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一个字都没说,默默地捡起扔在地上的沙袋,绑在自己的腿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爬起来,将沙袋捡起来绑身上。

不小心扯痛了伤口,也不敢大喊大叫,无声地龇牙咧嘴,看上去甭提多搞笑。

“所有人绕着这个庭院跑十圈,跑完回去休息,听见没有?”

“听见了!”

众人回答得有气无力,仿佛预见了自己暗无天日的未来,心情低落到极点。

“听见没有?大声一点!”纪陵喝道。

众人大声回道:“听见了!”

“听到了还不跑?”

石桥开始跑,其他人捂胸的捂胸,揉腰的揉腰,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跑了起来。

十圈不长,但对负重两百的人而言,这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任务。

等十圈跑下来,个个累得跟狗似的直吐舌头。

纪陵淡声道:“食堂在后堂,只有六个人的份量,去晚了没的吃。”

刚要直接躺在地上的七个人闻言眼眸一睁,互相看看,接着迅速向后堂跑去。

“训练那么懒散,一提吃的,倒个个精神了。”纪陵骂了一句,朝站在一边的顾卿芸走去,面露尴尬之色,“小姐,我刚刚会不会太严厉了?”

顾卿芸抿嘴一笑:“不会,很好。纪教头,你比我想象的更加合适当这个差事。”

纪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刚刚其实挺怕的,这些泼皮无赖可不好对付。”

“你方才做得很好,就这样,很快他们就会变成可用之材。”

纪陵点了点头,面容严肃。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以后可能不会常来。”

“小姐放心,我会按照您的吩咐训练他们,让他们尽快为您所用。”

顿了一下,纪陵踌躇地问:“小姐,您要不要在这里也吃一些?”

顾卿芸摇了摇头:“不了,家里人估计等着我回去。”

纪陵道:“那属下送您回去吧。”

“你在这里看着吧,我怀疑有人可能一时受不了,晚上会偷溜。”

顾卿芸是把军营里的那一套搬到了这里,自然也知晓新兵蛋子会产生什么样的情绪和做出何种举动。

纪陵一听双眼一瞪:“他们敢!”

“别说,纪陵你这么一瞪挺凶悍,难怪那几个小子怕你。”顾卿芸轻笑。

纪陵老脸一红,亏得他脸黑看不出来:“呃,会吗?”

“开个玩笑,你这叫气势,威严的气势,正正好。”顾卿芸挥挥手和他告别。

纪陵把顾卿芸送到了门外,目送她走远,直至消失在巷角。

顾卿芸离开了那座民宅,径直回了顾府。

她说家里有人等着她不是托词,宫云诩还在府里呢,她消失了大半天,也不晓得宫云诩会不会找她。

认识纪陵是个偶然。

纪陵也是奴隶,不过不是普通的奴隶,而是一个战败国的俘虏。

之前是个军人,因为一时冲动杀了虐待他的奴隶主,他逃蹿在外,遭人追捕,被顾卿芸救了。

顾卿芸将他弄进了启明城里,给他改头换面,弄了个身份。

纪陵身上也有锁玄环,顾卿芸没办法解开,只能教他一些现代的格斗。

纪陵本就身经百战,加上这些格斗技巧,在不对上厉害的人,这身本事足够应付。

当然,能够那么轻松地制住石桥几个,多亏了他那张脸,不怒自威,气势一足,对手便不觉地气短,出手也自然而然弱了几分。

真遇上高手的话,纪陵估计就会露馅儿。

不过当个教头足矣。

顾卿芸需要人手,但以她之力,想要一群人服服帖帖很难,恩威并施是必然的。

恩自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慢慢体现。

而威,很大一部分源自纪陵。

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即便个体力量不强,也远比一支单体强大,但团队散乱的队伍来得好。

顾卿芸来了异世几个月,吃了不少亏,深知以自己一人之力,想要在这异世偏安一隅太难,而以她的个性,也不是那种喜欢躲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人。

不断提高自身实力的同时,组建强大的势力也势在必行。

一边思考谋划,一边往顾府走,没多久便到了顾府大门前,她收回神思,将身上的锋芒尽数收敛。

走进云湘阁大门,意味不明的男声传进耳中:“又去哪儿野了?”

顾卿芸嘴角抽了抽,为什么有种丈夫质问妻子出去鬼混的即视感?

她抬眼看去,只见宫云诩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本书,头也不抬。

“没去哪儿。”顾卿芸抬起脚继续往前走,“您不回宫府吗?”

难不成把这里当他家了?

“这是在赶我走?”宫云诩放下手里的书,掀起眼皮,懒懒斜向她。

从他的话语里听到几分危险的语气,顾卿芸换了语气:“当然不是,您想住多久都可以。”

“这还差不多。”宫云诩敲了敲桌子,“过来坐。”

那语气搞得好像这里是他的地盘一样。

顾卿芸暗暗腹诽了一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听说顾文元要把那对母女接回来。”

“嗯。”顾卿芸道,“明天去接。”

“呵!”

宫云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顾卿芸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嘲弄。

“你就这么软弱?”

宫云诩目光凉凉,直落她脸上。

顾卿芸蹙眉:“她们躲在徐家不好解决。”

宫云诩挑了挑眉,眼里露出几分了然:“哦?你这是引蛇出洞,再来个翁中捉鳖?”

其实顾卿芸还没想好怎么对付她们。

到底两人才是真正的顾家人。

换成从前,对于自己的敌人,顾卿芸必是毫不手软的。

可现在,在感受到顾老对她的溺爱后,她对那两个才是顾老真正亲人的敌人,没法那么果断地下杀手。

宫云诩一见她的神态,便知不是自己说的那样,轻斥一句:“妇人之仁!”

他语气不善地说:“你对我怎不心软一点?从前倒是次次出狠招,下毒手。”

这是在秋后算账?

顾卿芸莫名从对方的话里听出了几分醋意。随即她把这种奇怪的念头抛开,宫云诩再怎么小心眼也不会嫉妒那对母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