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殇走了?”几乎不用思考,慕苒就捕捉到了宫箐话里的关键点,满脸的不可置信,“去哪里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宫箐的回答满满都是茫然,重复的低喃彰显出她的无力,泪水不知怎么的突然滑出了眼眶。

当看着宫箐两束夺眶而出的眼泪无声滑落时,不善安慰的慕苒已然意识到自己方才问错了话,却只能涩涩地开口:“箐儿,别哭……”

除了这句堪称经典的套话,慕苒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爱情受的伤,不是言语可以抚平的……

“嫂子,你知道吗?我几天前都把他睡了,我以为我和他可以跟你和大哥一样,有了身的接触就会有心的靠近……”宫箐毫不在意似的胡乱擦掉挂在两颊的眼泪,慢慢地回过头,再慢慢地扯开一抹笑,“可是我错了!即便我们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他转眼也可以跟别的女人亲密无间,然而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他的不告而别,你说我是不是很贱?”

没有歇斯底里的咆哮,唯有无边的苦涩倾诉,对于眼前这个似乎一夜成熟的宫箐,慕苒为她的敢爱敢恨深深震撼,同时也为她的痛苦蜕变无比心疼。

或许她也错了,上官殇果真如表面那般游戏花丛,又怎么会为宫箐收心养性?

轻轻拥过眼神空洞的宫箐,慕苒一字一句地安抚道:“箐儿,你很好,真的,你是我见过最纯真的女孩。”

慕苒轻柔的声音别具安抚力,一如落在背后的温度般滋暖人心,让宫箐再次情不自禁地滑下眼泪,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哭泣,就仿佛是洪水找到了闸口,冲刷掉沉积于底的淤泥,涌出一阵阵宣泄而出的畅快感……

慢慢的,大串大串的泪流变成一声一声抽泣,宫箐终是哭累了,压抑在心里的凄苦好似被眼泪冲淡了很多。

“好受多了。”从慕苒右肩处缓缓抬起头,宫箐最后破涕为笑,“谢谢嫂子。”

哭泣,很多时候都是舒缓心情的一剂良药,却也是一种无可奈何之下的途径……

“箐儿,人总是会成长的,爱情,也总有幻灭的一天。但是总有一天,那些为爱受过的伤,会成为最坚韧的保护壳,也许你会庆幸会感谢今日的失意……”

慕苒沉沉地说道,落在宫箐婆娑泪眼上的目光变得忽暗忽明,最后拉远至繁星点点的夜空。

慕苒终究没有告诉宫箐,身的接触并不会有心的靠近,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若是连这执著的理由都失去了,心口的伤又多了一道,何必呢?

“我真的死心了。”

站在旁边凭栏远眺,宫箐不轻不重的寥寥几字敲打着空气,随着一阵冷风扩散开去,又随之消失无踪。

听到宫箐此句平静相告,说不上有多震撼,也说不上有多惋惜,但慕苒的心湖荡起了一波久久难以平息的苍凉。

哀莫大于心死。

连那么勇敢的宫箐都放弃了,她,还能为那份捂不热的爱情坚持多久?

“在这座城市,我死追了他两年,追到心一点点累了,如今终于心死了。”许是已经想通了很多,风干了眼泪的宫箐轻描淡写般诉说着,“我也想走了,到处走走。”

能够理解这种隐藏在心倦下的抉择,慕苒没有开口挽留,而是轻轻一问:“想好了吗?”

“嗯,想好了。”宫箐对着一望无垠的星空坚定点了点头,语气里的无力感消退了许多,“我要彻底学会在没有他的城市生活。”

世界还很大,散完心也许就会忘了曾经的伤痛,会恋上另一片星空……

没有怨天尤人,也没有妄自菲薄,宫箐愿赌服输的率性让慕苒很是欣赏,“箐儿,你很棒!”

“谁叫我天生不适合多愁善感呢?”

听到一声发自内心的赞扬,宫箐蓦然一笑,一抹绚烂的微笑,隐隐透着轻松的味道。

话音刚落,慕苒在相视而笑之际轻言附和道:“确实不适合。”

那么明艳纯真的女子,又怎么能被悲伤吞噬该有的风华?

静默了一会,宫箐稍稍侧身一手拢着外套,一手将吹乱的发丝捋到耳后,对着慕苒定睛说道:“嫂子,走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多少能听出些许凝重气息,慕苒微锁着黛眉,并未即口答应。

“嫂子,你能不能答应我,跟哥好好走下去?不要跟我一样…惨败收场。”

好像要把对爱情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慕苒身上,宫箐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

纵然希冀很沉重,也不及提出的请求来得压抑——她都不能确定,甚至想过否定的事情,要怎么去答应?

见慕苒始终沉吟不语,宫箐不放弃似的继续开口:“嫂子,我深知等待一个人的爱很累,我看到了你的坚持,可是我也看到了哥的转变,相信我,等他看清自己的心,他会是个痴情的好男人。”

字字句句仿佛一颗颗石块砸在慕苒心里隐秘的角落里,恰恰揭开了那些刻意尘封的伤疤——

“箐儿,你还记得我在两年前那场只有我一个人的婚礼上说过什么吗?”明明念着对方的名字,慕苒却是对着隐形的冷空气轻然说道,“我一直都不否认他痴情,但他唯独对我不痴情罢了。”

“……”

顺着慕苒轻飘飘的话,宫箐脑海里浮现出那段没有留下时间印记的清晰画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劝说。

婚礼那天烙下的伤,恐怕是永远都不会痊愈了……

“嫂子,你就答应我好吗?就当给我哥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吗?”

沉默,再一次被宫箐打断,亲昵挽上来的手臂不停地摇晃,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俏皮模样。

前来安慰的人成了被劝说,慕苒满是无奈,到最后实在缠得紧终是微乎其微地点头应了一个字:“嗯。”

听从了心底最后一丝时强时弱的呼唤,但愿,希望不会再换来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