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柳长妤态度坚决的拒绝,柳盼舒与她几乎是不欢而散,走时茶水与糕点是一点也没有动。
“二姐姐是不是生气了?”
柳盼乐在两人对话时旁观在侧,只待柳盼舒走后,才往柳长妤身边凑了凑,似乎这样更为放心。
柳长妤发觉了她的小动作,心里生笑,没有戳破她,只说道:“放心吧,二妹只是闹点小脾气,明日便会好了的。”
柳盼乐小耳朵红红的,她又问:“二姐就这般走了,大姐姐不会生气吗?”不知道她有没有想岔,大姐姐好像一点不都在意二姐的举动。
“她走她的,这不是还有三妹你在吗?”
只要柳盼舒不做什么损害她的事情,柳长妤都不会太过插手去管她,当然对柳盼乐也一样。不过现在看来,她与柳盼乐相处得会更好些。
“哦,大姐姐你脾气真好。”柳盼乐眨了眨眼,又垂了下去,似乎在懂了之后更喜欢柳长妤一些了。
只是她这话差点没把柳长妤逗笑,她是有些哭笑不得:“三妹,我这性子还算好?”她一直认为自己脾气大的很,上辈子除了父王还没人能治得了她。
“好呀,我就喜欢大姐姐这样的。”柳盼乐咧嘴一笑,顿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可人。
她眼眸一转,说道:“大姐姐除了偶尔看起来挺凶的,不敢靠近之外,其他时候都待人很好呀。至少没有拿鞭子将人打出去。”
拿鞭子打人?柳长妤想了想,其实鞭子她是有的,只是打人的时候没叫柳盼乐看见罢了。
“挺凶的?”柳长妤挑眉问。
“是呀,像老虎。”
柳长妤一叹,好嘛,她就那么凶,像个母老虎一样?随后心里又是一叹,可她若不是老虎,又怎么能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活下去。
……
一夜无梦,柳长妤意外地睡得极香,这一觉直到丹胭将她唤醒,才起了床。
走在去往双桂院的路上,有声音随风而来,“大姐姐。”声音清丽,柳长妤侧过头,见到的是柳盼乐。
柳盼乐小跑迎面到她跟前,像个小尾巴似得,笑道:“大姐姐早啊。”
“去母妃那?”见柳盼乐点头,柳长妤继而道:“那一道走吧。”
柳长妤本凌起的眉眼缓缓平和,只眨眼间便变为艳丽,如最娇的花朵。柳盼乐看得心中欢喜,连连点头跟上她。
“三妹可想入宫?”
“入宫啊……不太想。”柳盼乐一口拒绝,苦恼道:“大姐不是说过宫里的人都不大好相处吗,我待在王府内就好了,要是入了宫,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柳长妤其实是想若是柳盼乐愿意入宫,她就想法子将她与柳盼舒一道带进去。可柳盼乐心思浅,偏偏不愿意,那她只能歇了心思。
“大姐姐可是在想二姐姐的事儿?”柳盼乐意外地明白,“既然大姐姐为难,就不必为了二姐姐去勉强自己了,二姐姐她那儿,她若真想去有的是法子进去。”
柳长妤多看了她一眼,没想到柳盼乐看得很清楚,还反过来劝慰她。
“嗯,不好办的事情就不想了。”
两个人走了几步后,柳盼乐小声嘟囔了一句,“是二姐姐来了。”
“大姐姐,三妹妹。”柳盼舒来了。
她面上已不见半点昨日离开时的冷意,今日又换上了一派笑意。
柳长妤淡淡点了头,而身边的柳盼乐瞅了瞅柳长妤,这才喊道:“二姐姐早。”
见柳长妤如此冷淡,柳盼舒以为她仍生着气。
顿时笑容有些崩裂,但她缓了缓后走到柳长妤一边,攀着她的手臂如亲密好姐妹一样道:“大姐,你还生妹妹的气呢?昨日是妹妹不好,不应与姐姐置气提前离开,往后妹妹再也不会强人所难了,姐姐就不要再生气了。”
说实话柳长妤并不是个喜欢与他人有亲密肢体接触的人,她拍了拍柳盼舒的手背,轻轻把她手扒拉了下来,不过面上这次露了笑容。
“我并未与你置气,走吧,先去双桂院。”
柳盼舒的笑意得以恢复,她压下的唇角扬了起来,迈着步子跟在柳长妤身后。
“好姐姐,我就知你不会与妹妹一般计较的。”说罢,又挽上了柳长妤的臂弯。
柳长妤没在撇下她,只那边柳盼乐赌气似得扁了扁嘴,小跑几步边挎上了柳长妤的右臂。
“郡主好。”
双桂院内,王妃身边的廖妈妈眼尖看见了柳长妤,热情地笑道。
待她视线一转,望见柳长妤身后的柳盼舒与柳盼乐后,这才又开口:“二小姐,三小姐。”笑容还在,可谈了许多。
打过招呼,廖妈妈领着几人进了屋。
屋内弥漫着一股未消散去的药味儿,不难想出药的苦涩。柳盼舒一闻到,便皱了皱鼻头。虽然她极力忍着了,但这动作还是让廖妈妈看见了。
廖妈妈笑脸几乎消了,只说:“王妃身子还未好,这几日仍用着药在。”既然都知道王妃身子还病着,来请安铁定是会闻到药味的。
“母妃这病可是好些了?大夫可有说还需几日才能好起来?”柳盼舒头一个接话,嘴上“母妃”喊得极为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孝顺的女儿。
廖妈妈道:“几日后便能好了。”目光只盯着柳盼舒的神色。
“那便好。”
柳盼舒作大松了一口气状。
“廖妈妈,母妃可用过膳了?”柳长妤开口问道,声音放柔了几分。
廖妈妈笑回:“用过了,王妃正等着郡主与两位小姐进去。”说完,先一步撩开了帘子。
“是妤儿来了?进来吧。”
汾阳王妃因着病气身子虚弱,正斜靠在侧榻之上。屋内药味更甚,可对柳长妤来说,却似毫无知觉。
她只望着精神大好的汾阳王妃。
王妃喜好素淡,与先王妃一般。两位王妃同为当世名门薛家所出,先王妃乃是薛家嫡长女薛粟文,大薛氏。生前是名动燕京的贵女,当年由陛下亲自下旨赐婚与汾阳王,两人婚后美满,成就了一段佳话。
只可惜好景不长,大薛氏自怀上柳长妤后胎位不正,身子便垮了下去。
待生下了柳长妤,身子曾有渐渐好转过。可惜好景不长,柳长妤将满两岁那年,大薛氏不行了。
她吊着最后几口气多活了几日,又硬撑着给汾阳王写了相求信,直到他应下了后,才咽了气。
楚姨娘与乔侧妃皆为大薛氏做主,强迫性地为王爷所纳的。她知自己无法为汾阳王开枝散叶,但又想王爷能留个后,便有了所住为王爷纳了妾。
只是大薛氏逝去后,汾阳王多待在自己书房,几乎未踏入过乔侧妃与楚姨娘的院子几次。
现王妃薛凌文,是大薛氏薛粟文一母同胞的妹妹。两人自小关系好,无话不谈。
在大薛氏奄奄一息之时,小薛氏曾多次来看她,每次回薛府都是以泪洗面。两人曾谈起过最让大薛氏放心不下的女儿,那时小薛氏主动提议,日后由她来抚养柳长妤。
大薛氏应了。她去世后,小薛氏从柳长妤的姨母变为了母妃,悉心照顾她。
“妤儿。”汾阳王妃用轻柔地声音又唤了她一次,眼里是不变的柔情。
小薛氏与大薛氏生得像,也是一双凤眼与弯眉,只不过小薛氏眉眼更安和,这点与大薛氏相差甚远。
柳长妤身为大薛氏之女,承了她的容貌,两人皆为明媚夺目的女子。
而小薛氏则宛如扶柳,秀外慧中,柔弱中带着书卷气息的含蓄。不过两姐妹习性却是很像的,都一样的温和待人。
用汾阳王的话说,柳长妤由大薛氏生,小薛氏养大,却一点没能沾上温和,也不知她的性子到底随了谁。
当汾阳王妃这般呼唤她时,这两声恍如隔世,柳长妤终于回过神来。回过神后,眼眶却是有些红了,走去就依在王妃身边的座椅上坐下。
“母妃可是用过膳了?”
“才用了,妤儿若是饿了,等片刻叫廖妈妈做些你爱吃的。”汾阳王妃因见到了柳长妤,心情很是开怀。
柳长妤情绪波动有些大,她绽了笑道:“那我可要在母妃这多赖会儿了。”
“小馋猫。”王妃再度笑出声。
目光一转,王妃对另外两位姑娘家说:“舒姐儿,乐姐儿是与妤儿一道来的?本王妃不是命廖妈妈传了各院,这几日免了你们的请安吗?”汾阳王妃见两人来,笑容比往日多了些,“这屋内药味重,不想叫你们闻了去。”
柳盼舒讪讪一笑,“想着母妃身子未好,女儿心中总是担忧着,所以便来瞧瞧。”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汾阳王妃笑了笑,手只拉着柳长妤的手掌。
柳盼舒羞涩一低头,偏头时瞧见王妃侧边角落还站着一人,竟然是楚姨娘,立刻惊讶喊了出声:“楚姨娘,你怎么在?”
“楚姨娘这些天日日在本王妃身边伺候,自然比你三人到的要早。”王妃算是解释了一番,只是这话听在柳盼舒耳里不怎么舒服罢了。
楚姨娘知晓王妃生病后不但关切更是近身伺候,而乔侧妃连请安都自作主张地免了,这是在拿乔呢还是想做什么。
柳盼舒惊叹:“这几日辛苦楚姨娘了。”
汾阳王妃皱起眉,就见楚姨娘先做一步朝她福礼说道:“这是贱妾该为王妃所做的。”
王妃听后眉头舒展,盈盈一笑。
柳长妤调笑着拉扯王妃的手道:“母妃,楚姨娘将廖妈妈该做的活儿都抢走了,等下廖妈妈也该多做些吃食感谢下楚姨娘。”
“好,都依你的。”王妃伸出食指,点了点柳长妤的额头。
楚姨娘身子一抖,却想婉拒:“郡主言重了,这本是贱妾该做的,贱妾不敢邀功。”
她是先王妃身边的丫鬟,就算提成了姨娘,可廖妈妈是跟随大薛氏,从小将她奶大的奶娘,对小薛氏也是看着长大的,她更是两位王妃身边的左膀右臂。楚姨娘怎么比,也比不上廖妈妈的份量。
“行了,你莫推拒了,乐姐儿也在这,你就当是本王妃想叫乐姐儿给妤儿作个陪。”
“贱妾明白了。”
楚姨娘又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旁。柳盼乐一抬头见王妃与柳长妤两张相似的脸,一齐望着她,顿时嘴唇一弯,就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
柳长妤凤眼一凛,她与乔侧妃可有些相看两厌,就如在宫里时,对贤妃的不快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