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出现,启明城暗潮涌动,各方势力的探子纷纷将消息传回各自主子那里。
宫云诩喜洁,日日要沐浴更衣,身上的衣衫沾点灰尘,都要更换。
可这一次他赶路赶得紧,风尘仆仆地回来,身上的衣服几日未换,回到启明城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而是径直去了京兆府。
宫十八已经把顾卿芸入狱的消息传给了他。
宫云诩甩开黑衣人后,火速赶回来。
他心中预感到顾卿芸有危险,只是他能算到天下人的命运,偏无法算出她的。
素来胸有成竹的他,只有遇到与她相关的事,才会变得心中不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萦绕在心头,很不好受。
京兆府。
孟汉秋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心情美哉。
“孟大人好生悠闲啊。”忽然响起的声音响了孟汉秋一跳。
他猛然一惊,抬起眼睛朝门口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人,逆着光,但孟汉秋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般仙人之姿除了宫国师以外还有谁?
孟汉秋吓得屁股一咕噜滑下椅子,本就是单腿触地,这一滑来不及稳住身形,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哆嗦着叫道:“宫……宫国师……”
宫云诩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宫九跟在他后面进门。
孟汉秋浑身的肥肉颤抖着,从地上爬了起来,顾不上屁股的疼痛,强笑道:“什么风儿把宫国师吹到下官这个小地方来啊。”
他心里怕得要命。
听说宫国师都失踪好些日子了,之前也没听说宫国师回来了啊。
这不会是刚回城就往京兆府来吧?
回想起宫国师与顾卿芸的关系,孟汉秋心肝儿乱颤。
“我要见青儿,带路。”宫云诩嘴角弧度微扬,噙着淡淡的笑意,然而眼里半点笑都没有,那比星辰更耀眼的眸子泛着冰冷的光泽。
孟汉秋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低了头不敢再看。
听到宫云翊的话,他更是如遭雷霹,魂都快被吓跑了。
“青……青儿是谁啊?下官不知。”他装糊涂。
宫云诩黑眸微眯,嘴角微翘:“孟大人这是和我装糊涂吗?”
声音阴森中裹着杀气。
孟汉秋身体打了个哆嗦:“不……不敢,下官万万不敢,只是宫国师要找的人,下官真的不明白是哪位。”
“青儿,也就是顾府的顾二小姐顾卿芸,准确来讲,是现在被你们当成假冒的顾二小姐,她现在在哪里?”宫九冷声质问。
孟汉秋打哈哈:“原来国师大人是要找犯人……”
话未说完,接收到宫云诩投来泛冷的目光,他连忙改口:“要找青儿啊,她已经不在牢房里了。”
“我听说人是孟大人亲自抓走的,你现在告诉我她不在牢房,那是在何处?”宫云诩微眯着眼,冷然质问。事实上他知道顾卿芸不在牢房,否则也不必来问。感受到他周身释放出来的寒意,孟汉秋身体直打颤:“国师有所不知,那青儿遭到顾徐氏的毒害,心脏受了一剑,下官抓捕她的时候,她已经性命垂危,刚送到京兆府人就
断气了……”
孟汉秋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他刚刚觉得宫云诩的气息太可怕,但此时才明白,对方真正可怕是什么模样的。
周身的寒气仿佛寒冬腊月的冰湖里飘出来的,将他全身都冻僵了,窒息着无法说出一个字。
孟汉秋骇然地看着宫云诩,天哪,宫国师可是元之境的高手,他要是想杀自己的话,一个眼神就够了。
宫云诩在听到顾卿芸死的那一刻,脑子里好似紧绷着的弦断了,有一瞬间完全空白,身体也冰冷得像石头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神魂,垂着眸,危险地看着矮胖的孟汉秋,薄唇轻动,缓缓地问:“你说青儿死了?”
声音很轻柔,孟汉秋脸却吓得惨白。
“回答!”宫云诩淡淡道。
孟汉秋张了张嘴,像是鱼儿到了旱地,张合几次,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了几个字:“是……是啊……”
宫云诩冷笑一声,那一声笑令孟汉秋心脏又是一紧。
接着听到他说:“呵,信不信我现在拧了你的脑袋,让你去陪葬?”孟汉秋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国师大人,您是开玩笑的吧?下官也不是故意的,都怪那徐氏心肠歹毒,手段残忍,找人杀害青儿姑娘,下官也是奉命抓人,哪里料到她刚
到京兆府就死了,下官不是故意的啊,您一定要相信下官。”“孟大人难道不知道本国师能看相吗?你若是再不说实话,本国师不介意明日启明城多一具尸体。京兆府孟兆尹被杀于府内,这个案子或许能成为京中又一悬案吧?”宫云诩俊脸挂着笑,不急不徐的话仿佛是在开玩笑一般,可作为话里的主角,孟汉秋一点儿都不觉得好玩,他快被吓死了,可是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啊,要是被宫国师知道真
相,那自己肯定没命,若是死守秘密,兴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惜孟汉秋对宫云诩的认识太浅薄了。
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孟汉秋以为宫云诩只是吓吓他,但此时宫云诩盛怒,说的话并非气话。
越是生气,他脑子越清醒。
他虽然无法算出顾卿芸的命相,但是顾卿芸是否还活着,他心中却隐隐能够感知到。
而且,看孟汉秋的面相和神态,也能看出对方在说谎。
对方不配合,宫云诩也就懒得与他客气。
“宫九,动手。”
宫九拔剑,向孟汉秋的心脏刺去。
那剑端的锋利无比,即便隔得远远的,也能感觉到锐利的剑芒。
孟汉秋腿软,爬都爬不起来,更别提逃跑。
就算逃跑,他哪里跑得过宫九这个高手。
眼见对方的剑就要刺到自己胸口了,孟汉秋再也忍不住哭嚎出来:“宫国师饶命!下官说!下官说!”
剑尖抵在了孟汉秋的胸口,只要他再晚一分求饶,那剑便刺进了他的身体里。“她在哪里?”宫云诩平静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