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枫华一时嗡鸣大胜,带着那幽幽红的光辉都亮了几分,那黑影说了一句却也不再开口,连步子都不再迈开,只是转着那绿油油的眼珠打量着几人,嘴角向着两边咧开着骇人的角度,好似真的如他说的那般,很是愉悦。

“嗡——”

摊在血浆中的霜尘忽的也是颤抖着剑身传出一声剑鸣,就如同在回应着枫华的呼唤一般,亮白的剑身周围缓缓地荡开了一圈波纹,将周遭的绿色液体渐渐的推开了去,露出它那傲然高洁的霜白身子来。

而随着枫华霜尘的剑鸣回过神来的禹子寒几人均是背脊一颤,心中惊骇:这东西,怕不是自己等人可以对付的怪物。

背上剑又是抖动,禹子寒瞥了眼夜二人,眸中晃过一丝怪异,却未曾像先前那般去抚慰着它安定,而是又偏过了头盯着前边儿的黑个子,心中暗自无奈。

霜尘仍是在不断地随着枫华微微嗡鸣着,不时,呆滞的潇辰终是被这剑鸣唤回了神,她睁着一双蓝蓝的眸子望向站在身前的夜,瞧着她嘴角不住的淌出的温热,眸光一颤,本在褪去的幽蓝猛地在下一瞬又恢复了先前的冰冷沉重,现下,她看着夜一身白衣浴血的模样,里边儿的戾气好似都有了确切的模样,快要喷薄而出,眸中风起云涌,她莫名地愤恨得不行,抬手猛地揽过了夜的腰肢,入怀是瘫软而颤抖的纤细,这让她更是暴躁了起来。

她盯着夜苍白的面容,揽着她腰肢的手因着心中的怒气都有了微微的颤意。她感受着夜仰头望着自己的清冷血瞳,手上压不住的用了几分气力,她看着血眸中晃过的一丝波光,心下知道自己弄疼了她,却又怎么都压不住内心的戾气。

她咬了咬牙,眼角忽的被一丝亮光刺了眼,她隐隐皱眉,暴躁的转过头看去,却看到被自己扔下的霜尘不知何时竟幽幽的泛起了霜白的光,她冰凉的蓝眸转了转,又有着那么一丝呆呆的神色,看得夜眉梢一颤,软了三分。

她瞧着潇辰又是回了去的冰冷眸子,心口苦痛,却又温温顺顺的任她扯过自己,压上腰肢,触痛伤口,而不发一言。

“哈哈哈哈哈——”

本是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黑影瞧了泛起光辉的霜尘忽的咧开嘴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让紧绷着身子的几人均是莫名的盯着他,捏紧了手中的武器。

潇辰听着这刺耳的笑声,压着夜腰肢的手松了松,幽蓝的眸子离开了地上的霜尘,幽幽的睨着那黑影,眸中满是肃杀的戾气。眸中压不住的怒意,满是对那突兀笑声的恼意。

那黑影却似是毫不在意的又是笑了一阵,才转了眸子看向已经恨不得将他撕碎了去的潇辰,嘴咧开,传出了如同衣物被扯坏时的裂帛声般刺耳的话语:“我这小地方,可来了不少大人物啊。”

他绿绿的尖细眸子诡异的转动着,脑袋丝毫未曾移动,那眼珠却已经看向了潇音希,他盯着她,开口道:“人族的皇帝。”言罢,他又看向一旁的银狼,笑道:“兽族仅存的一只宗家的白狼。”银狼不满他轻佻的语气,睁着银亮的眸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只是让他咧开的嘴角咧得更夸张了些而已,他毫不在意的绕过银狼,再次看向了潇辰,不大的绿色眼珠盯着她,幽幽的转了几圈,道:“人族大杀四方的将军,配着一柄——”说着,他眼珠就这么落到了眼眶的下边儿,看向了地上如同缠绕着霜花般泛着白光的霜尘,好似更加愉悦了般接着道“很有意思的剑。”

潇辰被他高傲的打量刺激,心上本就快要喷薄而出的杀意更是浓了,她狠戾的瞪着那黑影,圈着夜的手颤抖了一下,忍着心底那嗜血的想法,松开了去,她看着身子一颤后站定了的夜,这才微微一个躬身拾起了地上的霜尘,握在了手上。

夜却始终只是不言不语的顺着她的动作,清冷的面容下是温和柔软的心。

那黑影却似是浑然不觉潇辰那视线的可怖,只是挂着他那诡异的笑,眼珠转转悠悠最终落到了潇辰身旁一身血色的夜,看不出面容的脸上咧着的嘴角不易察觉的僵了僵,随后又是那细细的尖锐声音响起,言语间却是多了几丝隐约的寒气:“若是瞧着了狼大人让我惊讶了,现下看着这位大人,倒是让我震惊得不行了呢。”他忽的歪了歪脑袋,竟是默默地朝着夜又迈了一步,“您们不是从不与人类为伍的么,怎的现下为了这几个人族的人儿伤成这副模样呢?”

他好似对夜的这副模样十分满意,言语间虽是毕恭毕敬的唤着她“大人”,话语中掩盖不住的愉悦却让人听了便知晓这番说辞不过是虚与委蛇的过场罢了。

夜看着那黑影,泣血的眸子清冷傲然的睥睨着他,听着他言语间的戏谑,却是连双眉都未曾颤动一分,她纤细的背脊笔直,左手挂在肩上无力的垂着,那分明早已断了却仍捉了霜尘剑刃的手臂掌心淅淅沥沥的淌着鲜血,不住的滴落到地面的绿色液体中,绽出一朵水花来。

她浑身浴血,雪白的长发衬得那苍白的面容更是透明了,让人瞧了,不由得便觉着这人下一刻就会消失了去,她分明已然是强弩之末,却仍清清冷冷的站在几人面前,身子笔直,毫无惧意。

那黑影见夜并无回答的意思,却也不恼,仍是笑眯眯的打量着几人,他盯着盯着,忽的又是朝着几人迈了几步,他眼珠转着转着突兀的转为盯着一旁不发一言的禹子寒,眼神停留在他背上白布裹着的剑上,不时,又是诡异的露出了更为愉悦的神色来:“有趣有趣。”他看向夜几人,又是道:“今日到来的均是各族中的大人物,然而我这里却也不是随意供大人们游乐的处所,大人们闯便闯了,却还杀我这么多族人,这是否,有些说不过去呢?”

他忽的狡黠的眯了眯眸子,嘴角却仍是愉悦的勾着,让人瞧了,心中大为不适。

银狼听罢,忽的轻笑出声,嘲讽得很:“我们几人可没有这般无趣,何处不去,偏来你们族的这鬼宅子,我们被你口中的族人追了一身伤不说,刀剑无眼间杀了你几个族人,还是我们的不对了么?”

“呵,狼大人这话说着,倒是我的不对了?”黑影不急不缓的又是迈开了步子,这次却是毫无顿步走到几人十尺外才停了:“我可未曾邀请几位大人来,而几位现下来了,便是私闯,且如今几位私闯我族贵重的墓穴不说,还杀了我族这么多守卫的族人,我这个护法来问问责,怕也无甚不妥吧?”

“哼,我们如何来的,你怕是最清楚了。”银狼鼻间轻哼,心下愤怒得很。

她本就觉着这几日的事太过诡异,却又莫名的似是被人安排好了一般,如同一个大得骇人的圈套,本还想不明白,现下看着这鬼鬼祟祟的黑个子,霎时便是明了了,心中便是猛地升起压不住的怒气。

这几日的惊险,奔逃的狼狈,伤口的疼痛,夜的一身伤,潇辰的怪异,都让这怒气来得顺其自然又滔天难抑。她猛地仰头,死死地瞪着那黑影,好似只要他再有何动作,便会一下子扑过去一般。

潇音希瞥了她一眼,看着眼前的黑影,也顾不得银狼同夜二人奇异的身份,心下深知面前的才是最能致命的敌人,若是大意,定会丢了性命,便不得不压下心中的混乱,一心应敌,却毫未察觉到此刻分明是漆黑一片的墓室,她却是能看清周遭的一切的这个事实。

禹子寒同白十八均是一言不发的盯着那黑影,不论那人说何,捏着符纸和短刃的手都未曾松一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潇辰莫名的为敌已是让几人伤残过半,现下潇辰还未恢复,这又蹦出来一个劳什子护法,当真是让人心口堵着一口气,却发泄不出。

那黑影听了银狼的话后,却是笑眯眯的不再言语,水漾般晃晃悠悠的身子在下一瞬猛地粉碎散开又聚作了一团黑压压的巨大水珠,传出阴冷又压抑的气息,让几人瞧了,心中均是一惊,眉紧锁了去。

那水珠悠悠的晃荡了几下,随后又是散开成了一滴滴的小水珠,又在下一瞬凝成了几股水漾的丝线来,猛地朝着六人跑了去。与此同时,墓室中又是响起了那黑影的声音:“狼大人这般聪慧,那我也不做那些过场了,你们杀我族人,定当是要偿命的。”

漆黑的水珠凝成的两指粗的长长丝线急速的冲着几人去了,带着破竹之势,隐约间,禹子寒背上白布裹了的剑好似幽幽的跑出了一丝亮白来,悄悄然的带着一丝微微风声,解开了面上缠绕的层层布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