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嘴那么多,想说什么,又岂是我一人能约束得了的?”百里锦琰无所谓地道,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却十分干净,看上去是个好脾气的,对奴婢的态度格外的温和。

顾卿芸不由多看了他几眼。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只看见等级森严的制度,所有人都按照三六九等之分,便是那宫妖孽,身边也有群对他敬若神明的下属奴仆。

眼前这位能够出入皇宫,又被称为王爷,想来身份也不简单,却能够如此好脾气地接奴婢的劝诫,实属罕见。

百里锦琰仿佛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侧眸朝她淡淡一笑:“如何称呼姑娘?”

“顾卿芸。”

面对这样一双干净平和的眼睛,顾卿芸不想骗他。

说来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他已经救了她两次。

“顾姑娘,走吧,这里距离永康宫还有一段路。”百里锦琰守着礼节,没有直呼其名。

他明明已经听到木棉对她的称呼,知道她是女奴,仍然对她保持尊重。

真是个稀奇的男人。

一旁,木棉不赞同地看着他:“王爷。”

他们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王爷往日里从来不会管闲事,为何今日要主动招惹这个麻烦?

这个女奴是个麻烦,而且不是个小麻烦。

上次救了她一次是意外,王爷既知她的身份,怎还要反常地揽麻烦上身呢?

如果她知道方才顾卿芸与百里锦琰干了什么事,恐怕此时要炸了。

百里锦琰眸光轻扫。

木棉神色一肃,纵有不甘,也不敢再吭声。

到了永康宫外,百里锦琰温声问:“需要我帮你和太后解释一声吗?”

顾卿芸想到两次遇到百里锦琰时他的处境,以及木棉的谨小慎微,摇了摇头:“多谢王爷,我一个人应付足矣。”

百里锦琰失笑:“我相信你。”

顾卿芸一愣,唇角微弯。

“不过有个小小的意见。”

顾卿芸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名字不叫王爷,我姓百里,名锦琰。”

木棉诧异地看着百里锦琰,不明白他为何对一个女奴如此客气,居然把名字都告诉了她。

顾卿芸疑惑,东奇的国姓是东方,所以说他并非真正王爷?

这么一想,倒能说得通为何宗政府的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平瑶郡主敢用他来设陷阱。

对他的身份顾卿芸还有很多疑问,倒也没表现出来。

“百里,谢谢你送我过来,后会有期。”叫锦琰过于亲密,她唤了他的姓。

百里锦琰无奈抚眉,笑笑:“进去吧,小心一点。”

“谢谢!后会有期。”顾卿芸轻颔首,转身拾阶而上。

木棉一肚子疑问,忍着没问:“王爷,我们走吧,您今日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

顾卿芸进永康宫前,回头看了一眼,那一主一仆已经远去。

她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走入永康宫。

太后在冰殿里纳凉,身边只有明阳公主和宫女嬷嬷陪着。

明阳公主看见顾卿芸完好无损地站在殿中央,诧异极了,以至于无法掩饰她的表情。

顾卿芸跟太后告罪,说自己在永康宫的路上迷了路,姗姗来迟,望太后宽恕。

太后哪有心思搭理一个女奴,是平瑶求着她下的懿旨。

顾卿芸出现在此,她也很惊讶,倒是没问出口,正打算打发她出宫,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顾卿芸眸底暗芒转瞬即逝。

“何人在外喧哗?”

“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平瑶郡主……”门口的太监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从外面冲了进来。

太后被吓了一跳:“侍卫呢?还不速速把此人拿下!”

跟在后面的侍卫便要来抓人。

那披头散发之人拨开凌乱的头发,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太后娘娘,您可要替平瑶做主啊。”

看着那熟悉的脸,听着熟悉的声音,太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平瑶?”

坐在小板凳上给太后捶腿的明阳公主也睁大了明亮的眼,惊呼道:“平瑶,你怎会如此狼狈!”“是青儿那个贱人害了我!”平瑶郡主咬牙切齿地说,平日里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时候,生气发怒看上去也是个娇娇俏俏的小美人,而此刻她衣衫不整,头发也乱,狰狞的模

样有些吓人。

太后与明阳公主不约而同朝顾卿芸看去。

平瑶郡主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到了好端端站在一旁的顾卿芸,眼睛瞬间瞪得硕大如铃,张牙舞爪地扑过去:“我要杀了你这贱奴!”

顾卿芸轻轻避让,平瑶郡主由于惯性,扑了个空,还差点儿撞上柱子。

她更加窝火:“谁让你躲的!贱奴,给本郡主跪下!”

太过生气,以至于她根本顾不上太后就在上头看着。

顾卿芸自然不会跪,这个时候傻站在原地,不是当活靶子么。

“你们几个,给我拦住她!”平瑶郡主扑了几次空,气急败坏地命令在门口手足无措的侍卫。

侍卫们抬头看向太后。

太后没有反对。

侍卫们立即将顾卿芸包围在中间,迅速缩小包围圈。

平瑶郡主狞笑着向顾卿芸的脸扇去。

顾卿芸先一步抓住她的手。

平瑶郡主挣脱不开,眼睛恨恨盯着她:“放肆!松开你的贱蹄子!”

说着,另外一只手裹夹着呼啸的风朝顾卿芸小小的巴掌脸招呼来。

顾卿芸岂会站在那儿白白挨打,她迅速钳制住她另外一只手,再向平瑶郡主身后一折。

平瑶郡主发出痛呼。

“放肆!”太后怒斥。

“太后,快救救我,您也看到了,这个贱奴尊卑不分,以下犯上,罪不可恕。”平瑶郡主泪眼汪汪地向太后告状。

顾卿芸没等太后发话,一脸严肃地看着太后说:“太后,平瑶郡主被人下药了,现在有点神智不清,以奴婢之见,还是快些给她请个太医来诊治为好。”

“你这个虚伪的贱奴,谁要你假惺惺!”平瑶郡主暴跳如雷,气得白眼直翻。明明就是这个贱奴卑鄙地对她下了那种药,还敢在这里惺惺作态!她现在清醒得很!她根本没有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