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的话一说出口,就连关重水都看向了她。
“我是想着,陛下年纪也不小了,总该成亲的。”
这曙国上下臣子都不敢触碰的一个话题,此时被白暮轻而易举地提出了。
“曙国之前那些事我也知道,后宫乱政,朝堂失纲。但我身为妇道人家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国亦不可一日无母啊。”
“此事休要再提”,楚谡的面色并不好看,“眼下瑜国刚灭,黎国未平,大业未成,就要孤成亲享乐吗?”
白暮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都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未成家,如何治国?”
“若成了家,孤哪还有心思治国?”楚谡看了一眼关重水,“白姨,您先回罢。”
“白姨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但都是为了陛下……算了,这就告辞了。”
关重水虽然拿着毛笔,却迟迟没有落笔,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到白暮走了之后,关重水放下手中的笔,楚谡也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重水……”楚谡低头看着折子,“孤之前说过心悦你,自是不会变的。”
“不成亲。”关重水轻声说道。
关重水觉得自己的情绪仿佛突然之间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他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不成亲。”
楚谡看着这一幕,立刻从床上走了下来,从关重水的身后抱着他,不断的安慰道,“孤不成亲,不成亲。”
关重水的内心仿佛要崩溃一般,他大喊道,“不成亲啊——!”
关重水不知道,他的脸上已经全部都沾满泪水了。
“我没有要成亲,你也不准成亲……”关重水的声音小了起来,但是哭腔依旧明显,“我没有要成亲……”
楚谡看着关重,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好好好,你不成亲,孤亦不成亲。”
关重水泪眼迷蒙地抬头看着楚谡。
相同的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一身红衣长相精致的少年,对着那黑衣男子说,“赵庭天——!这婚事不是我安排的——!!!我没有要成亲——!”
红烛摇晃,墙上的喜字被人用剑划烂,地上零零星星落了几块陶瓷,若将它们拼起来,应当是一个送子观音。
男子提着剑的手在颤抖,“你……当孤是何人?”
“赵庭天你倒是……”
“闭嘴”,男子拔剑斩断自己的衣袖。他不敢再看少年一眼,因为每多看一眼,他心中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所谓又爱又恨,就应当是这样罢。
“你我之间就如这衣袖……你要成亲,我们就一刀两断罢!”
男子愤然离去,留下少年不知所措,他慢慢的蹲下身,“我没有要成亲啊……”
关重水紧紧抓着楚谡的衣袖,“我不成亲……我不成亲……别走……”
楚谡看见关重水这样崩溃的样子,赶紧蹲下,仰视着关重水,“孤不走,早都说了,赶孤也不走,一直想走的可是你呢。”
“你别走……”
楚谡双手将关重水抱了起来,关重水下意识抱紧了楚谡的脖子,把头埋在楚谡胸膛,“你不能走……”
“那你答应孤,你也不走。”
“好,我也不走……”
楚谡像是哄着哭闹的孩子一样,不断地拍着关重水的后背。直到关重水情绪稳定了一些之后,他一手把所有的奏折拨到地上,一手把关重水放到了床上。
情绪的崩溃会让人产生疲惫感,关重水累得躺在床上,睫毛上沾着未干的泪滴,扭头看着楚谡。
楚谡把关重水整个人埋在自己怀里,然后轻轻地拨弄他的睫毛,“你也心悦孤吗?”
楚谡本来也知道关重水和别人不同,他的情绪总是隐藏着,不轻易外露,甚至可以说,关重水根本没有情绪可言。不论别人做什么,在关重水眼中都是一团空气。
因此楚谡也不知道关重水有没有喜欢这种感情,但是现在看来,可能关重水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楚谡,不是没有感觉的。
但是楚谡高兴的同时也在害怕,他害怕如果有一天,关重水有了丰富生动的情绪,像那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一样爱闹,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自己。
不行,不能让那一天到来。
楚谡看着关重水的目光渐渐地深邃,他凑了过去,吻了吻关重水的唇,关重水配合地张开嘴。
然后楚谡深吸了一口气,脱掉自己的上衣,将床边的帘幕放下。
关重水轻轻闭上了眼睛。
“睁开眼睛,看着孤。”
楚谡摸了摸关重水带泪的双眼。关重水的双眼如星辰般璀璨,睫毛微微颤抖。
手可摘星辰。
傍晚。
楚谡爱怜地摸着关重水柔软的头发,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低头用牙齿去轻轻啃咬关重水的锁骨。
关重水的锁骨看起来形状十分美好,楚谡啃咬完之后,又轻轻舔了舔。
楚谡单腿缓慢的挤进关重水两腿之间,但很快停了下来,心想不知道系统会不会生病。
但是之前关重水也晕倒过,应当身体是很弱的。
楚谡还是收回了旖念,但却忍不住对关重水做着各种小动作。这种小动作多到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他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关重水,但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幼稚,一会儿摸摸关重水的耳垂,一会儿又蹭蹭他的脸,简直是把关重水从头到脚抚摸了一遍。
关重水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吸,楚谡这才将手收回,垂头看着关重水,等着他醒来。
关重水刚睁开的眼中一片迷茫,他感觉之前被清理干净的身体此时一片湿润。
他伸手摸了摸楚谡的额头,“你不病了。”
“嗯,你给孤治的。”楚谡轻笑着说。
关重水起来之后,楚谡给他穿好衣服,问道,“饿不?”
关重水点头。
楚谡之前已经让人去做一些清淡且合关重水胃口的食物,那些食物已经做好被放在了外间,不断地散发着香气。
关重水迈步,发现自己的腿几乎没有感觉,眼看就要跌倒。
楚谡一把将关重水捞进自己怀里,抱着他走到外间的桌子边,甚至到了地方还不肯放下他,直到关重水自己想站起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楚谡才放开关重水。
“孤帮你布菜,想吃什么?”
关重水指了几个菜。
当晚两人就腻腻歪歪地过完了,第二日楚谡醒来之后,没有像平常那样急着去练剑,而是等关重水睡醒之后,一阵温存,才起了床。
关重水现在的时间表已经完全乱了,没有一点规律。
楚谡也一样。
楚谡穿好衣服之后,时间已经来不及练武了,只能先去上午朝,走之前对关重水说,“记得用膳,以后你不必上朝,有什么事直接跟孤说。”
关重水点头。
楚谡昨日将那些折子看了七七八八,也大概了解了最近朝廷发生的事情。他先是二话不说将几个有反心的人拖入天牢,然后从之前打仗的杨殊致、王将军手中收回兵权,最后又安排了一些小事。
等到快下朝的时候,楚谡问,“还有何事禀奏?”
“陛下,近日选秀一事……”
“谁说要选秀?!”
那礼部尚书战战兢兢,“是往宫中选宫女之事……”
“这事,怎么了?”
“不知何时准备此事?”
“随时都行,自己到户部问去。你们若无事了,孤有话要说。左丞相关重水今日起改封国师,右丞相萧翊加封为左丞相。”
此话一出,所有朝廷官员先惊后喜。
因为这么一来,右丞相的位子就空了出来,而这个位子不知道是多少人想要的。
要知道,自从朝廷官员见识到皇帝对于左右丞相的信任之后,就再也没人觊觎过那个位子,谁知现在那个位子竟然空了出来。
南航一下朝就走到了陶筝身边,问道,“不知陶姑娘今日还想去湖边居吗?”
陶筝微笑答道,“湖边居的菜品是挺好吃的,不过我今日有事要忙。陛下也回朝了,南将军还是不要太清闲,免得落人话柄。”
这是在关心我?南航高兴地应道,“姑娘说的对,那我还是去忙了!”
南航完全忽略了陶筝这是在变相的拒绝他。
陶筝看着南航的背影,转身看着皇宫。
萧翊站在楚谡面前,“现在是让士兵卸甲归田休养几年再招兵,还是就一直训练着?如果是后者这开销可有些大。”
“一直训练,不能停。”
“还有一事,陶筝现在是唯一的女官员,不知她能否成亲,成亲之后又能否继续在朝堂做官?”
“成不成亲随她罢,只要有才能,成亲又如何?”
“既如此,微臣看可以封她为左丞相。”
楚谡挑眉,“让孤观察几日再作打算。”
“那微臣告退了。”
楚秋上午去读书,中午的时候则去找了关重水,谁知无论他怎么叫“关叔”,关重水都理也不理他。
薜萝被楚谡接来宫里伺候关重水,此时她正对楚秋说,“国师现在不太舒服,不如皇子您等会儿再来?”
“那成。”楚秋离开了关重水的房间之后,去找楚谡。
他想让楚谡给他换一个武功更好的武术老师,虽然现在庐山派出身的老师这个也不错,但是他想要学习的是更厉害的武功。
比如……萧灭天那样的。
楚秋刚走到宫殿的门口,就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萧翊。
“萧叔……”楚秋站在原地。
“嗯……”萧翊一时之间不知道给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微臣先行告退。”
“等等,萧叔。”楚秋追了上去。
“殿下有何事?”萧翊低头问道。
“不如您来教我武功?不用太费心,稍微指导一下就成。”
“微臣武艺不精,唯恐耽误殿下。”
萧翊走后,楚秋也没了换武术老师的心情。
陶筝这个时候走到宫殿外面,对着侍卫说,“烦请通报陛下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