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儿子如此愚蠢的问题,秦丞相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但未免这蠢儿子,他还是耐心的道:“第一,在众位王爷中一直是贤王的拥戴者最多,若这次的罪名真落在嫣儿头上,我们丞相府岂不要被贤王记恨上?所以总要推出一个来顶罪,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五丫头?”
秦怀远点点头,但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若是如此干嘛不将罪名安在政敌身上?挑起几个王爷之间的猜忌纷争岂不更好?
秦丞相瞥他一眼,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第二,你没发现你二弟现在越来越不受控制,隐有风羽卫的打算吗?”
秦怀远一惊,这个他还真没发现,两人平时交集少得可怜,秦怀年一直都是阴阳怪气的冰块,视亲娘老子都如无物,何况他这个仇人样的大哥,既如此他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的凑过去找不自在,平白被那身恐怖的杀气吓的腿软脚软。
“哼,风羽卫那种地方,除非死,又岂会是想退就能退的?”秦丞相看着大儿子那一提到二房就脸色发白的没用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同时心中也有些涩然,要说几个小辈中最优秀的就是秦怀年,可也正是秦怀年的母亲——他的原配夫人,带给他不可磨灭的耻辱。
“二房若是真存了那样的心思,势必会连累我们整个秦家,你以为老夫派人软禁监视他们就只是因为五丫头的事?如今眼看着五丫头也要脱离控制,再不好好整治一番秦家就真的要败在老夫手里了。”
秦怀远瞅着秦丞相阴厉的眼神,担忧道:“可是这么做岂不连武王府也要得罪了?”想到上次在武王府无意间与那位年轻病弱的武王看了个对眼,吓得他至今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您不想得罪贤王,那么武王府岂不更不能得罪?窠”
秦丞相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一向不喜欢动脑子的蠢儿子也知道有所忌惮了。
沉吟片刻说道:“武王府是唯一让老夫看不透的一方,表面看似摇摇欲坠,各方势力都想铲除他夺了他的兵权,但这么多年却又相安无事,朝堂势力一直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上,若这是各方势力制衡的结果还好,若是出自那位看似张狂的武王……”
他摇摇头,觉得以自己的识人之术不会看错,那就是个随心所欲不知所谓的纨绔,武王府之所以铁桶一般让人束手无策,不过仗着兵权在握罢了,六十万的大军,怎么也能挑出一些精英罢,何况还有曾经威震天下的湘夷军。
前阵子宋家军驻守的潼关要地还不是被晋王一派的镇北将军夺了,潼关是接通北齐与北戎的门户,属于兵家必争之地,原先驻守潼关的宋家军发配到富饶的宜州,名曰“休整大军”,分明是想养废了这十多万大军还差不多。
空有兵权而无用武之地,早晚成为别人口中的肥肉。
“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武王府必然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暂时不必担心,而且以五丫头的身份,武王就算再混必也不会轻信她,上一任武王妃就死得很是蹊跷,难保不是武王动的手,至于坊间流传的那些武王如何宠爱武王妃,呵呵……”秦丞相不置可否的一笑。
武王就是个搅风搅雨的性子。
且说上一次为了寻找失踪的王妃掀翻了整个京城,有眼力的谁看不出武王目的不单纯,只是手段拙劣还平白得罪那么多人,掀出那么多老底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平白便宜了圣上。
真不知道这位武王是真蠢还是仗着兵权在握肆无忌惮。
“可是……爹您是不是忘了五丫头还有另一重身份,把她整治了如何向圣上交代?”秦怀远向来胆小,他虽然也心疼女儿,可攸关生死的时候若让他做个选择,他定然是第一个开溜的。
“要向圣上交代也是她自己的事,是她自己犯下的错,与我们何干?”秦丞相不耐烦的看了儿子一样,阴笑一声:“说不定是五丫头当初没嫁成贤王而心生歹意呢。”
贤王芝兰玉树一样的佳公子正是这些情窦初开的小丫头容易心动的类型,倾慕的佳公子在揭盖头的一瞬变成了病殃殃的鬼见愁,任谁也受不了,又受到贤王妃有了身孕这一消息的刺激,心中不平衡很正常。
武王那副外强中干的样子,难怪成婚几个月不见又喜讯传出。
不知是不是和他老子想到一块去了,秦怀远嘿嘿笑了两声,又道:“上次爹您把想易主的事告诉了她,既然她不识好歹,现在正好灭了口,省得以后提心吊胆。”
秦丞相忍无可忍的看向蠢儿子,就差那砚台敲他的脑袋了,即使真是武王妃害的贤王妃落水小产,她堂堂武王妃也不至于就
这么轻易被处死吧。
这个儿子攸关自己生死的时候比谁都谨慎,一旦威胁不到他便说话不经脑子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门外小厮来报,大理寺谴人过来请丞相大人去堂上旁听,也好做个公平见证。
按说为避免丞相以职权压人不能到场,但大理寺为了卖秦丞相一个人情,也经过贤王同意了,这才临时决定来想请。
秦丞相自然也是乐意的,作为当事人父母的秦怀远夫妇也要到场,到时候这蠢儿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糟了,他去了也能压一压场,看能不能与贤王修复一下关系。
这些王爷中他最看好的就是贤王,岂料除了今天这档子事,让他异常恼火。
辰时末,武王府的人也准备出发了。
明惠与一众原静心苑的丫鬟婆子伺候着秦悠装扮妥当后正要出门上马车,就见一个小身影端着老成持重的四方步走到近前,对着秦悠不情不愿的一揖:“见过表婶,不知表婶可否带宁川一同前往?”
自从上次一同在练功房玩了一次牌后,小家伙见到她总算不再叫她“细作”了,言辞上客气许多。
秦悠却只顾低着头,并不说话。
明惠上前一步给周宁川见了个礼,笑眯眯的问道:“周小公子可知我们王妃要去哪里?那可不是小公子该去的地方,周小公子还是回去好生跟先生读书罢。”
“不是要去大理寺吗?为什么本公子去不得?”小孩子固执起来的往往能让大人头疼的要死,他转头直接对秦悠道:“本公子要跟着你,谁知道你出门会不会做什么坏事。”
“……”
去大理寺做坏事,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吗?
秦悠依旧闭口不言,看向明惠的眼神有些焦急。
而明惠则若有似无的瞪了她一眼,看向周宁川:“周小公子请慎言,王妃只是去大理寺只是出堂作证,能做什么坏事,再说这事也要先通禀了王爷,得到王爷许可再说。”
“王爷表叔已经同意了,”说着看向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厮。
小厮忙苦着脸点头:“这件事王爷确实已经同意,说是小公子天天闷在府里,出去散散心也好。”
“……”
去审案的公堂散心,这种说辞确实是宋微君能干得出来的。
大理寺的人还在门口等着,熊孩子堵在这,再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秦悠与明惠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依旧由明惠代替秦悠开口:“若是周小公子非要跟着,那便再准备一辆马车吧,大理寺还在等着开堂审案,耽误不得。”
周宁川皱眉瞅了瞅秦悠,不明白她今天怎么如此寡言,若换做平时早揪住他掐脸摸头的磋磨一番了,难道是顾惜着自己在人前的形象?嘁,到底还算有点教养。
心中哼哼了两声,周宁川保持风度对秦悠一揖:“如此,多谢表婶成全。”
秦悠摆摆手,率先领着明惠以及几个丫鬟走在前面,上了马车。
等到武王府华丽的马车晃晃悠悠快走到大理寺附近的时候,借助转角遮挡视线,车厢一侧的帘子微动,一道青影飞快钻进车厢,等到后面的侍卫跟上来的时候只看到轻微晃动的车帘。
“吓死了,王妃,您可回来了!”锦衣华服的武王妃看着突然窜进来的不速之客,狠狠的拍了拍胸口。
一身青衣的秦悠伸出小手,一巴掌罩在她脸上,嫌恶道:“麻烦不要用这张脸做出这么夸张的表情,有点易容者的职业操守好吗?谢谢!”
“王妃,您先别说了,这就要到大理寺了,还是让奴婢先给您梳妆吧。”为了最快速度的伺候她梳妆,明惠这次直接跟着“武王妃”上了象征武王府的华丽马车。
明惠凑过来,手上利落的给秦悠换衣梳妆,而一开始被扶上马车的“武王妃”一把扯掉了脸上的人皮面具,也快手快脚的拆卸头上的珠翠发髻,边忙碌口中还在小声的嘟哝抱怨:“明明是王妃回来的比预计晚了,万一到大理寺了您还没回来,奴婢可怎么办呀,那种事交给暗卫去处理不就行了吗?干嘛非得自己亲自动手,难道王爷还能还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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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临近年底事情比较多,这两天断更实在没脸见大家了,捂脸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