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芸看向他的脸,只见宫云诩俊逸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抓住她的手后就不肯放开。
虽然九转回魂针逼出了他体内一部分的毒,但毕竟没有全部排除出来,火寒邪物依然在他身上作祟。
他的手滚烫,而她的冰凉,一握住哪里肯松开。
顾卿芸皱眉,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扒拉他的手,却在这时,一股猛烈的力量从手上传来,顾卿芸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扑到了男人身上。
没等她起身,一双铁臂紧紧将她圈住,就像是被火炉包围了似的,热意阵阵向她袭来。
不过刹那间,顾卿芸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热气腾腾的。
“松开!”她也受了伤,没来得及处理,被他这么一压,压到伤口,疼得她直皱眉。
她铁青着脸推他,一不小心碰到他胸前的伤口,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
宫云诩抱紧她,紧蹙的眉毛微微松开,苍白的唇角也翘起了浅浅的弧度。
他是舒服了,顾卿芸却不好受。
现在虽说没有夏天那么热,但也快入夏了,可以想象躲在火炉里是什么感觉,而且是直接贴在了一起!再加上伤口被挤压,难受加倍!
顾卿芸扭动身体,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她沉了沉眸,将自己的手努力抬起来,捂住他的口鼻。
宫云诩无法呼吸,难受地皱了皱眉,扭了扭头,想把口鼻上的东西给甩开,发现甩不开之后,抬手去抓。
少了一只胳膊,便有了逃开的路。
顾卿芸迅速从没有阻拦的一边滚过去,直接滚到了床里侧。
与此同时,宫云诩得以顺畅呼吸。
可是,那个让他感觉到舒服的冰凉之物消失了!
他不满地拧了拧眉,双手往身侧摸索。
顾卿芸连忙将自己的身体往里挪了挪,贴到了床板上。
他的手离她不到一寸。
顾卿芸屏住呼吸。
突然,他睁开双眼。
那双总是噙着笑的桃花眼亮得惊人。
顾卿芸愣住。
醒了?
谁知对方在看到她后,突然朝她扑了过来。
动作迅猛,仿若猎豹。
顾卿芸见势不妙试图逃走,却依旧快不过他。
男人高大的身体把她压在身下,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然后手脚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她,她的双手双脚也被他的手脚困住,动弹不得。
顾卿芸不是第一次被宫云诩作弄了,好心救他,给他擦身,换来的却是他的调戏,顾卿芸本来就不算好脾气,焉能不气。
“宫云诩,你给我放开!”她怒声喝道。
宫云诩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别装睡了,放开!”顾卿芸用力挣扎,可是越挣扎他收得越紧,仿佛怕她跑掉。
顾卿芸气得火冒三丈:“宫云诩,你再不松开,别怪我不客气!”
然而他仿若未闻,连个反应都没有,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顾卿芸此刻非常后悔!
她为什么要突然心软,就让他死在这里算了!
他救了她又怎样?还不是他抓了她去见皇上!
没有他,单凭东奇帝的那些下属,哪能抓住她!
越想越气。
被大火炉困着,热气腾腾,闷得她更加恼火,身上早被烘出了许多汗,碎发都湿哒哒地贴在了额头上。
她脑袋猛的向前一探,重重咬住他的下巴。
嘴里立刻尝到了腥甜的滋味。
但他依旧没有醒。
“我牙齿里藏了毒,毒素顺着伤口进了你的体内,如果没有解药,你一刻钟之后就会悄无声息毒发身亡。”她松开嘴,冷声威胁。
可惜对方依然没有给予她半点回应。
顾卿芸往后微仰脑袋,瞪着近在眼前的俊脸。
光洁的下巴多了两排牙印,血珠渗出,她刚刚那一下可没有留情。
他至少得顶着这个伤口好些天才能好。
她使了那么大的力气,他却半声不吭,顾卿芸终于确认,他还在昏迷当中,刚刚睁开眼可能只是她的错觉,又或者他那时并没有真正的意识。
没办法,此时的他完全如同鱼儿缺水一般,把她当成了救命的水,无论她用什么法子都没法将他双臂掰开,除非她砍了他的手臂。
最后挣扎累了,她侧脸枕在他的胸口,睡了过去。在天牢里的那几日原本就睡得不安稳,经历一场厮杀,又费尽心神救人,最后被宫云诩抱着,几番挣扎,早累瘫了,陷入沉睡中的她甚至对周遭的动静感应都减弱了许多
。
直至夜里,她感觉周身突然很冷,被冻醒。
睁开眼,差点儿忘记自己身在何处,随后闻到成熟男子的气息,低头瞧见自己依旧趴在宫云诩身上。
屋里很黑,浅色的月光从天窗上照进来,在地面上投出一个四方的光斑,光斑周围被晕染了浅浅的光晕。
幸好这宅子的主人没有回来,要不然看到屋里躺着两个陌生人,不得把他们送到官府去报案?
她试着动了下身体,却感觉到束缚在自己腰上的铁臂并没有放松。
之前对方传给她的是要把人烤熟了的热度,而此刻对方的身体却比常人要低,她感觉自己像是贴着一块冰似的。
一会儿火炉一会儿冰块,简直没有比顾卿芸今日更倒霉的了。
顾卿芸剜了昏睡中的男人一眼。
昏迷了都不安生!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睡了一觉,腰酸背痛,偏偏又不能动,顾卿芸也懒得像白天那样浪费力气了。
可能在睡觉的过程中两人的睡姿变过,顾卿芸发现自己一只手是自由的。
她从须弥戒里取出一根银针,扎在他的手臂上。
宫云诩吃痛动了一下。
不过却像是料到松开手臂“火炉”就会消失,他只是动了动,并不松手。
顾卿芸磨了磨后牙槽,掌心运力,贴在他没有受伤的右胸口。
一股热意从掌心传入他体内,冷得瑟瑟发抖的宫云诩舒服了不少,连好看的眉毛都舒展开了。
等他身体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终于不再那么固执地抱着“火炉”,顾卿芸得以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因为之前的动作,他伤口的包扎都松开了,伤口也裂开,血从白布里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