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然,怎麽还不去?你现在三天两头就往家里跑,奔波的话精神不好,精神不好做甚么事我都不会放心,高小姐那边要是闹情绪,我到时便让她表姐劝一劝,肯定会愿意的,女人不是都喜欢热闹麽,需要的东西也可以搬,可以让陆风找些人过去帮你收拾,今晚就搬过来,别拖了。”他有更多的吩咐要说清楚,可客厅外,林阿姨已经快步迎了过来,也只能长话短说。
“总裁,那我先回去。”洋房那边该有的家具都不会少,现在搬家的话他们随时都需要的东西就是些衣服和女儿的婴儿用品,这些他找朋友帮忙送上车便是,并不算麻烦,古东然朝林阿姨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上车。
黑色宾利扬长而去
林阿姨看着一阵风远去的车子,笑道,“呵呵,现在有了老婆的男人就不一样,老实得多,古先生都回家了,不在这过夜,少爷,您现在可总算回来了,老爷听说你们是下午四点到海沙的航班,要是去赌场巡场的话一般也是花上两个钟就行了,用不着这么久,不断问到八点怎麽还不见你。”
“下了飞机,我打过电话给爷爷说今天会晚一点回家了,这不是忙完便回来了,林阿姨,东然,高小姐和她的儿子今晚都会搬过来洋房那边住,只是住一段时间,你现在就让小兰再多找两个人过去那边收拾下客房,可以打给东然直接问意见。”
“是吗,他们一家三口也全都搬过来啊,可我担心套房可能会不够。”洋房那边适合一家大小都入住的套房本来就少,主要都是个人套间,而老爷方才的脸色本就阴沉,她更担心的是自家老爷喜静不喜热闹,有不同意见的话又要争执。
“洋房有那么多套房,一间都足够大,肯定够的,很多房间都不必腾出来,对了,林阿姨,你上次不是找了很多月嫂麽,人品靠不靠普?给我她们的详细资料,高小姐或许也需要的。”
“少爷,她们五个人品都还算可靠的,给的身份地址等详细资料还存着,那我晚点就给你。”林阿姨简直是举一反三的精明,这会是立即反应过来:原来保姆都是给人家客人准备的。
对古东然还真照顾,又多了人吃喝,这样的话意见更多,但她见自家少爷神情怔愣,似乎是有些不悦,便赶紧答应了下来,其实那些月嫂叶家的人都看不上眼,于是才让她和小桃都给亲力亲为照顾了。这会让她再联系别人也是唐突了些。
叶博宏坐在客厅,看见他进来,拐杖指了指沙发椅,“坐下,我有话问。”
“我回来了,爷爷,想先上楼去看看念翔,招标的事我们等吃完了饭再跟您解释。”
“小雀和念翔看字画识图,现在没空,不用去,给我坐下!”那支井楠木的拐杖嘟嘟地敲了敲地板,叶博宏生气地喝了一句,看向身后脸色凝重的忠叔,“阿忠,去拿藤鞭。”
“老爷,您这是要做甚么啊,少爷这才刚回来——”
“阿琴,不关你的事不要管,这次要是不打死这个只顾着自己的不孝孙,以后见了朋友,人家问起的话,我的老脸都不知往哪儿搁。”
“爷爷,您要打便打,林阿姨,刚才吩咐你的事去—”临危不惧的模样,叶庭鹰话音未落,叶博宏的一拐杖,横风一扫,一阵风似地扫向他。
血压血脂血糖都偏高,心肌梗塞,心脏病,中风后的后遗症,其实多病得很,现在叶博宏只是个年老体弱的老人,但盛怒难遏,这次也是用了些力气,拐杖的另一头就打在叶庭鹰的胳膊,痛意轰得连他脑袋原本的那些混沌都急速消散了。
这一挨打,真是太过猝不及防,要不然以他的反应怎麽还会躲不过呢,从小到大,几乎都没人敢这样打他,原来只是一拐杖就会是这样痛苦和难受,他以前中弹被凌霄纶的人打得半死也不觉得苦。
除了他爷爷和母亲,母亲也极少动手的,何况现在他都三十三岁了,这年龄才来被长辈挨打就更像是对尊严的剥夺和侮-辱,胳膊痛得发麻,他清晰听到骨骼和拐杖碰砸一块的声音,紧紧捂住胳膊,黑眸越发冷冽,不等拐杖收回去便转而鬼魅地抓住了拐杖。
挨了这一拐杖,要是还不生气不正常,叶庭鹰的语气也急了,“爷爷为何这样生气?因为炒了他们四个就要打我?他们四个全都是办事不力的猪脑袋,不炒掉等于是占着职位不办正事的蛀虫,您当年退下来时可是说过,等让我打理公司时一切就全凭我处理的,不会再多管的,犯了错损害公司利益的人还不准炒掉是甚么道理?”
“人家主动打电话给请求原谅,这件事情我都问清楚也都知道了,事情根本就没那麽严重,你才猪脑袋!兔崽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会儿炒掉的两人里面就是爷爷以前大恩人,你那康叔叔的大儿子和三儿子?爷爷和奶奶曾受过人家很大的恩惠,直接连累你康叔叔都没了一颗肾,爷爷也知道他的两个儿子都是没甚么能力,但贵在老实,也知分寸,给了机会就也会是能干活的人。
知不知道,其实你康叔叔他身体本来就很差的,可他那时还愿意捐出肾脏救你奶奶,没康叔叔就没你奶奶,也就没你爸,更没有你啊,要不是因为你康叔叔没了一颗肾,身体不会更差,得了急性胃炎也就不会突然就死,康叔叔死了我我们对不起他,也对不起他家人,这事是再多钱也买不回来的,欠人家的这份情太重,爷爷几辈子可是还都还不清了。
这一期的招标价格比预期只是多了两千万而已,只是一笔小数目,那钱呢,又没进他们的口袋,甚么叫人家都没做足功夫,天生蠢钝,说话不经大脑。
你现在因为这样的一个不忠不实的理由二话不说就把人两个儿子都给炒了,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你这兔崽子让老子的老脸往哪哪儿搁!我叶博宏贪图钱与权,亏心事也做过,也不是好人,但还知恩图报,怎麽有你这样只认钱不认恩情的孙子,你想气死爷爷是不是,是不是啊?
现在怎麽就不说话了,你还好意思装没甚么事去看念翔,自己发脾气就不顾人家的感受和生死了,存心想气死爷爷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啊?爷爷百病缠.身,也活不过个十年,很快也就死了,爷爷要是死了你就想做甚么就做甚么,爷爷想到这,就是不敢死,怕以后走也走不安心,都是有老婆儿子的人了,还是肆意妄为,你怎麽会这样没良心啊——”
痛骂的语气百般恼怒,千般无奈,又痛彻心扉,叶博宏是在责怪孙子,可是更像是在嚎哭极其不公的遭遇,捶胸顿足的,想必在他因为至亲离去而哭丧也差不多是这样了。
长篇大论地骂着,叶博宏还在嚎哭不已,他估计也不愿在大家面前这样没形象地哭,刚掉两颗泪就又直接用手背去抹干,哭得无比痛快,但其实大家都知道,叶博宏是个硬汉子,他连老婆死了,大儿子儿媳,三儿子和女儿都死了,也没这样在旁人面前流过泪,都是躲在屋子内抱着黑白照悲痛的。
“阿忠不要,这条藤鞭快拿走,拿走啊,你给我,那麽大的人了,不能打少爷的。”本来见横风一扫的那一拐杖下去,都快吓破了胆儿,吓得僵着不动,林素琴亲眼看见叶博宏这麽痛苦,生怕会当场气得病发,来不及叫医生,也不敢先去找医生和药酒给少爷了。
这老人家的哭诉也太突然了,太突然了,哭得愁肠寸断,老泪纵横,比最悲惨的电视剧更要令她震撼惊疑,她这会都还没反应该怎麽劝告,听见脚步声转头就看见自己那位傻愣愣,对人家吩咐不会做假的丈夫真的听话拿来了那条两个大拇指粗的藤鞭,吓得扑上前就去抢。
那藤鞭,很粗也很坚韧,属于大型养马场那些最常见马尾鞭的形状,也是类似的质地,但里面却巧妙地利用九尾草的草头捆绑而夹杂些细针,很短很短的细针,挥舞几下就能让人血淋淋,死不了人,但肯定会很痛。
外面因为包裹着比较好的外皮,平时那些细针看不见,用力挥舞,离心运动作用下,那些藏匿在内的细针才随着压力而挤散开来,每一鞭,足以让人难以承受。
可是,这藤辫已经有一定的历史,据说是叶家祖宗留下来的,一直都藏在叶博宏的箱子,叶宅也是没甚么人知道,叶家的一个禁.忌,要是用来抽人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他爷爷也有其它的藤鞭,以前再生气也是不会用这一条,忠叔肯定不会私自先取来这一条最可怖的,是他爷爷吩咐的,他爷爷铁了心要抽死他,为了恩人那两个庸碌无能,没脑子的儿子而抽他这个亲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