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马文带领部分士兵返回男爵府邸,准备向贵族派汇报情况。
他很快得知令大家恐慌的现状:包括男爵哈格拉·金在内,暂留大厅的大部分贵族的额头皆出现古怪的灰黑印记,和摩科里斯教士拥有的印记相似,它就像瘟疫般蔓延传染。
“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
莫德教士情绪低落,像等待审判的囚犯,面对贵族们的逼问他只是不断摇头。
直至现今,莫德也无法理解异端潜伏在教堂的原因,更不用说印记和怪物之间的关系。
“法师阁下前往摩科里斯教堂,相信他可以找到去除印记的办法。”
马文的话让贵族们安心不少,他瞅了莫德教士几眼,继续道:“耐心等待吧,命运公平对待每一个人。”
他们所能做的也只剩等待,因为其他的尝试皆以失败告终,圣水和光晶石等手段对印记无效。
不过,贵族们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们很快开始议论,揣测。
“那位法师是否过于关注异端?”
有人提醒着在场的所有人。
最初,贵族和其他重要人士因梅尔维斯的变故齐聚大厅,怪物,也就是异端的出现威胁所有人的性命,他们虽然被及时赶到的法师拯救,但这也警醒他们,梅尔维斯正在一个非常糟糕的处境中。
理所当然的,贵族和其他重要人士试图向唯一能抗衡异端的法师求助,然而法师的态度十分冷淡,至少贵族们感受到,那位法师并不是非常在意梅尔维斯的存亡和他们的死活,尽管他当时的确给予了援手。
因此,感到走投无路的贵族们商量着一把火烧毁摩科里斯教堂——他们派遣马文,召集士兵人手,准备油和火药,疏散人群,随时可以让教堂化为火海中的灰烬。
然而正是在这时,那位神秘的法师出现在教堂附近,从马文手中取走了摩科里斯教堂的处置权,这实在让人困惑。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应该说他关注的正是异端。”
“这毕竟是梅尔维斯的事,然而,他拒绝和我们合作,他只是想要亲自处理那些异端。”
“根据城门街道的状况记录看,那些异端和他有某种联系。”
不少贵族赞成那人的看法。
“岛屿边缘的村庄曾救下一名外来者,最后却在祭祀的密林里失去踪迹,据说是神明带走了他。那位外来者似乎...和这位法师有某种联系。”
“外来的法师,突然出现的异端,噢,真是倒霉透顶。”
“其他城市的回信如何?”
“还需等待。”
大厅的贵族和重要人士们想尽办法,但都迫于各种原因无法实施。
“不管结果如何,摩科里斯教堂不能继续存在。”
某位贵族捋着小胡子,“教会的教士们也该重新组织了,它急需清洗。”
大厅里的学者和工会成员们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赞成贵族们的打算,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在场唯一教会成员,莫德教士的身上时,他们也只能沉默,暗自叹息。
“女仆还没回来?”
某名佣兵团长摸了摸肚子,疑惑地看向哈格拉·金,他对贵族和教会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感兴趣,他只在意该怎么度过这段难熬的时间,顺便填饱肚子。
他的声音也提醒了在场的众人,去准备食物的女仆似乎很久没有返回了。
逐渐的,大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问题,不安的阴影犹如渲染开的墨水,在寂静的大厅里扩散。
很多人注意到大厅外逐渐暗淡的天色,莫名的压抑感愈发浓郁。
“...马文。”
微弱的颤抖从男爵的指尖传递至声音之中,他看向大厅里最可靠的贵族剑士。
马文注意到大厅众人的视线,他感到肩头突然间承载某些重量,让他有些紧张。
他刚准备起身。
“呃,我的头好像有点疼。”
一名男性贵族扶着椅子起身,他看向众人,指着自己的额头部分。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他额头的灰黑印记正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仿佛一只睁开的怪眼。
唰,唰。
立刻,有人抽出武器,对准那名面露惊色,不断摆手后退的男性贵族。
“冷静点。”
马文和男爵喝止了他们的举动,让即将失控的局面稳定下来。
“你感觉怎么样?”
马文看向那名退到大厅角落的男性贵族,尽量将语气控制得温和一些。
“请别这样,我只是头有点疼,它好像在发烫。”
男性贵族脸色难看,他摊开手,指了指额头。
在马文有些无措的时候,大厅左侧的走廊门被推开,这在一瞬间拨动了大家紧绷的神经,紧接着,身着贵族服的男性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现身。
“...这是?”“罗文·赛奇里?”
不少贵族认出了来人,他们的舌头甚至有点打结,因为过度的紧张。
“...”
马文皱起眉头,紧盯着缓步走到大厅中央的红毯处的罗文,也就是昨夜莫名失踪的表哥。
罗文一言不发,他的脸庞呈现出怪异的青白色,眼睛仿佛失去了神采,像一潭被阴影覆盖的深水。
“你来的有些晚,罗文。”
男爵哈格拉·金审视着前方的罗文,他和其他人一样注意到眼前之人的怪异,于是试探着出声询问:“你刚刚去哪儿了,是女仆领你进来的吗?”
罗文似乎是注意到什么,缓缓抬头,无神的眼睛转动着,目光移动着,在每个人身上都停留一瞬,似乎是在默默地清点大厅里的人数。
这种举止实在是太怪异,太令人不安了。
“他不是罗文·赛奇里,肯定不是。”
马文·赛奇里的脸绷了起来,他这么说着,目光变得危险,一如他慢慢抬起的,握紧的长剑。
剑尖掠过清晰的寒光,他的话语和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的贵族们更加不安。
罗文没有反应,无视了马文的话,仍在默默数着人头。
“卸下伪装吧,异端,你欺骗不了我。”
马文强忍不安,冷喝一声,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猛然迈开步伐,手中锋利的长剑随手臂伸展,笔直地刺向罗文的胸膛。
噗。
就像刺进一根空心的木头般,锋利的长剑毫无悬念地贯穿罗文的胸膛。
马文反应迅速,得手之后立刻抽剑防守,脚步后撤。
唰。
然而,即便长剑抽离身体,罗文也无动于衷,依旧慢吞吞地平移视线。
众人惊恐地注意到罗文胸膛的伤口,能透过小洞看到大厅的大门,但没有流出任何鲜血。
甚至马文自己,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长剑,依然光亮如新,没染上丝毫的红色。
“让开!”
某位大胆的贵族撞开发愣的马文,直接冲到罗文跟前,自上而下挥动长剑,将罗文的脖颈直接斩断。
失去支撑的罗文的头颅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滚落在地,又似乎受到某种力量地被立起,移动视线继续之前的举动,最后将目光转向跟前的脸色发白的贵族。
“该死的...你这个异端。”
这名大胆的贵族和罗文的头颅四目相对,他低声咒骂着,却不敢再向前走,而是慢慢后退。
而对“罗文”来说,这是最后一名。
它数完了。
刹那间,咔擦咔擦,黑色的裂痕从头颅的额头处蔓延,仿佛它本身是一件木偶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