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墨暗道:糟了!
千算万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从未有过问题的手镯竟会在此刻出了状况……
强忍着右手手腕上的疼痛就想要逃走,然而才刚刚转了个身,临面所见的就是一张尖刻的脸,嘴角还挂着一道森冷阴暗的弧度,嘶哑难听的嘎嘎笑声从这人的喉间涌了出来……
“正愁着没机会下手,你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思悠语气幽幽道,声音枯哑渗人,说不出的变态诡异。
说话的同时,思悠手下也并未闲着,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条锁链,随意掷出,锁链仿佛自己有了意识一般,两端处的拷圈恰恰拷住了寒墨的两只手腕。
寒墨此刻疼的难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纵然有心反抗,在这天师境强者面前也必然是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隐藏在袖中的手镯越发暴动,灼烧感越发炙热,好似手腕随时就会燃烧起来一般,持续的疼痛更是成倍增长。
一只阴寒森凉的手抓上自己左手,寒墨还来不及反抗,那只左手就收了回去。
强忍着痛抬起头,视线开始变得有点模糊,寒墨好不容易凝聚起注意力观察周围,然而眼前这熟悉的环境却让他瞬间头皮发麻。
阴暗森然的封闭室,空荡荡的。只有黝黑的四面墙上挂着几盏照明球。然而这照明球的光亮早已被调至最暗,导致整个封闭室模模糊糊,幽暗诡异。
最中间放着一架透明冰棺,里面躺着一个闭着眼睛,面容恬淡安详的男子。
“你……”寒墨脸色难看至极,可是此刻早已疼的说不出话来,只能颤抖着嗓音挤出一个音节,再也顾不上其他,手腕处的疼痛让他几欲崩溃。
好疼……
好想离开这里……
不能……
不能示弱……
不能!
“你真可怜,我同情你。”断断续续、气息飘忽的挤出这八个字,早已耗尽寒墨所有的气力。
这种情势下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沉默,然而寒墨并没有。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疼痛,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让人想要逃离。
怕吗?
不!只不过恶心罢了。
就像那些丑陋的伤疤一样让人感到恶心。
手腕处的疼痛慢慢蔓延开来,灼烧了手臂上约一尺长的范围,还有着继续扩大范围的趋势,给寒墨带来了无尽的黑暗及恐慌。
手感觉要废了……
他以为自己早已对疼痛麻木,他以为自己纵然再被虐上十五年也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当初那种疼到想死的感觉……
到底,一切都只不过是……他以为。
“你说什么?”思悠闻言满目通红咬牙切齿的沉声道。
寒墨已然疼的神智不清,哪还听的清他在说什么?
多年的痛觉感官麻木之后,疼痛敏感度再次出现,此时回味起当初的感觉自然更加苦不堪言。
“你找死!”思悠一字一句低吼而出。
寒墨煽动了下嘴唇,却终究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也不知是因为疼的头脑中一片空白,还是因为疼的喉咙发不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手腕处的灼烧感已然弥漫到胳膊。寒墨自进来以后一直低垂着头,隐藏了自己脸上痛苦的表情。上齿紧紧咬住下唇,死死压抑住随时都有可能脱口而出的呻/吟。冷汗自额头流下,最后于下巴滴落,空余地上一片湿迹。
人可以疼的头脑迷糊,也可以疼的无法分辨此时的情况,却一定不能让自己的脆弱流露出来。
自从在那地牢潜意识里便是如此,现如今寒墨自己也分不清这究竟到底是性格使然,亦或是习惯造成的身体本能。
或许是两样都有吧。先有一,才有二,最后两种原因结合,导致这种潜意识越发深入。
打斗声?
时有时无……断断续续……
就好像幻觉一般。
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寒墨,这绝对不是幻觉!心瞬间沉入谷底。
到底还是来了!
怎么可以?他还没来得及复仇,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不行!
寒墨挣扎着想要凝起精神,思索着逃走的方法,却终究是无半丝效果。
打斗声陡然停止了……
昏迷前一瞬间,好似有人抱住了自己?是谁?
悠悠转醒,入目则是纯白的屋顶,手上的锁链并未取掉,随着寒墨的行动时不时的发出一阵阵金属碰撞声,放佛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疼了?
寒墨想要抬起手察看伤势,却发现完全感知不到右手的存在。只能低下头去检查。
入目惊心,不过如此。
右手皮肉红中泛黑,有些严重的地方还变成了矿材一般死硬。显然是被高温灼烧过后的惨状。
然而当事人却毫无半丝情绪波动,好似被废了手的不是他一样,淡然如常。
神识扫进空间之内,灵泉中的泉水早已干涸,整块大地寸草不生,木屋也被燃烧殆尽。
干涸的泉坑中,一个赤身男孩而昏迷在其中,神色间尽是疲惫,好似刚刚经历了什么大事一般。
寒墨有些惊讶,居然没死?倒是命硬。
糟了!血书!
寒墨心中一慌,却完全没有动身进入空间的架势。谁知道这房间内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方才疼成那样都没有躲入空间逃避疼痛,就是不能让空间暴露,又怎能在这一刻功亏一篑。
这手镯,带上了手就摘不下来了。除非是身死,亦或者是进入空间,否则哪怕是把手砍断也会安安静静待在其上。
进入空间之后,手镯自然消失于世,等到出来之后又乖乖的出现在了主人的手上。
寒墨犹豫了半响,终究是拿出来了一瓶药乳擦上手臂,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却并没有袭来,有的只是往常一般的麻木。
怎么会这样?难道只有方才那种情况他才会感觉到疼痛?
这手镯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莫非……
寒墨的神识在寒玉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才转移而去。
耳中传来一段声音轻微的对话,这是从门外传达进来的。
寒墨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正要躺下的身形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刹那,复又毫无声息的躺了回去。
“醒了没?”
“还没有。”
“嗯,那便好,时候还没到,这人先让他在里面待着,别让他离开也别让他有闪失。”
“是!”
推门声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那人在床边停留了两息,最后离去。
寒墨慢慢坐了起来,神色极为惊疑复杂。
莫非,那幕后主使并非那思悠?而是——
怎么会?
他怎么会做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