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绕指柔(1/1)

眉头挑起,冷笑道:“看样子是没来过。”

“连出殡,都不打算来了。”

柒州帝君何等金贵,国事繁忙,竟连自己嫡妻的丧事,都统统撒手交与旁人。

那丫头若是泉下有知,是否还能说出那句她从不曾后悔的话?

他不肯来,我则偏要叫他来。

……

宫女突然跪地磕头,边磕边央求道:?“苏郎君,帝君能同意您进宫,为主子娘娘办丧事,那您在主子娘娘的母家青州,必定是身份十分贵重的。”

“能否请您……”那宫女一把抓上我衣襟,哀求道:“请您去曦妃宫里,劝说……劝说帝君。”

宫女抬头望着我,泪珠子啪嗒往下掉,抽噎道:

“今日送主子娘娘走,主子娘娘也一定希望帝君能陪着他。”

她如今敢与我直视,敢抓着我衣襟,便是全然不要命的打算了。

须知卑不可视尊,说话时眼神都需避忌,更遑论抓着我的衣襟,以下犯上。

这般逾矩,便是杖毙也不为过。

若今日不除曦妃,只怕我这边不计较,总有人会对青晴帝后殿的人,一一下手。

如今我这个青州母家的人在,她便敢这般胡乱杀人,毫不忌讳,可知那丫头隐忍了多年,活的有多不顺心。

今日她出殡,我便当着她的灵柩,好好计较一番。

伸出一只手,抓向宫女纤细的胳膊,提力一拉,道:

“起身罢,你们帝君不在曦妃宫里。”

那宫女,顿时便如死了心一般,浑浑然起身,眼上蒙着一层灰霜。

“苏……郎君,奴婢省得。”

她匆匆低下身,双手合结放在右胯处,微微一伏,嘴里轻声碎念道:

“他国外男,无论几多金贵,自然也是管不了咱们帝君的后宫……”

见她浑噩间,眼瞧着就要撞上门槛,忙出声唤道:

“慢着!”

见我喊她,宫女下意识转身,忽又似想起什么,眼里满是欣喜。

“苏郎君,可是有办法了?”

大袖一挥,走到她跟前,歪头轻笑:

“你去曦妃宫里,告诉她帝后已仙去,速来灵堂守灵。”

那宫女惊得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扶住门槛,摇头道:

“苏郎君,曦妃哪里是我请得动的……”

眉头一挑,故作城府道:

“你只管去传话,若她不来,自有人请她来。”

“若是她不肯,或者不见你,只差个人随便打发……又或者着人打你……”

“你只管尊了礼数,拜她一拜,再说句“帝后有请,得罪了。”,自有人会帮你。”

那宫女不敢置信,直摇着头道:

“主子娘娘已经仙逝,如何还会传话?”

我挺直了腰身,一只手负在背后,一只手掀开门帘,露出一只眼睛瞧着灵堂,嘴角微微扬起。

“你只管,去就是了。”

“我来了七日,就听了不少关于曦妃的故事,今日若不仔细瞧她一瞧,再叫她实心实意给我晴儿上柱香,三叩九拜……”

眸间闪过一丝狠厉,猝然扫下帘子道:

“也白枉我疼她这一场。”

那宫女潸然泪下,诚心实意地对着我三叩九拜,行了好大一个礼。

她站起身,一把擦去泪水,道:

“奴婢去。”

点了点头,转过身对着空气道:

“都听清楚了?把人拿来,中途交给武卫。我会让武卫在宣和殿接应你们。”

拧着眉头想了想道:“还有赃物……金叶子,和那个贴身宫女,一并带来,一个不留。”

“再去议事殿通知柒州帝君一声,他的爱妃被我苏阳离拿了。”

又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必通知柒州帝君了。”

只怕这小宫女一到曦妃宫苑,再由暗卫把人绑了强行带来……合宫那么多双眼睛,曦妃也不是吃素的,自然有人会去通报。

何苦来哉劳烦我的人跑一趟?

那宫女一时怔住了,结巴道:

“苏…….苏郎君,您在同谁……说话?”

柔了柔音色道:“帮你的人。”

“去吧,早去早回。”

宫女站起身,行了两步又转过头,深锁眉头道:

“苏郎君,奴婢想为主子娘娘报仇,和苏郎君一样想让曦妃,为主子娘娘磕头认错…….”她努了努嘴,抬头道:“曦妃是唐州的公主。”

唐州的公主......

难怪这样猖狂,任由妃嫔灭后,柒州帝君都不过问一句。

神色如常,道:“去吧!”

……

从灵堂大殿的偏门而出,东南角深红的宫墙下,板凳刑具已不见了,只有一滩比宫墙颜色,还深的血迹。

拢着袖子,绕过那滩血迹,走到墙角,摊开袖子,取出一只流星球,拉了引绳,抛向天,又拢起袖子,后退两步。

一束流星炸开在天空之中,仿若银星飘落人间,四散而去,美极。

沉闷的冲声,被震天响的哭声一掩,却听得不真切了。

算算时间,在宫门口偏殿吃茶的武卫,看到信号赶来……再去宣和殿接应暗卫…….

柒州帝君同时看到,灵堂处有异像……

可惜他不肯来灵堂,必定忌讳着什么,若只说曦妃被我绑到了灵堂,他或许…….未必会亲自来一趟。

但如今,有这闪耀星空的流星球。

他必定会料想,我抓了曦妃,可能不止守丧守灵这么简单。

不管他是否真心实意的宠爱曦妃……

只要他知道曦妃有危险,看在唐州的面子上,他今夜,也不得不来一趟。

夜色阑珊,殿门外挂满了白灯笼,灯笼里的烛光微弱,在黑夜的风中,一摆一摆。

太吵了。

尤其是不带真心的哭声。

慢慢走出灵堂殿院子外的大门,顺着官道踩步数。

一步……

两步……

那丫头信上,总是在报平安,我以为她过的好。

人间事,错错对对,好与不好。

竟也没个古圣先贤写书撰册,告诉我,究竟如何分辨。

柳絮纷飞,夜如白昼。

今夜青晴出殡,合宫都忙碌着。

官道上有许多小太监在忙碌。

灵堂殿外,有一偏殿,人来人去熙熙攘攘,看着极是热闹。

“苏郎君安好。”

迎面来的宫女太监,见是我,会侧身让道行礼。

“哎……慢着。”

那白净的太监站定,侧身低头。

伸手指向灵堂侧的偏殿,问道:“那里是做什么的?”

小太监不敢直视,侧身低垂着眉眼瞧去,答道:

“回苏郎君,是朝里的命妇。”

“今日帝后娘娘发丧,那些命妇们,等会儿也是要一起去皇陵的。”小太监补充道。

点了点头,多瞧了那偏殿一眼,挥手道:

“无事了,你下去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