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全大娘把事情跟沈省农家的一说,沈省农家的,也就是沈培泽的娘也着了急,为什么,要是把人家的孩子打坏了,你拿什么去赔给人家,自己孩子这么小就知道领着人去揍人家,这得有多坏呀,虽然现在阶级斗争搞得非常火热,但那是人家的事情,自己村里把精力都放在生产上,没看到粮食分的也多,年底下公分也多呀,这些周围的
村子里哪个能比?作为一个很传统的农村妇人,沈省农家的觉得踏踏实实的干活挣粮食是最正统的,那些什么阶级斗争之类的都不是自己能干的事情,这下好,自家的小子竟然当着村里很多人的面骂人家是黑崽子,自己的婆婆可是经常跟自己念叨,自家当年要不是人家沈省思家的粮食,家里几个孩子早就饿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人丁兴旺,咱是庄户人,
咱得踏实本份的活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是少干,丧良心哦。沈省农家的扔下手里的镰刀就跟着省全嫂子往村里跑,跑到半路,沈省农家的说:“嫂子呀,我不能空着手去,你等一下,我去家里把攒下的那几个鸡蛋带着,咱这是替着
孩子去人家家里请罪的呀。”
省全大娘说:“那好,手里提着点东西最起码还能看出咱们的一点心意,省农家的啊,培泽这孩子得好好的管管了。”
省农家的说:“嫂子哦,我一定好好的管,我以前就是对他太好了,以后我一定改一定改。”看着慌慌张张回家去拿鸡蛋的省农家的,省全大娘叹了口气,这个堂兄弟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到了儿子身上犯糊涂,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好不容易盼来这个小子,那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自己带着三个闺女累死累活的干,这个小子已经十多岁了,放个假也不知道帮着家里干活,整天这么晃荡着玩,生生的要养出一个纨绔
。
省全大娘跟省农家的挎着一个装鸡蛋的篮子就进了沈家的小院。培茵看到省全大娘进了院子,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妇女挎着个篮子,觉得跟沈培泽家应该是有关系,赶紧的跑进奶奶屋里,跟躺在炕上的培田说:“三哥,三哥,一会省
全大娘进屋了你就赶紧‘哎哟’,听见没?”
培田一骨碌爬起来,从窗口看到院子里的人,说:“是省全大娘跟沈培泽的娘,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这次我自己打不了沈培泽,我要让他爹娘把他的屁股打开了花。”
听到进了堂屋,培田躺在炕上大声的“哎哟,哎呦”的喊着,奶奶看见培田夸张的样子,打了培田的屁股一下子,说:“哪里这么疼啊,还哎哟的这么大声。”
培田说:“奶奶啊,我头疼啊,你看我头上这么大的一个包,能不疼吗?奶奶啊,你头疼啊。”声音无比的凄惨。
沈培泽的娘有些尴尬的站在炕前,奶奶气狠狠的拍了培田的屁股一巴掌,说:“行啊,装什么装啊,王大夫都说没什么大事了。”
培茵看自己的奶奶,觉得这人怎么就能这么实诚呢,当着仇人的面来拆自己孙子的台呢。
省全大娘说:“培田啊,你放心,这次培泽一定会挨揍的,他爹他娘这次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以后呀他可不敢再来找你的事的,啊。”省全大娘跟着来就是充当和事佬的角色,两家都跟自己很亲近,有了矛盾可不就得自己来这里劝和着,都在一个村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一个姓的,整天别扭
着让人家看笑话。培田说:“大娘啊,你是不知道呀,那几个高年级的孩子多厉害呀,把我摁地上就揍呀,哎呀,那拳头就跟雨点似的,打在身上可疼了,最可恶的是不知道谁拿起一块石头
就敲我头上了,当时我就懵了,我觉得我都活不了了……”
话还没有说完,奶奶一巴掌又胡上了屁股。奶奶说:“你这个孩子,怎么越来越没完了,行了啊,就是个人来疯,侄媳妇啊,咱们去外面坐,别听这个孩子在这里瞎咧咧。”说这话,奶奶拉着省农家的手就去了外间
。
省全大娘跟几个孩子熟得很,看见省农家的出了屋子,用食指点着培田的头,说:“小子,得意过头了啊,当心你爹回来再揍你的屁股。”
培田想起上次自己爹揍自己屁股,不自觉的摸了摸已经被奶奶扇了两巴掌的小屁股,嘴上却跟省全大娘嘴硬,“哼,我现在是重伤员,我爹才不揍我呢。”
省全大娘好笑的看着培田,没再说话,跟着出了屋子。
培田看他们都出去了,就跟在自己身边的培茵说:“培茵,你说咱爹不能再揍我了吧?”
培茵说:“肯定不会,这次又不是你挑的事,再说沈培泽这次找人来打你完全是迁怒,他上次是被田小民伤了面子,又不敢去找他,只能来找你了。”
培田说:“我也是倒霉,遇见这么个小心眼的人。”
培茵低着头说:“对不起呀,三哥,要是那天我不去学校就没事了。”
培田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说:“没你什么事,这个沈培泽已经看我不顺眼很长时间了,学习又跟不上我,大家都没有喜欢跟他玩的,他这是眼红了,肯定是眼红了。”几个大人在外面怎么说的培茵不知道,不过沈培泽的娘带来的鸡蛋留下了,后来,听自己爹娘说,村长啊沈省农单独找沈父道了歉,说自己管教不力,孩子嚣张跋扈,以后一定严加管教,沈母对这个保证不予置评,因为沈母是学校的老师,每个孩子是什么样子她有最直观的感受,在沈母看来,沈培泽这样的性格已经不好改了,所以,只
能多多叮嘱自己的孩子,以后多多注意,不要在外面吃亏了。
秋收进行了小半个月,终于结束了,等到大队把该交的粮食交了之后,村里就得分粮食了。秋收无非是收玉米花生地瓜高粱等等作物,这次沈家村又是一个大丰收,亩产具体多少培茵不知道,因为培茵听说沈家村的亩产跟周围村庄的差不多,但是私底下田支书
应该是做了手脚,这个时代呀,为了村里人能多吃点粮食在这个上面做手脚,那得是多大的胆量呀。
分粮食的时候村里一派喜气洋洋。
对于正日忙碌在田间地头的庄户人来讲,每次收完庄稼分粮食就是家里的一件大事,能分到多少粮食,是不是够一家人一年的嚼裹,这在这个家里是顶天的大事了。
地里的冬小麦已经种上了,队里找了一天让大家到大队的仓库准备分粮食。
村里人以户为单位,拿着麻袋熙熙攘攘的在大队部的仓库前等着,村里的会计文书还有各个小队的大小领导们也在一边帮着张罗。
培茵牵着奶奶的的衣袖,跟家里的另外几个孩子,跟在爷爷的身后,手里拿着家里的几条麻布袋,站在仓库前的大空地上,等着分粮食。仓库的门已经打开,一杆大秤,仓库前摆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各个小队的账本子,每家每户能分多少粮食,不单是跟家里的人口有关系,还跟家里有几个壮劳力有关系,要不那个时候人口的增长率能那么高呢,家里壮劳力多了分的粮食就一定多,要是家里都是老弱病残的,分的粮食一定多不了,这就是一个靠体力挣钱挣饭吃的时代
呀。
培茵还在思考这些大道理,分粮食这件村里人盼了一年的盛世已经拉开了帷幕。沈家因为壮劳力不多,分的粮食很有限,得亏田支书制定了一些帮扶老人的政策,村里老人分粮食的时候能多分一点,要是有谁有不同的意见,田支书就会说,谁都有老
的时候啊,我现在这样对带村里的老人,等到你们老了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对待你们,要是你们现在眼热老人们分那么多的粮食,等你们老的时候谁给你们粮食呀。
田支书这句话堵住了所有有意见的人的嘴,是呀,谁没有个老的时候呀,要是自己老了,因为没有分一些粮食被孩子们厌弃,那得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情呀。沈家因为家里的五位老人,格外的分了几麻袋的粮食,今年培华是跟着村里的壮劳力一起出的工,所以家里今年有两个壮劳力,分的粮食比去年多了不少,有因为沈母现
在在村里学校当老师,这个也得靠村里出粮食出钱的,所以沈家的粮食够吃是没有问题的。
村子这么大,有的人家就没有分一些粮食了,比如沈培红家里。沈培红家有个老娘,算是老人,村里给分了粮食,家里也就是沈培红一个壮劳力,但是这个壮劳力出工不是那么规律,今年夏天他家的大闺女嫁到了隔壁赵家村,家里现
在就沈培红的两口子还有十四五的小闺女上工,沈培红又不正儿八经的,到了分粮食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别人家能分几麻布袋,他们家分的就很少。沈培红的媳妇早上过来脸色就不好,看到自己分的粮食那么少,脸色更是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