是这十天里，老夫日夜苦修，头发也白得快，人也老得快，不过功力也恢复过来了。”

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何苦？你可知道我昨晚见到你这个样时，有多心碎么，我只当你是这些天为我担忧，却原来是在拼命练功，明知道练功老得快，却还这样。”

姜长歌笑道：“嘿嘿，老夫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样，夫人的大对头，就由老夫来解决，哪怕是折寿十年，也顾不得了，反正这条命本来便是夫人给的。”当下道：“好吧，这位害我拼命练功的罪魁祸首，该出来见面了吧，神风寨秦风，给老夫出来！”

这一声喝，中气充足，穿透力强，远远送了出去，果然是内力深厚。

只听得有人沉声道：“秦风在此。”声音不响，但是非常沉着有力，说话间，一人从官兵阵中走了出来，一跃而起，翩然飞向阵的中央，来到了众人面前。

这时接受了樊英疗过伤后的秦风。

当所有的人都被绿林盟主吓得呼吸为之一顿之际，秦风依然如此神定气闲。

沈丹墨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本来，这应该是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可是冥冥之中，上天偏偏让他看到了她。他是怎么看上她的？又是怎么对她如此切切相思的，她不知道，可是那诗集告诉她，许多人的话都在指向他，不管她如何一再从心里否认，他指向的那个人，最终还是证实了就是她。

其实，从进入神风寨开始，她就应该有所明白的，可是因为太荒唐，太奇异，她不相信，不敢也不愿意相信，她才不希望被强盗头子看上呢。哪怕是一个特别的强盗头子！一直到再也无从逃避，不得不相信也不得不承认了，她还是在挣扎，在抗拒。

可是她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有所感动了，一个人能够为她用情如此，就是铁石心肠，也难免会感动的。

可是不行，她不能感动，因为唯一的一个能进入她梦里的人，是哪个蒙上了面的，披着黑色斗蓬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她只记住了那一双眼睛，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可是，另一个念头被压了又升起来。

他，是她梦里的那个他吗？

不可能，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老天不会这样安排的。

可是刚刚那声音……

那是她所听到的第一次秦风用正常的音色说出来的声音。

跟五年前的那声音，又象，又不象。

那究竟，是，还是不是？

姜长歌看着秦风，秦风也看着姜长歌，四目相视，各无表情。

“你就是秦风？”

“我就是。”

“你知道老夫为什么点你的名？”

“你刚才已经说了，是因为我打闯进了你的寨子，打伤了你的夫人。”

“此其一，其二，老夫确实想看看，什么样的人，敢如此胆大妄为，敢将玩弄四十九寨绿林好汉，玩弄于股掌之上。”

秦风低叹一声，说道：“对不起。”

姜长歌道：“为何对不起？”

“我没想到朝廷会这么对待他们。”

姜长歌道：“身在绿林，心怀天下，说来容易做来难，刚才时小官人说，你们是因为番人入关，四十八寨的兔崽子们又没出息，居然偷偷跟番狗勾结，所以出的这么一个主意？”

“是。”

“要是老夫没有记错，你应该是江老寨主在山寨里带大的，是么？”

“是。”

“按理说，一个人自小在山寨里长大，他想要解决问题的时候，最主要途径，肯定不会是想通过官府解决，四十八寨的兔嵬子们再不争气，也应该是用绿林好汉的手段解决，不至于捅给官府，因为这会将自己置于两难境地，朝廷未必容留，绿林则成公敌，甚至于至亲骨肉，同门同道，都可能因此离你而去，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局，毫无退路，若非万不得已，任何人都不会选择你的做法。更何况，你身为一寨之主，绝不会受任何委屈，你根本没有理由轻易放弃这一切！”

秦风点点头。

“所以，你说是因为国家将亡的原因，你就作此选择，你说老夫会相信么？一个地道绿林出身的人，他首先考虑的会是国家么？他愿意为国家毁掉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么？”

秦风轻轻叹了口气，姜长歌当真是老谋深算，一席话把他的犹豫和顾虑分析得一清二楚。他当时下决策时所顾虑的，所痛苦的，确实就是这些。

“所以，国家也好，百姓也好，不可能是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最终原因，你告诉老夫，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若是觉得山寨太小，觉得同道们太没规矩，你首先想到的，应该是跟老夫抢一个绿林盟主的位置，然后收拾掉那些没有规矩的混帐，实现你的更大抱负，可你并没有，若说是为了升官发财，你也该知道，你这个做法不管出发点如何正义，都会被人唾弃，因为沾着同道的血爬上去的官阶，任何人都会抵触，以你的聪明，你是不应该这么做的。”

秦风苦笑一声。

“好吧，你倒是说一声，你为何把自己置入如此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为了什么？”

秦风咬着嘴唇，并没有回答。

“为了一个人。”

姜长歌一回头，答出这话的，是另一个神风寨的帅气头领，二头领唐泽西。

“女人？”姜长歌脱口而出。

“是的。”

秦风看向唐泽西，艰难地说道：“别、别说了……”

唐泽西道：“为什么不说，你付出了这么多，总得让她知道。”

姜长歌道：“这么说，三十万军队在这里聚焦，最终原因，只是因为一个女人？”

唐泽西道：“听起来很荒唐，可这确实是事实。”

“越来越好玩了，任何一个男人，如果是为了女人而不惜发动一场战争，历史上都会给他一个这样的评价——**之徒，或者会感慨一声，英雄难过美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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