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幽暗无边,旷野中几道身影在策马狂奔,身后无数人骑马紧追不舍,马蹄声沉闷如缭乱的鼓点,敲击在几人心头。

诸王的人为防止赵咸铭顺利回京主持大局,在京城周围布下天罗地网拦截,他们一行人乔装改扮躲过了一层搜查,却不知何时被这群人盯上了,一路紧追不舍播。

眼看着追兵分成扇形包围过来,秦翎说道:“爹,我们一路走了这么远,恐怕前面还有其他王爷的伏兵,再这么跑下去即使不被人追上也会落到其他王爷手里。”

秦迁沉默了一瞬也说道:“京城现在戒严,任何人不能出城,夜儿昨夜才找到机会带人潜伏出来,今晚肯定赶不及接应我们。”

他没说的是,即使秦夜能赶过来,凭他们的人手也无法与诸王的人抗衡,不过是多一些人来送死罢了。

秦怀年沉吟着,下意识看向赵咸铭,赵咸铭也在看他,如果把他交出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们一家便能顺利脱险,秦家也不必面临被抄家灭族的境地,然而把他交出去,也意味着江山易主,天下大乱跫。

叹了一声,秦怀年拿出了秦翎交给他的信号焰火,精巧的焰火拿在手中,点燃引线,一束灼亮的白光冲向夜空。

几个人全都仰头望着,试试吧,也不知秦悠给了他们什么样的救兵,这个时候能否赶得过来?

赵咸铭眼神闪了闪,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手中却握紧了匕首刀柄,也跟着一同抬头望去,似乎,她总能给他带来希望。

白光刹那冲上高空,砰然炸开,星星点点的血红色光芒组成了一朵盛开的曼陀罗。

看到的人皆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红色本是焰火中最常见的颜色,可这朵曼陀罗却妖红似血,莫名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煞气,让人心底发毛,似看到了极为不祥的东西。

秦怀年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皆是深深的忧虑,小悠究竟认识了什么人?就凭这诡异的焰火,说它能招来鬼兵恐怕都会有人相信。

血色曼陀罗直铺天际,久久不散,后面的追兵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跟着一阵紧缩,后背生出一层毛汗,不少人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总感觉背后会突然跳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天空焰火散去恢复宁静的那一刻,所有人的马儿步子蓦地一滞,不安的嘶鸣出声,任骑手如何控制也安抚不下来。

不知不觉中夜色似乎更浓稠了几分,旷野中看不到任何光亮。

“老爹,该……该不会真把鬼招来了吧?”秦翎策马走到秦怀年身边,不安的看向四周,总觉得四周忽然安静了许多。

赵咸铭几人也都策马聚在一起,有没有招来鬼他们不知道,但后面的追兵突然没动静了,说不定真的是救兵赶来了。

这速度可很够快的。

不等众人感慨完,就听身后有个陌生而冷硬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吓了一跳,他们武功都不弱,却没一个人听到有人接近,这个声音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幸好都是死人堆里历练过的,心中虽有不安,倒也没有惊慌失措,秦怀年出声应道:“你又是谁?是看到信号赶来的吗?”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人,身形纤瘦高挑,黑衣短发,一张脸在夜色下更显苍白,看不清五官容貌:“是,信号,哪里来的?”

“是我妹妹给我的,说是关键时候能救我们一命。”信号最初是交给秦翎的,秦翎便开口说道,这人看起来有些诡异,但她相信秦悠不会害他们。

“这样……”遮月叹息似的吐出一口气,声音轻不可闻,掩饰了他心底的失望,当初把这东西交给秦舞的时候是让她用来跟他联系的,既然她能把这东西当成保命符,说明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以及能力,他该为她的信任高兴的,至少她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怨怪他,但却失去了见她一面的机会。

面前的人说完那两个字就顿住了,并且没有继续说什么的打算,秦怀年几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那些追兵怎么样了,便出言试探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后面追兵甚多,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秦怀年话还没说完,就惊异的发现眼前的人竟然一瞬间就不见了。

知道遮月不会伤害他们,秦翎胆子大了起来,指着遮月刚才站立的方向结结巴巴道:“老爹……你看到没有,他竟然……竟然消失了?是消失啊天!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

“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秦迁问道,虽然不知道为何追兵的马蹄声消失了,但从焰火升空到少年出现在他们面前,片刻时间都不到,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处理不完那些追兵,也不知这少年带了多少人来。

“我们还是趁机赶紧离开这里吧,动静这么大,前方埋伏的人肯定会过来查探。”赵咸铭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小命,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万一陷入包围就糟了,既然有人拖住了追兵,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秦家几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护主,为了保护主上完成任务,牺牲自己那是荣幸,听赵咸铭这么说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救兵是秦悠的人,他们不好不管别人死活,就这么走掉,正在犹豫,就听身后单骑马蹄声渐渐接近。

遮月骑在马上,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走过,口中淡淡说道:“走。”

既然是她的愿望,护送一程也无妨,据说普通人都很重视亲情,她应该也是吧。

***我是很久没出场的分界线***

自从上次中了失心散,秦悠对入口的东西便有了防备心理,绝不吃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这就导致她昏睡的两天任何药食都喂不进去,叫又叫不醒,不得已宋微君牺牲自己想出那么猥琐狗血的喂药方式,谁知秦悠一醒来就吐了他一身……

对此秦悠表示很无辜,那药汁味道有多恐怖简直难以想象,她忍不住吐了纯属自然反应,根本控制不住的好吧。

宋微君被气的夺门而去,好几天没出现在她面前,秦悠巴不得不用面对他呢,很坦然的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养伤生活,悠闲的紧。

午后秋阳灿烂,秦悠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便想瞧瞧这陌生的别庄布局,明锦明惠也说不清这处别庄具体在什么位置,身处陌生的环境让她心中颇为不安。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秦悠刚在凉亭里坐定,打发了明锦明惠去拿些茶水过来,就听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

一名女子自名贵的秋菊从中分花拂柳而来,体态婀娜,一身白衣清冷无尘,面容精致清丽,腰间悬一把长剑,乌木嵌金丝的剑鞘精致华美,为冷美人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我为何不敢回来?”秦悠淡淡笑着,一听这开场白就知道是来找茬的,暗中戒备的同时也在心中腹诽,为毛宋微君身边的女人都有一身彪悍的武功,死了一个瑶贵妃,又来一个雨侧妃,没完没了了是吧。

澹台雨在凉亭外站定,扬起下巴冷冷看着她,目光中的厌恶与鄙视丝毫不加掩饰:“你是皇帝的人,留在他身边能有什么好事?如今害得他身受重伤还不够吗?他对你百般纵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非得要了他的命才肯罢休?”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秦悠懒得理会,满不在乎的道:“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说完了吗?完了赶紧滚,别在我面前碍眼,看到你们我眼疼。”

如果女人一旦陷入爱情都会变得这么脑残,她宁愿这辈子都不要爱上谁,太可怕了。

澹台雨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的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冷声问:“你究竟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兵权?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指望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身份都揭穿了还缠着他不放,你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坐在这里,享用着他的一切,却践踏着他的感情……”

“喂喂喂,越说越不靠谱了哈,什么践踏他的感情,你眼睛瞎了吗?小心我告你毁谤!”秦悠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却抑制不住心底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