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元看了她一眼：“老夫若救得了，岂会见死不救？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可是有些事天意难为，你起来吧。”
“不，有人可以救小姐。”静巧红着眼睛道。
顾文元闻言一愣：“谁？”
他都束手无策，还有谁能救雪儿？
“是二小姐！”静巧斩钉截铁。
顾文元以为她也跟徐氏一样，觉得是顾卿芸动了手脚，脸色瞬间沉下来：“芸儿现在生死未卜，如何救？再者，老夫都救不了，她如何有那本事？”
“奴婢知道二小姐在哪里！”静巧急急说道。
“你知道？”顾文元眼睛圆睁，惊讶地看向她。
静巧点头：“是的，奴婢知道，奴婢也是恰巧听人讲的，二小姐在宫府里。”
顾文元沉着脸缄默不语，心里却不像表面平静。
丫鬟没必要撒谎。
也就是说芸儿真的在宫府。
知道顾卿芸活着，顾文元自是欣喜的。
可是他心里也起了疑。
为何芸儿不回家？
她留在宫府里是何意思？
八宝山后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说的话才是真的？
顾文元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疑问。
没有见到顾卿芸，他得不到答案。
锐利的目光落在静巧脸上，只听他冰冷的声音蹦出：“你怎知芸儿有本事救雪儿？”
“奴婢之前听说二小姐有一颗起死回生的丹药，如果二小姐肯拿出来，说不定大小姐的身体就会好转。”静巧小声回答。徐氏扑通一声跪在顾文元面前：“老爷，求你和二姑娘说说情，雪儿不能死啊，她还那么年轻，如果二姑娘真的有能力救雪儿，就救一救吧，以后儿媳妇一定会把她当亲生
女儿对待。”
“娘，算了吧，我以前做了错事，妹妹不会原谅我的。”顾倾雪沙哑着嗓音道。
“她原谅你什么？是她把你推下山的，也是她……”
徐氏未说完，就被顾倾雪打断。
“娘，你别说了！”
徐氏从女儿眼中看到了一抹冷厉的光芒，吓得所有的话都忘记。
顾倾雪垂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中的锐利。
“是女儿福薄，这都是命，不怪妹妹。”声音柔柔弱弱，令人心生怜爱。
顾文元因为她之前的“遗言”，早已心软得一塌糊涂，怎舍得看着她去死。
“爷爷去宫府找你妹妹。”
“不必了！”
悦耳的少女声音从屋外传来。
众人一惊，好熟悉的声音！
回头一看，就见白芍白芷扶着一名面容苍白的少女走了进来。
“芸儿！”顾文元看到顾卿芸，激动地迎了上去。
顾倾雪眼神闪烁了几下，她没想到顾卿芸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回顾府。
顾文元迎了上去，发现门口还有好些人。
“端世子，唐小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除了宫云诩外，门外还有两个平时与顾府没什么往来的客人，一个是端木琥珀，一个是唐心。
唐心冷淡道：“我们本来是去看望卿儿的。她忧心顾大小姐的病，带着病赶回来，我们便顺道儿过来探望顾大小姐。顾大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顾文元摇了摇头，愁眉不展：“不见好。”
唐心诧异：“怎么会？您可是东奇国最厉害的神医啊。连顾老您都治不好顾大小姐的身体？顾大小姐难道是从山上摔下来毁容了？还是摔断了胳膊双腿？”
“不是，不是摔伤的。”顾文元说不清顾倾雪身体的毛病。
端阳琥珀插嘴：“那可就奇了，不是摔伤的，前些日子外面怎都在传是小青儿害了顾大小姐？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顾文元老脸有些挂不住：“误会，都是误会。”
那些谣言他也知道，只是他也止不住。
不知道是谁在外面散布的，谣言来势汹汹，而雪儿又卧床不起，他不好让这个模样的她去对外声明。
没想到现在被人当面质疑，而且是当着芸儿的面。
他连忙看向顾卿芸。
顾卿芸淡淡一笑：“是啊，误会。”
顾文元不太敢看小孙女的眼睛。
他并不是倒戈了，可这几日他的确忽略了她，心神都放在了大孙女的病上面。
“卿儿，你别站着，赶紧坐下来。”
唐心进了屋，接过白芍的位置，扶着顾卿芸去坐到椅子上。
顾文元拧眉，担忧地看向她的脚：“芸儿你怎么了？”
“谁让卿儿太善良，为了救人连山崖都敢跳，这不，把自己摔伤了。”唐心瞪了顾卿芸一眼，眼里则是浓浓的关心。
“只是一点小伤而已。”顾卿芸神色平静。
唐心生气道：“什么小伤？你都昏迷好几天了！我听宫府的下人讲，大夫说你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要不是宫国师每日为你祈福，日夜悉心照料，你能那么快醒过来？”
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任谁也能听出她话语里对顾卿芸的担忧。
顾文元听得震惊又后怕。
大孙女身体得了古怪的毛病，像中毒又不像中毒，没想到小孙女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登时又是心疼又是自责。
“现在感觉怎么样？请来的大夫如何说？”顾文元当即上前，想要替顾卿芸看看。
顾卿芸：“大夫说醒来就没事了，剩下一些皮外伤，过段日子便会好。还是先给堂姐治病吧。”
端阳琥珀与宫云诩是外人，不合适进屋里探望，便留在屋外。
其他人都在屋里，目光转向顾倾雪。
顾倾雪虚弱地朝顾卿芸笑笑：“妹妹没事就好。”
“扶我过去。”顾卿芸对白芷二人道。
唐心与白芷一左一右扶她过去。
徐氏挡在床前，一脸警惕地瞪着顾卿芸，仿佛她是洪水猛兽。
“婶婶这是做什么？您不想救堂姐吗？”顾卿芸唇畔似笑非笑。
徐氏想说你会那么好心救人？但眼下只有顾卿芸有办法救自己女儿，她不敢出言不逊惹恼对方，挣扎片刻，最后还是让开位置。
顾卿芸坐在床沿，垂眸与顾倾雪对视。
她的眼睛很黑，在苍白的脸色映衬下，更加黝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古潭，将人的魂魄吸进去。顾倾雪莫名起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