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狼瞧着这片幽绿壁画,一双银眸也是半眯,沾了五分厌恶,它抖了抖尾巴,瞥了眼占满了自己背的两个女子,哼了哼,没能起身。

夜盯着对面石壁上勾唇笑得不羁的清俊男子,面色冷得很,握着枫华背脊笔直,活像那男子现下活过来站在她面前,她就会提着剑刺过去一般。

那双幽绿的双眸,烧碎了她整片桃李。

——“擅闯禁地者,杀无赦。”

鬼火跳动的大堂忽的响起干哑厚重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威严而冰冷。那一句嗜血的话语刚是落下,周遭熊熊燃烧的火焰一瞬竟是全然都熄灭了去,大堂一时幽暗得很。

夜眉梢一颤,心中担忧,眸光一晃,寻着潇辰的方向,提着剑跑了回去,抱着她下了来,随后终是能动一动的银狼立即一甩尾巴,站起了身,潇音希在她脖颈后边儿的背上仍是睡着。

夜反手兜了潇辰,将她背了起来,她看向一旁没了动静的禹子寒,皱了皱眉沉声唤道:“禹公子?”

禹子寒听着夜的声音,勾了勾唇收回望着那暗下去的壁画的视线,从怀中掏出几张照明符纸扔到了几人的头顶:“夜大人莫急,我去瞧瞧壁上是否有何机关,寻个出路。”言罢,他敛了笑,从一旁的石壁敲敲打打摸索着向前走去。

夜偏过头想要看一眼潇辰,却发现她的头埋在了自己的肩窝,瞧不见脸。她眸中挂了一丝无奈,望向银狼背上的潇音希,薄唇微抿,刚是想说些什么,墓中突然窸窣的响起了衣料的摩挲声,她眉一皱,望向圆台后边儿黑漆漆的地方,背后揽着潇辰的手紧了紧。

“咔嚓。”

洞中又是突然响起机甲碰撞的声音,似滚轮转动,又似年份久远的木门拉开时转轴的吱呀声,哼哧哼哧地朝着几人来了。

夜沉着面色,偏过身子瞧了眼后面被禹子寒的符纸堵住的路口,看到符纸缝隙间扑闪着的鬼火,又是偏过头看向已经走到对面的石壁旁去了的禹子寒,眸子转了转,道:“禹公子从何处来到的这个墓穴?”

“啊?”正抬手准备摁向石壁的某一处的禹子寒听着夜的问话,心中一愣,偏过头看向她,眸中疑惑,好似也在思索一般,抬起的手不经意地顺势就这么朝着身前的石壁上的某处拍了下去。

“轰隆——”

禹子寒前面的石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颤动着撒下石屑,开了一条缝出来。禹子寒呆了呆,看向左手按着的凹下去的地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了夜:“那个······夜大人,出路好似寻着了。”

夜同银狼对视一眼,她往上提了提潇辰的身子,同银狼走到了禹子寒身旁,她抬手推了推开了一只手臂大小的缝隙的石壁,那石壁随着她的动作又是颤动了几下,抖落一片灰尘,缝隙更大了些。

夜透过开出的口子望向里边儿,却是只能瞧见一片幽暗,她蹙了蹙眉,身子微微前倾了些,眸光微荡,泛起一丝妖冶的红勾在眼角,却又在下一瞬消失了去。夜凑近了些,打量着里边儿黑漆漆的似是一条无光的通道,又似是一间封闭的内室的地方,瞧了一会儿,却也没有瞧出什么名堂,便准备退开身子,将这门全然打开。

她阖了阖眸子,正打算退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瞳仁幽绿眼白漆黑的狭长眸子,那眸子瞪大着,满是阴冷的戾气,正直直地盯着夜。

夜心中一惊,一瞬退开了身子,银狼瞧着她突然的举动,刚是想问,夜却背着潇辰猛地又是退开了些,眉眼冷着,偏头冲着银狼二人厉声道:“离开石壁!”

银狼和禹子寒心中皆是一惊,银狼瞥了眼什么都瞧不见的石壁,转过大大的身子几步跑到了夜身旁,一双鎏银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处黑漆漆的口子,眼角看到还愣着站在那儿的禹子寒,不由得心中一急,冲着他喊道:“小道士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银姑娘,说了好多次,不要叫我道士!”禹子寒偏过头冲着银狼咬了咬牙,身子却仍是未动,夜瞥了眼他背过去的身子,瞧着他还摁在石壁上的左手,忽的眸子一颤厉声又道:“抽回手!”

“哎呀,晚了啊,夜大人,你应该早些说的,真的。”禹子寒转过头看着夜,眸子因着疼痛半眯着,嘴中打趣,面上却满是无奈。

禹子寒摁下去陷在石壁的凹陷处的手,本是触碰在石上,然而,那石头却在方才消失,里面伸出的黑漆漆的尖利爪子扣了他的手,尖利的指甲已经快穿透他的手背,他身子僵硬的转了转,却又不敢将手扯回来,况且,若是真的要用力去扯的话,先坏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夜冷冷的望着石壁上拉开的口子,枫华早已是提在了手中,那双眸子已经消失在了缝隙处,再看一眼禹子寒的模样,那东西应是方才跑到了他那边去,那么,这处口子定是还不够它出来。

想到这,夜看了眼背上的潇辰,再看向银狼,眸中犹豫,银狼瞧着她,心中撇了撇嘴:“你别寻思着把小将军扔给我,我背上躺不住两个人的,尾巴一晃小将军就会掉下来。”

夜瞧着银狼不算宽阔的背脊,面色一冷,瞥了眼她,只得背着潇辰跑到了禹子寒身旁。银狼收到那幽幽冰凉的一个扫视,心中一个哆嗦,觑着前边儿的夜,抬起爪子揉了揉脸。

就知道横我,有本事你在小将军面前横一个。

夜自是不知道银狼在后面碎碎念的,若是听着了,她也是只会再扔一个眼刀给她,然后小心翼翼的背着潇辰走开。

禹子寒微微矮了身子,透过那个方形的坑洞,瞧见了那只手的全貌。

一只爬满了黑漆漆的鬃毛的不似人类的爪子,指甲又黑又尖利,也不知多久没洗澡了。

禹子寒咬了咬牙,右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放在嘴边念了几个咒语,塞进洞里贴上了那只黑爪子,符纸贴上去后泛起灼热的黝黑火光,沾在它的毛发上,噼里啪啦的响着,他自己的手都觉得有些滚烫了,那只手却毫无反应,仍是紧紧地扣着他的手,就想要将其扯掉,符纸烧得更是烈了,火焰飘到了自己的手上,禹子寒眸中一痛,急忙捏决,灭了去,正当他疼得眉眼都快皱作一团时,眼前猛地闪过一道白光,越过眼前,冲着自己的手去了。

他心中一颤,看着刺上那只黑手,却被弹开了去的枫华,背上泛起几丝冷汗。他偏头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夜,咽了咽唾沫:“夜大人,你,下次给个手势,我方才还以为你要把我的手砍下来。”

夜眸子滑下,冷冷地瞥了一眼禹子寒,抬手收回了剑,她看着禹子寒鲜血淌了满手的左手,一双黑眼睛在符纸的光亮下幽幽的泛着悠远的波光,她忽然微微矮了身子,将背上的潇辰放了下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扶着她的左手松了,伸到身前,她瞥了眼已经快要刺穿禹子寒手掌的尖利指甲,眉心一蹙,提剑划破了左手掌心。

甜腥的味道一瞬就飘了出去,殷红的血液从手心淌过手背,滴落在地。

禹子寒盯着夜,眸中惊讶。银狼看着夜,心中狂躁。

夜抬眸幽幽的瞥了眼禹子寒,左手抬起,轻轻一挥,挂在手上的血液颤动着脱离,落到了那只黑漆漆的爪子上。

“你个败家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动不动就放血,扔来扔去,没得进去,全霍霍出去了······”银狼瞪着夜,眸中满是恼怒,她看着夜,暴躁的抬起狼爪拍着地面,嘴中教训个不停。

夜眼角瞥了眼银狼气急败坏的模样,十分淡然的扯下一块衣角,包了左手的伤口。看得银狼更是气得跳脚。

而沾上她的血液的黑色爪子终是有了反应,被夜的鲜血沾上的毛发都被灼烧了去,烧掉后的灰烬些许落到禹子寒手背上的鲜血里,黑漆漆的。那东西疼了,终是爪子一颤松开了禹子寒的手,禹子寒趁着这个空隙,急忙抽出了手来。

他垂了眸看着自己差些就要被贯穿了的左手,也是撕下一块衣角,一面包扎着,一面退后,正当他看向夜,想道谢时,那处被他摁下去的方正坑洞里突然伸出一只鬃毛被烧焦了好几处的漆黑爪子,那爪子的主人好似十分愤怒,指尖直直的冲着夜刺了去。

夜看着到眼前猛地停住了的爪子,背起了潇辰,退后一步,偏头瞧着坑洞里若隐若现的满是毛发的肩膀,双眉一扬,提着枫华又是退了几步。

被卡住了么。

——“砰!”

墓中突然响起什么东西撞击着石壁的空荡巨响,夜蹙了眉,盯着前边儿颤动着的石壁,知晓里面的东西已经被自己惹怒了。

那东西不住地捶打着石壁,砰砰的声音随着石壁上暗门缝隙抖下的灰尘和石屑不停的落到地上,震得几人耳朵都有些生疼。

夜瞧着那随着里边儿的东西的拍打愈渐打开了的暗门,心下一沉,她转过头看了眼背上还在昏睡的潇辰,听着她响在耳畔有些虚弱的浅浅呼吸声,面容上少有的有了一丝焦急。

糟了。

银狼同禹子寒看着那口子打开的越来越大的暗门,心中响起的是同一句担忧。

墓中不断响起的“砰砰”拍击声,几人均是皱了眉,盯着前边儿,面色阴沉。

——有什么,麻烦的东西,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