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毕,卧室内再次只剩下陆衍一人。

他靠卧在床头举目四望了一圈,看着与卧室内价值不菲的家具们格格不入的蓝色墙壁,最后也只剩下了微弱的一声叹息。

墙壁的颜色是因为他喜欢所以才如此粉刷;价值昂贵又异常美观的家具摆设是仿造他曾经在‘家’时的格局所设;室内那片大面积的落地窗前,正摆放着大大的画架和一系列他所需要的颜料和画具。

吃穿用度一切皆按照最高标准的精细度为他所用,那么,他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是啊,他究竟有什么不满足?

陆衍知道,这或许是所有秦家帮佣的佣人们的疑问。

不愁吃穿,不须劳苦,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这种除了没有美女环绕外的人生大赢家的豪华奢侈生活标准,可他怎么就是如此的不知足!

陆衍闭着双眼,慢慢把自己整个人滑进被羽中。

一个没了自由,被限制了所有行动如同废物完全没有自主的人,这种人生,他究竟心要多大才能让自己觉得知足?!

没了自由和自主,每天的活动范围除了这座大的离谱的位于郊区的庄园,他就连电子设备都没法获得。

站在窗边往外看,除了青山绿水外,无人烟。这附近连一个人毛都看不见,他除了知道这里有秦家的几个佣人外,能经常见到的人就剩下管家和秦穆了。

如同坐牢,被限制、被控制、被掌握着。

这是一座专门为他所造的牢笼,而他却不知道如何挣脱。

又怎么能挣脱呢……

每次他提起想要出去的*,就会有人一遍遍的告诉他,‘你病了你病了,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出去了’。可是呢?他根本就没觉得自己生了什么大病。身体也就是虚弱了一些,情绪过于激动了一些。如果任性和爱发脾气也算是病的话!!!

就算这真的是病,那也是被那个坏蛋强迫出的毛病!

陆衍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想到了爷爷和爸爸决定把他送到秦家的时候,妈妈是不是又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的哭泣呢?

还有哥哥,也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会从国外回来啊?

唔,等哥哥回来了,就可以打跑秦大坏蛋,然后他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吗?哥哥是绝对不会看着他过这种非人的生活,哥哥还会带他出去玩、旅游,吃各种他喜欢吃的东西。才不像那个人,不让吃这不让吃那,不给他上网看电视,每天出了吃就是睡,不然就是发呆和画画。

哦对了,就连他每次画好的画,都会被坏蛋收走,真是烦!

不过,陆衍又突然笑了起来。

一想到以后等哥哥回来他就能过上好日子了,那种美好的场景,陆衍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在被窝里偷偷的乐了起来。

笑着笑着,陆衍慢慢的又睡着了。

……

陆衍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为弄醒的。

他睁开还略显迷茫的双眼,在视线对焦后,才看清楚眼前那张比电影明星还要俊美的脸。

棱角分明又深刻的五官,再加上他一米八六的精瘦体型,让秦穆每每出现在大众面前,都能吸引众多视线。

秦家人似乎一直都是出俊男美女的典范。

秦家的起源如果真的追溯起来,那就真的是又远又复杂。

说是远,这个远的其实是距离。秦家先祖曾当过海盗,漂洋过海那种简直是小儿科。

当年的东方和西方那简直不是一个遥远可以言说的,在没有飞机和机动性能强大的‘飞船’时代,那时候真的体现了什么叫‘海上漂’。

当然,在有气象与海识人员的船上,每当停靠在一个港口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会着陆补给和消遣。

那个时代虽然是有航线的,但是航线的精密度却完全无法和现代相比。所以,一旦乱了航线,又漂流在海上的时候,就只能靠海象员以及那些常年在海上漂积累了一些经验的海盗们的直觉来行船。

运气好的时候,不仅能干上一票,更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能停靠的海港和小镇。

运气不好的时候嘛……呵呵!

而秦家的先祖,就是在当海盗期间,某次运气不好的,被飙风甩进了海中。而后又命不该绝的,被随着海浪冲到了距离当时飙风形成的巨浪与旋窝三千海里的某个港口处。

所谓人生处处有惊喜,就是说的秦家先祖。

他不仅掉进海里没死,还被冲到了港口,更命不该绝的被当时某个皇室公主救助,然后顺理成章的就进了皇室。

嗯,当时的那个国家,叫英吉利!

或许是折服在秦家先祖的才华之下,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东方面孔和那瞳色发色过于稀有,以至于,皇室的并没有过多干涩公主的交友情况。

而后来,公主就和秦家先祖私奔了。

直到他们有了后代,直到公主被找回,直到秦家先祖带着他的儿子再次登船,再次做起了海盗……

秦家先祖这一传奇般的经历,反正是为老秦家添加了许多色彩。而秦先祖的发家起源,和子嗣的繁荣,就造就了秦家往后的百年来,航海运输上的崛起和奇迹。

几百年来在国内外积累的势力与财力,秦家可以说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当然,秦家的势力并不仅限于海上,但是秦家真的就是那种延续了好几百年的那种真正的世家。他们之中,隔代都会有其子孙与英国皇室或者英国人联姻的宿命。

这也是导致秦穆五官深刻的因由。

然而陆家和秦家却不同。

陆家是从开国前就一直与‘朝/政’密切相关的家族。直到建国后,陆家人不论男女,不是从政就是从军。直到近代陆家子嗣越来越稀薄,到了陆衍这里,竟是变成了陆家小辈中唯一的孩子。

陆家人在军部的革命历史上出过三任将军一位元帅,其中将级干部五位在职两位,正校级三位在职一位。而任政部国家级国务一级一位,正部级共七位在职三位,而省级正职、司级正职、厅级正职在职各一位。

以陆家这种级别在军/政/界庞大的军/政关系,不可谓不惊人。

而陆家却与秦家是世交。

在这样的关系背景下,也难怪陆家出了事,秦家毫不犹豫的就接手了。

当然,谁都知道,陆老将军当年把陆衍送进秦家的时候,是多么的不舍和愤怒了。

而此刻,陆衍却在看清楚眼前的人是秦穆后,他第一时间就拿起床头的台灯砸了过去。

然后,被秦穆轻而易举的制服了。

“哟!小坏蛋,你觉得这种欢迎方式适合吗?”秦穆单手拿着台灯,单手把陆衍的两只手腕抓在手中。

那双明显比陆衍大了一号不止的手掌,把陆衍的手腕包裹着,然后轻轻摩搓着那白嫩的皮肤。

陆衍昨晚过了属于他的十八岁成人礼。虽然成年了,可是,由于长期以来被禁锢在同一个地方,导致他闷闷不乐的同时,连身体成长的速度都异于常人。

虽然他身理年龄十八了,可是,就这瘦弱劲儿,看起来就像十四五岁的孩子一般。

再者,由于秦穆曾经做出过错误的决定,导致陆衍前两年看了一些脑残剧,还偷偷的在网络上到处寻找逃跑的方法和折腾人的法子。

反正最后的秦穆觉悟了,他限制了陆衍和网络交流的权利,却用了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他。

可惜,这种陪伴的效力似乎越来越薄弱了。反之,这种情况是不是预示着,陆衍的病开始慢慢的变好了?

“你这个大坏蛋,等我哥哥回来了,看他不把你打的屁滚尿流。”陆衍掰着正走神的秦穆的手掌挣扎了半天,却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啊、啊、啊,哥哥哥哥的,你告诉我你哥哥在哪?”秦穆说话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不少,他紧迫的盯着愣住的陆衍看了一会儿后,这才继续说道:“连‘屁滚尿流’这么粗俗的话都说得出来,你还真是让我越来越刮目相看了哈。”

“放开!”陆衍突然厉声呵斥起来,“你就是个坏蛋,如果哥哥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你这么欺负我。”

“欺负你?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怎么,今早刚刚砸了一室的东西,这么快就忘了?”看着眼前面目有些扭曲的陆衍,秦穆却依然在反驳他。

“你还敢提,你还敢提!”陆衍突然开始激动的大叫起来,“你昨晚干了什么,你昨晚干了什么。你说,你昨晚干了什么!”

陆衍想,如果不是因为双手都被秦穆控制在手中,他现在肯定狠狠的揪着他的头发不放。

“昨晚?”秦穆勾起唇角对着陆衍戏谑的笑着道:“怎么,才过了一晚你就开始想念了?是不是让你终其一生都回味无穷?”

秦穆边说着,边把手中拿着的台灯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他用手轻轻的捏在陆衍有些尖瘦的下巴上,一边观察着陆衍的表情变化,一边低头缓缓的靠近着。

“你放开,放开、放开放开!”陆衍吼着,然后狠狠的扭着头,想要摆脱秦穆的手指。

秦穆微微眯着双眼,似乎很是享受的听着陆衍在自己的耳边大吼大叫。

当然,他这样的表情看在陆衍的眼里,简直神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