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璃茉再次偷偷摸摸地跑出来来到了城堡前,这座建筑比她见过的所有房子都要宏伟,她站在城堡前划着了一根火柴,符纸挨上火,顷刻发出跳动的火焰。

她再一抬头,就看到戴纳站在城堡上面的露台上冲她招手,他的笑容明媚,整个人在日光的照耀下看起来干净又爽朗。

在璃茉惊呼声中,他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然后站到璃茉面前,笑嘻嘻道:“怎么了?吓到你了?”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不会受伤吗?”璃茉又问,“城堡听说规则森严,你那样跳下来,都没人管吗?”

戴纳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勾起嘴唇道:“问题真多!”他冲他伸出手,“走吧,跟我进去。”

进了城堡,璃茉才知道。这个看起来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竟然是这个国家的国师大人。

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却能辅佐国王将这个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在跟着他并肩走在城堡中的时候,璃茉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城堡中的人们对他的敬仰。

璃茉也很争气,戴纳教她的魔法咒术她学得很快,就连城堡中的老魔法师,都说她有种超出常人的天赋。

有一天,当璃茉对着天空念咒,将极远处苹果树上的苹果打成齑粉时,戴纳又出现在了她身后,他说,“璃茉,你想不想在城堡中谋个官职?”

“官职?”

“嗯,祭司神职空了出来,我想让你来做。”戴纳道。

“可听说,祭司必须是圣洁无瑕的,我要是做了祭司,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嫁人了?”璃茉鼓着小脸儿问。

“没关系,不能嫁人最好。”戴纳笑融融地说,“这样我可以慢慢等你长大,然后再向你求婚。”

璃茉怔了怔:“你说什么?”

“等你成为祭司,这个国家又在我手中时,我想和你一起并肩看这个城市。”戴纳笑着说。

祭司之位是个神职,让璃茉这个戴纳一手调\教出来的人成为祭司,戴纳就更能掌握市民的人心,璃茉虽然深知这一点,但仍选择相信戴纳,为他实现他的梦想。

三月初的时候,春光明媚。

戴纳来到她的神殿,拉着她来到屋内苍色的台阶旁,他指着那片空地说:“璃茉,我们在这里种些花朵好不好?”

璃茉穿着雪白的坠地长裙,她坐在台阶上,那长裙就铺散开来,拖到苍色的台阶下面。她托着腮想了想,说,“好啊,你想种什么花?”

“我去奥格斯格城游历的时候见过一种蓝色的花,它们被种在一个小小的花圃里,碧绿的枝叶上是蓝色的蓓蕾,当地人叫它蓝莲花。”戴纳说着,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边展开边道,“这是蓝莲花的种子,在我身边已经放了好多年了,你愿意替我播种它吗?”

璃茉结果那布包,菱形的种子像一颗颗大瓜子一样,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好,我前些天正在规划,要将这里开辟成一个小池塘,这种种子我见过,水培的话最好。”

戴纳看她笑得开心,心中也存了暖意。他挥手念咒,变化出一方竖琴来,琴昇是蓝色的,琴弦铮铮,悠悠鸣响。

璃茉正拨弄着那几粒种子,闻声抬起头来:“这是什么?”

他将琴递到她手里:“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璃茉笑嘻嘻地接过来,抚摸着琴弦道:“可我不会弹啊,不如你弹给我听吧?”

戴纳勾起笑容,自她身后拿起她的手放在琴弦上,然后抓着他的手道:“我来教你。”

一曲毕,戴纳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温柔道:“璃茉,我想明天就娶你。”

璃茉讶异转头,然后笑道:“可娶我,要花很多很多钱,国师大人付得起吗?”

“那我要变成个穷光蛋怎么办?”他从背后揽住她小声的问道。

“一下子付不起,还有一生啊。”她笑嘻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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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蒂拿着打蛋器听得怔怔,她搅打了两下,看着璃茉脸上露出那丝带着怀念的笑容,有些困惑不解道:“那既然国师大人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璃茉望着她手中打发的蛋液,脸上浮出无奈的笑容,“人和人在一起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有了想要在一起的心情还远远不够。”

===========(123言情)============

璃茉说,戴纳送她的蓝莲花种子一直没有开花。她每天都和戴纳一起悉心培育,可蓝莲花却一直保持着花骨朵的姿态。

璃茉有些着急,她用手指尖拨着花骨朵鼓着脸道:“不如施个符咒,助它开花吧?”

戴纳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别急,花有花的想法,选哪一天开花,是它们的自由,”他眉目弯弯,“或许,等我们结婚的那天,它就开花了。”

九月的一天里,璃茉正趴在神殿内大床上百无聊赖,女仆玛丽忽然焦急地跑了进来,她搓着围裙上的碎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人,国师大人要离开了!要去奥格斯格城了!”

璃茉恍惚起身,长长的裙裾带倒了地上的花瓶,“咣当!”一声脆响后,她问:“他什么时候走?”

“好像就是今天。”玛丽道。

璃茉听罢,赤着脚便跑了出去,玛丽在后面喊道:“璃茉大人,听说国师大人的车队往禁林的方向去了。”

禁林里刮起飒飒的风声,地上枯枝落叶掉了满地,璃茉跑得快,裙裾勾在一根长满倒刺的荆棘上

她弯腰扯下长长的裙裾,脚下生风,跑得极快。戴纳就在前面不远处骑着马,听到她在后面的呼喊,拉紧缰绳停了下来。

他站到她面前,理了理她缭乱的长发,又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污泥。戴纳看着她叹了口气,他皱着眉看了眼她被碎石子割破的脚,弯腰撤下自己长袍上的碎布替她裹上。

戴纳替她理裙摆的时候,听到璃茉飘忽的声音,她低头看着他道:“你要离开,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告别。”戴纳仰头看着她,站起来道:“璃茉,我要走了,你保重。”

“为什么要去奥格斯格城?”璃茉问。

戴纳笑了笑:“我在城堡呆的太久,厌倦了。恰好有个游历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他施咒将她被露水打湿的头发暖干,然后道:“人这一生,不能只在一个地方呆着,我羡慕那些吟游诗人,所以追随他们的脚步去享受一场不那么自由的流浪。”

“那我呢?”璃茉问,“你的流浪里没有我,后面的人生是不是也没有我?”

“怎么会呢?”戴纳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我会给你个令全城艳羡的婚礼。你愿意相信我么?”

“我不想要这种承诺,”璃茉后退一步道,“戴纳,我一直相信你,每天都在神殿等你,你总是承诺我婚礼,我不知道还能等多久。”

璃茉看着地面道:“你此次要是离开,我们就结束了。”

戴纳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转身翻身上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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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以后,我回到神殿,发现那蓝莲花竟然开花了。”璃茉露出嘲讽的笑容,“那时我才知道,戴纳说花开的时候来娶我,都是说笑罢了。”

白蒂放下手中的蛋盆说:“您的意思是,他对您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让您当上祭司,好助他治理国家?”

“难道不是吗?”璃茉笑容凄凉,“他这次回来不知和奥格斯歌城国王有了什么约定,变得更加难以摸透,他的眼里,现在只有权力。”

白蒂看她难过,也不知说什么好,她将蛋液和面粉拌匀,迸出一个笑颜来:“我做的榴莲派,艾德蒙王子最喜欢了,一会儿您也拿一盒带走吧?”

日薄西山,黄昏的余晕将整个庄园撒成金色,偶有归巢的鸟雀飞过,在薄薄的云下划出一道轨迹来。

“殿下,您回来了。”管家达利站在庄园门口迎接道。

艾德蒙将礼帽递给他,随口问道:“白蒂呢?”

达利堆笑道:“下午的时候璃茉大人来了,和白蒂小姐说了会儿话,璃茉大人走后,白蒂小姐就在厨房中烤甜点,现在还没出来。”

艾德蒙点点头,径直走到厨房门口。白蒂此刻正趴在操作台上,睡意酣甜,口水流到她干枯的麻花辫上,流淌了一大片。

他眉骨跳了跳,扶额上前,拿出手帕为她擦了擦。

白蒂睡的迷迷糊糊,梦中梦到了一只黑猫,黑猫的爪子毛茸茸,一直在拨拉她的脸。

只听那黑猫冷声道:“还不起来?”

她嘟嘴道:“不起!好困!”

那黑猫忽然发力,让她整个身子掉了个个儿,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她往上看,见艾德蒙正黑着脸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白蒂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艾德蒙低头看她的时候,她小声说:“我的派还在烤着,你放开我,不然派要糊了。”

艾德蒙听罢望了她一眼,手上力道一松,就松开了手……

白蒂被他这一松手,弄得猝不及防,眼见就要滚下楼去,她吓得一阵乱抓,才没滚落下去。

她刚长舒一口气,就发现自己的双臂挂在艾德蒙的脖颈上。两个人隔得那样近,她口中喷出的热气正喷到艾德蒙的脸上。

艾德蒙眼神冷冽,吓得她赶忙将手臂松开。他的大手却托住她的背,长袍一卷,径直又将她抱了起来。

女仆卓拉路过他们正要下楼,也只是捂了嘴偷笑。

毕竟艾德蒙王子曾当众宣布,白蒂是他的妾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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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蒙!”白蒂被他压到洁白厚实的床铺上,感觉这场景非常的似曾相识。

她用力推开他,却发现他的胸膛像一块硬石头一样,他的呼吸喷到她的脖颈上,令她浑身一阵战栗。

她嘴唇微颤,小声道:“艾德蒙,放开我。”

眼见艾德蒙的薄唇已经吻上她细白的脖颈,空气中洋洋洒洒的飘散起灰白色的粉末来。

呛人的味道飘散开,艾德蒙口中的獠牙也随着气味儿骤然收起,他支着胳膊将她圈在下面,怔怔的望着她。

灰白色的粉末是白蒂前些天磨得大蒜粉,在刚才千钧一发的时候,她自腰间抽出洒了出来。

白蒂抖着嘴唇,从他臂弯中向上挪了挪,靠着床头也咳了起来,大蒜对艾德蒙当然没用,恐怕只是味道呛人,才让他回过神来。

“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么?”艾德蒙声音沉稳雄浑,脸上带着淡然的神色睨着她道。

白蒂看着他,低眸浅笑,她倾身上前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唇边落下一吻,然后笑道,“这才是我期待的。”

艾德蒙看着她,幽深如墨的眼眸中终于有了些波动,他推开她翻身下床,然后径直甩门离开。

白蒂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隐隐觉得艾德蒙的鼻息好像还留在她的颈间,如果刚才被咬了,她是会死掉还是会变成吸血鬼呢?

她下床打开衣橱,任务完成度显示为50%

小旗子旁飘着一句话:恭喜得知女主过去,请加把劲儿完成主线任务。雄起!

白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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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余晖斜斜的洒在山林间。庄园里,白蒂正弯着腰喂庄园里的一群鸡。金色的大公鸡找到食后“咯咯咯”地拍着翅膀招呼母鸡来吃,白蒂蹲下身子,托着腮边看边发笑。

“白蒂小姐。”达利西装笔挺,站在她身后恭敬道,“王子殿下在西街的落霞酒馆,叫您过去。”

白蒂扭头:“叫我过去?”

“是,”达利毕恭毕敬道,“马车已经为您备好了。”

落霞酒馆离白蒂从前工作过的魔仙仙烘焙坊不远,白蒂叫车夫把马车停到了烘培坊的附近,和巴巴拉打了个招呼,买了她新出的几款甜点,才徒步向落霞酒馆走去。

艾德蒙坐在小酒馆内,穿着一件鸦青色的长袍,他的臂弯里揽着一个金发女郎,狭长的眼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白蒂迈进酒馆,一抬眼,就看到那女郎端起杯子含了口酒,正要向艾德蒙口中送去。

艾德蒙没接也没应,见白蒂来了,露出了白蒂从没见过的那种笑,像是纨绔不羁的公子哥儿一样。他对那金发女郎说,“你瞧,她来了。”

金发女郎咽下那口酒,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烈焰红唇,然后揽住艾德蒙的脖子道:“这就是殿下要娶的那个妾室?长得实在是不怎么样。殿下,你说是朱娜美,还是她美?”

艾德蒙睨着那金发女郎露出了淡淡的笑,“当然你最美。”

好气哦!白蒂简直想原地爆炸,艾德蒙叫她来,就是让她来看他和别的妹子秀恩爱的?

她气鼓鼓地正欲说话,却听艾德蒙又道,“她长得虽然丑,但在我心里最美。”

白蒂定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艾德蒙甩下那女郎,冲她大步走过来。

他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她呆愣愣地点头:“好。”

艾德蒙走的极快,白蒂被他拉着磕磕绊绊,她边走边在他身后问他道:“艾德蒙,你为什么要这样?”

艾德蒙没有回头,声音冰冷却含了笑意:“我们结婚吧。”

白蒂停在原地,她看着他的背影问:“你是认真的么?”

艾德蒙转身,漫天星斗的光辉斜斜地映在他的身上,他静默了一会儿,笑道:“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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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蒂总觉得任务好像进展的太过顺利,如果艾德蒙肯与她结婚,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爱上了她?

可她打开了房间衣柜无数次,任务完成度还是百分之五十,小旗子也还停留在之前的位置。

白蒂有些摸不透,据说123言情老抽,不知是123言情这系统出了问题,还是她的任务的确没完成。

婚礼还在筹备的时候,璃茉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她说,“白蒂,有件事得告诉你,奥格斯格城要与亚度尼斯城开战了,国王比尔斯伯勒要举行战前祭祀,生祭的圣女要在城中所有未婚的少女中遴选。我昨天看了看,里面竟然有你的名字。”

她充满歉意地说:“我跟戴纳说了,但他说即便是王子的未婚妾室,也还是未婚,不能……”璃茉冲她鞠了一躬,“白蒂,实在抱歉,我好担心三天后抽选时选到你。”

虽然怕什么来什么是常事,但白蒂还是扶起她嘴上安慰道:“你别自责,城中那么多少女也不一定抽到我啊。”

璃茉抿唇,又从怀里掏出一枚蓝莲花的种子,她放到她手中道:“这是我最喜欢的花的种子,戴纳为它做过祷告。希望能为你带来好运。”

白蒂收了那莲花种子,笑眯眯地拉着她的手应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别为我担心。”她歪着头揶揄,“看来你和国师大人已经和好了,真好!”

璃茉白皙的皮肤变得红彤彤起来,她颔着头,像乡间小道上害羞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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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度尼斯城有共有十多万少女,人人都在忐忑中度过了这遴选前的三日,白蒂坐在魔仙仙烘焙坊里一面咬了口刚出炉的菠萝包,一面指导加比在奶油蛋糕上裱花儿。

巴拉拉为她倒了杯橙汁,坐在她对面道:“白蒂,这两日城中少女都惶惶不可终日,都不来我这儿买甜点了,也只有你,还有闲心出来逛。”

白蒂嘬了口橙汁道:“没什么可慌张的,”她笑嘻嘻地转头,十指交叉看着忙碌的加比道,“加比,你的菠萝包越做越好吃了,走的时候我买十个带走。”

白蒂其实自从璃茉走后心里就想过,祭祀的人有八成是她。这个世界要想通关,恐怕必须要有这一遭。

但她也想过,自己并不是主角,也没有主角光环,应该不会好巧不巧地就被选中。

所以……只有走一遭看一遭了。

夕阳如血,通红的晚霞照射着整个亚度尼斯城,白蒂站在人群后面抱着臂,她的前面挤了成百上千的市民,都在等着璃茉揭晓那个被选中的少女。

璃茉穿着薄纱织就得兜帽长袍,那是属于祭司特制的衣裳,长袍上散发出淡淡地幽光,就像她最爱的蓝莲花发出的光芒一样。

她拿起一张符纸,口中默念起咒语,符纸燃烧时,薄薄的天际上空快速闪现着少女们的名字。下面的少女有的双手合十祈祷,有的瞪大着双眼看着那闪烁的名字。几个陪自家女儿来的母亲,均是面色肃穆。

白蒂低头咬了口面包,刚一抬头,便听前面的市民们惊呼了一声,只见那符纸终于焚尽,却没出现任何人的名字。

市民们原本绷着的气松了下来,面面相觑的时候,有一位穿着绿色套裙的少女惊呼了声:“名字出现了!”

白蒂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白蒂·沃特森。”果然圣女人选选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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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蒂被安置到了一间空旷的房间里,这里砌着白玉雕成的墙砖,每个墙砖上都刻着圣女受难的故事,她用手摸抚着那凸起的雕刻,不禁嗤笑,这等原来只在书上看过的祭祀活动,竟然叫她在这异世界遇到了。

她感叹了下,反正最多任务失败继续在其他世界里穿梭,这也算多一番体验和经历了。

门外的走廊里传来“嗒嗒”的脚步声,白蒂提了她的薄纱裙摆屏气靠近,仔细听着来人是谁。

此人脚步沉稳,走路声音并不大,只听他对着看守说,“我来看我的未婚妻。”

那看守的士兵为难道:“王子殿下,国师大人说,不要任何人靠近,更何况她已经是圣女了,不是您的未婚妻了。”

来人冷笑:“这个国家已经是国师说了算了么?”

“不敢不敢!王子殿下请便。”士兵嗫嚅地说。

来人又道,“我来与她告别,不会耽误太久的。”

是艾德蒙。

白蒂有些感动,艾德蒙是记得她的,即便只是在这系统的异世界中,只有萍水之缘,她也觉得值了。

艾德蒙推门而入,看着她静默了一会儿,他从长袍的宽大袖口中掏出一封信笺来,递给她淡道:“这是写给你的休书。”

白蒂愣了愣:“什么?”

艾德蒙抬眸看着她,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你的休书。”

白蒂一下子懂了,艾德蒙原来是来与她划分界限的,这休书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从今往后,他们互不相干,至于她所谓的感动,都是她自己的妄想。

果然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啊,怪不得任务没有结束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接过他手中的信笺打开歪着头看了看,“吾与巴人白蒂,即日起解除婚约,再无干系。”

白蒂仰头看着他,目光灼灼,她拿着那封休书当着他的面扯碎道:“王子殿下,我想是您自作多情了,你还没与我下婚书,所以还谈不上解除婚约,”白蒂拍了拍手,“所以这封休书我就撕碎啦。”

“随你。”艾德蒙挑起嘴唇,昵着她道。

白蒂背过身去,肚子里窝了一堆火,她抿了抿唇,又转过身想问艾德蒙最后一个问题。

回应她的却是艾德蒙“砰!”的一声关门声。

白蒂气得跺脚,她一脚踢散脚下的纸屑碎片,蹲到了墙边上。

窄窄的窗子外无月,星光也暗淡,偶有呼啸的风刮过来,吹得窗户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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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这日是个大阴天,天灰蒙蒙的,乌云密布在天空中,使苍色的天显得异常的低,仿佛要将整个亚度尼斯城压垮一样。

城中的树木也萧索,花丛中的花都弯了枝丫,似被这可怖的天气吓得失重,纷纷低下了头。

白蒂被几个侍女按到梳妆台前,强迫性地涂脂抹粉了一番,她的脸被粉扑扫得极白,像掉进了面粉堆里。侍女将她的眉毛画的很淡,也没有化唇妆,整个人在镜中看起来,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一个圆脸侍女拿出事先备好的一条缟素的长裙,裙子上缀了雪白的小蝴蝶,圆脸侍女的手一抖,蝴蝶迎风微动,就像活了一样。

白蒂穿上这条裙子,再配上今天这诡异的妆容,觉得镜中的自己就像恐怖片中的鬼新娘一样。

她说:“不能给我画个好看点的眉毛么?比如那种一字眉,我觉得很好看。”

圆脸侍女表情木讷,干巴巴道:“圣女大人,小的不懂什么是一字眉,更何况这都是规制,不能改。”

白蒂抿唇,冲她微笑:“可我都快死了,不能圆死者生前最后的心愿么?”

圆脸侍女尖笑:“什么要死了?你小小的巴人能成为圣女!是无上的荣耀,你是要献给神明的新娘,而今天是你要出嫁的日子,你应该感到幸福才是!”

白蒂觉得和此人说不通,她翻了个白眼道:“好,我知道了。”

那侍女满意的笑了笑,为她带好头纱后对她说:“圣女大人,该出发了。”

白蒂站起身来,白色的高跟鞋故意踩了下长长的裙摆,她整个身子靠在那圆脸侍女上,脸上的粉就蹭到了她胸前的大红色马甲上。

“哎呀,对不起。我没穿过这种长裙子,走路还走不稳呢。”白蒂笑嘻嘻地按着她的胸支起身子道。

圆脸侍女嫌恶的推开她,拍了拍胸前的白\粉道:“好了,快些走吧。”

白蒂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她走了两步,出门的时候把脚伸得老长,圆脸侍女走得快,一个没注意,就绊了一跤。

白蒂看她摔了个大马趴,忙充满歉意地拉起她抱歉道:“实在对不起,我这巴人,没穿过这样的鞋,都不会走了。”

那圆脸侍女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冲着旁边另两个捂嘴偷笑的侍女道:“笑什么?!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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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钟声伴随着平地飞起的白鸽嘶哑的“咚!”了一声,与此同时,钟里面破旧的齿轮跟着缓慢旋转起来,随着机械的转动,钟上方的雕塑天使处传来了喑哑的圣歌。

“美丽的少女啊,她在今日成为圣女,神明爱她,她将获得永生!”事先聚集的市民们双手合十,也跟着诵念,“纯洁的圣女啊,今日送她出嫁。”声音整齐划一,一直传到苍色的祭台前。

白蒂站在祭台上,听得头皮发麻,她看了眼璃茉,只见璃茉表情虽漠然,眉头却涌着一层悲怆。

白蒂有些不忍再看她,于是低下头,任由几个壮汉将她绑在石柱上。

璃茉莲步冲她缓慢走过来,她手里捧着一瓶圣水,圣水中插着一枝常青藤。

璃茉的手修长匀称,每个动作都优雅,她执起常青藤,在白蒂的额上轻点了一下。

在这间歇中,白蒂听她的声音道:“你别慌,我会想办法救你。”

白蒂讶然抬头,却见璃茉已经走回了祭台中央,她刚才说的话,倒是似真非假。

“轰隆隆!”天空响起一声惊雷,祭祀的时间到了。

白蒂看到台下坐着国王比尔斯伯勒,他的身边坐着位美丽中带着魅惑的女士,她有着鲜艳的红唇,以及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

这位女士穿着暗紫色的三层大摆裙,裙摆上印着大朵的红色玫瑰花,这样俗气的配色,穿到她身上,确是难得一见的妖艳迷人。

国师戴纳毕恭毕敬地走到她身边冲她耳语了几句,看戴纳说话的神色,白蒂恍然明白,这位女士原来是艾德蒙的母亲姬怜,这个国家的王后。

怎么不见艾德蒙呢?她要死了,他不来看看热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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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们在白蒂的脚下堆了木柴,裹了油布的火把伸到火盆里,“轰!”地一声就燃烧了起来,火苗上跳跃,像死神手心的红芒一样。

白蒂瑟缩了一下,心想这次任务失败的真够惨烈,任务停滞在百分之五十也就算了,竟还要被活活烧死!

她瘪瘪嘴想:若是可以的话,真想把这段经历隔过去,直接到下个世界!

双手合十大唱颂歌的市民中突然起了一阵惊呼。

“艾德蒙殿下!”一个少女尖叫道。

艾德蒙一袭黑色暗纹长袍,脖颈上的蓝宝石熠熠发光。眼中虽还是一样带着他一贯冷峻的光芒,可却又与往日有些不同,他气势雄浑,眸中多了些聛睨一切的气势,叫人看了不禁敬畏。

艾德蒙走到国王王后身前,单膝跪地请了安,而后对王后道:“母亲,我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一件事。”

王后姬怜单手托腮,狭长的眼眸看着他微眨了眨,她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思忖着说:“好,我的儿子,一切只随你心,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国王比尔斯伯勒讶然:“姬怜,你同意他做什么?”

姬怜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孩子大了,难得有自己的想法,我总得支持不是?”

戴纳听闻看了眼璃茉,璃茉站在祭台前,风吹扬着她的裙裾,她正蹙眉看着艾德蒙,一脸担忧之色。

艾德蒙从长袍中伸出手来,一双手骨节分明,微泛着冷意。市民们纷纷安静了下来,停止了颂唱,好奇地观望着他们这位王子。

艾德蒙闭上了眼睛,单手从领口取下了那枚蓝宝石,蓝宝石上的幽光在他取下来的瞬间骤然暗淡,取而代之的是艾德蒙睁开眼后那殷红氤氲的双眸。

“魔人!”台下一个少女惊呼了声,市民们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他们虽知道城堡中住着魔人,但并不知道那魔人是谁,如今见了,眼中不禁泛了好奇又惧怕的光。

魔人血统虽高贵,力量也强大,但人数极少,若是食之骨髓,可大大提升自身的魔法。相传挂单的魔人若是真的遇到组群的魔法师,便只有被生吞活剥的结果。

艾德蒙径直走向被绑着的白蒂,“白蒂,”他轻轻唤道。

白蒂仰头看他,他那殷红泛着水雾的双眸微微含了隐忍的神色,整个人,高贵如神祇一般。

“到底还是我输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