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凤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并不想非要登门道谢让人难堪。那位仗义相助的公子不乐意,熙凤与林氏决定暂时作罢。等以后打探出来那位公子的住处在细细打算。
被这件事闹了一番,熙凤等人早已没了继续玩乐的心思,遂直接回到马车停放处,再做其他打算。一回去,就见一个嬷嬷正在马车旁边焦急张望着。一看林氏与熙凤发髻有些散乱,钗环摇摇欲坠,赶紧快步迎上来。
“你先去衙门报案。”林氏吩咐完毕后,便带着熙凤与王佑火速回府。
王子腾得知此事后,先仔细询问一番妻儿与侄女的身体及心理状况,又请沈凌过府每人开了服宁心静气的方子,之后便连夜去找那京兆尹处理此事。天子脚下,竟然有歹人对他妻儿及侄女行凶,王子腾一连两也睡不着觉。
是他最近在朝堂上太出风头挡了谁的道?是那几位皇子拉拢不成恼羞成怒,想用家人要挟他就范?还是这些年官场中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此时报应到家人身上?王子腾一连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竟然渐渐消瘦了。一连好几天,他把自己关子书房里,想了很多事。想得最多的,不外乎就是如何才能护得家人一世平安富贵。
天子宠臣的家人在城中遇袭,这样大的事,京兆尹可不敢不重视。然而查探了七八天却一无所获。最终大家推理出两个结论:要么犯人已经逃走了,要么就不是京城人士。熙凤此时万分悔恨,第一个袭击她的歹人被拍晕后,她怎么就没想到先摘了他的面罩看看呢!竟然急匆匆跑了。
如今这件事连个人证都没有,如何是好?一晃小半年时年都过去了,仍旧没有进展。眼看着年关将近,这事竟慢慢成了悬案。王子腾与林氏哪里想到,此事竟会是自家后院的一个姨娘所为。苏姨娘生产时虽顺利,但晚产且一口气生两个,身子受了不小的损伤。任谁也想不到,她还未满月便已算计上了林氏等人。
每每夜深人静时,苏姨娘都万分庆幸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但又很不甘心,没伤到林氏、熙凤和王佑。夜半梦醒,苏姨娘总安慰自己,日子还长着呢。
倏尔已至神鹿二十二年腊月。一进腊月,林氏就忙活开了。单单就给各府准备年礼就是一项大事,更别说还得给老皇帝准备新年贺礼。熙凤每日去林氏那里晨昏定省,总会被林氏拉住教导,教她如何处理与各府的关系,教她学会看那些礼单上隐藏的门道。熙凤看到一份送往沈府的礼单,便拿出来瞧。
“可看出来什么了?”林氏端起茶盏慢悠悠品了一口。
“凤儿瞧着这礼单只比那些与咱们亲厚之家的礼单薄了一分,而且还额外有两本医书。两个月前听叔叔说让人去寻些珍贵古籍来,可是这两本?”熙凤笑道:“沈太医于凤儿有大恩,倒让叔叔婶子费心打点了。”
林氏笑道:“于你有大恩,也是于王府有大恩。只是咱们还没有乞巧那日那位公子的消息,不知何时才能好好道谢。”熙凤听了这话,忍不住皱眉,半年了都没打听到那少年的消息,他到底是谁呢?
等林氏把各种事情处理完毕,准备好年货也布置好府邸,已经临近除夕。除夕这日,大家齐聚一堂,苏姨娘不似去年那般张狂招摇,今年十分安静。就连秦姨娘带着两个小姑娘来给王子腾和林氏行礼,苏姨娘的眼皮也没翻一下。不是所有人都疼女儿的。
王仁早已被放出来大半年,自然也在。他这大半年来没少被王子腾耳提面命,越发惧怕见到王子腾了。原本王子腾是想让王仁与熙凤、王佑每日一同习武,哪成想王仁总以各种理由推脱不练,甚至装病。见他着实对习武不感兴趣,王子腾便想让他好好读书,给他一连请了三位不错的先生,竟然都被气走。见他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王子腾也只得作罢。安排个小厮在他身边盯紧些便不在强求。
王佑也曾偷偷溜到校场上看过熙凤与王佑习武,当时就打消了和他们二人一同习武的一丁点心思。他怕到了场上会天天被那两人揍。自熙凤习武开始,王佑接越发害怕她了。
因每日勤学苦练,熙凤的骑射与功夫越来越好,到二十三年夏天,她已能做到箭无虚发,且多半正中红心。王仁亲眼见到这样的熙凤后,每每碰面连正眼看熙凤一眼都不看。熙凤本想学好了功夫狠揍他一顿,如今一看他这怂样,揍他都怕侮辱了自己的功夫。
时间不知不觉进了八月。因听说近日绸缎庄新进了一批花色新颖的上好布料,林氏便带着熙凤去逛逛。林氏与熙凤逛了几家铺子,给熙凤挑了几匹新式丝绸,自己也挑了几匹,而后又给秦姨娘挑了两匹,苏姨娘挑了一匹。
“再带你去灵珑斋瞧瞧有什么新式首饰。前几日东平王府世子妃来时,戴的镯子新颖,据说是灵珑斋的新品。”林氏总想变着花样打扮熙凤。熙凤知道,若她不自己选几个可心的首饰出来,她婶子就会买回去一大包,遂自己选了两三样十分顺眼的。其中一个是枚玉环式样类似发带的东西。
熙凤与林氏都没注意,在灵珑斋旁边有家名为“览古斋”的古董店。店门口有个十一二岁的锦衣少年已站了好大一会。那少年神情局促,身上的锦衣也是很多年前的款式。
熙凤与林氏路过览古斋门口时,那少年眼睛一下直了,眼看着熙凤进了灵珑斋,那少年便忍不住时时往里瞅一眼。熙凤与林氏出门时,正看到这少年往里扒着眼瞧,一看到熙凤,露出满脸欣喜。
一阵恶寒涌上来,熙凤忍不住腹诽:这油头粉面的少年是谁?这眼神着实烦人,让她忍不住想给他点教训。
那少年竟还想不顾体统上前搭话,被王家的婆子狠狠瞪了两眼,便畏畏缩缩躲到一边不敢再有任何出格举动,只眼睛却忍不住往熙凤身上瞟。
贾琏从览古斋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顺着贾瑞的目光看去,正好在帘子落下前一瞬看到还系着望曦纱的熙凤。昭儿本想出声唤贾瑞回神,却被贾琏用眼神制止了。
绕到贾瑞面前,发现他此时傻乎乎看着熙凤离去的方向出神,嘴角连哈喇子都淌出来了,贾琏不由得一阵心头火起。
“哼!”贾琏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径自离去,半句话也不想与贾瑞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