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凰道:“我拒绝回答。”

林缜却顾自娓娓道来:“陛下说,小女安定顽劣,她已经管教不了,想要把你许给我,由我来好好管教你。”

李清凰:“……”这句话是没有错,当时她听见的时候还很震惊,不明白母亲为何突然开始乱点鸳鸯谱。可是这好好的一句话从林缜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起来就觉得很怪异?

林缜颔首道:“陛下说得没错,你的确是欠管教。”

李清凰咬牙道:“林缜!”

林缜忽然微笑:“从今往后,我会用我的办法好好管教你。就像这次一样。”

“你不要太过分了!”她猛地转过身,想要去拉他的衣襟,却发觉他们现在正不着寸缕,她尴尬了一下子,又继续道,“哪有用这种、这种办法?你还说你没有心理阴暗,哪有这样的,有本事你好好说话,倒是把我给劝服啊,你现在说不过我,又打不过我,就想到这么——”

林缜二话不说,直接堵住了她的嘴,慢条斯理地含住了她的双唇,缠绵地吻了她一会儿,才暗哑着嗓音道:“以后你骂我一回,我就亲自帮你漱漱口。”

李清凰:“……”

她瞠目结舌,感觉都要不认识他了,从前那个稍微被调戏一下就满脸通红的林缜去哪里了?难道男人开了荤后就是这样没有下线的吗?

她果断地闭上了嘴,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这回算他厉害。她算是服气了。

林缜把玩着他们两人交缠在一道的头发,忽然又不咸不淡地开口:“方轻骑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了解你。”他顿了顿,语气还是很平淡:“他还问我,知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夫人有事不来找我,却是传了字条找他帮忙。”

李清凰做了个手势,却没有动嘴说话。

林缜眼含笑意:“嗯,我没有拦着不让你说话啊,只是你有时候说的话会让我有点不高兴。”

李清凰咳嗽了一声:“骗人,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很高兴?”

还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冠冕堂皇地行那什么事。还都是她的错,是她咎由自取,还站在道理的制高点上鄙夷她。呵,这就是文官!

林缜侧过身,抬起一条手臂撑着半边脸,垂眸望着她:“被你说对了,每次惩罚你的时候,是我最高兴的时候,比当年考中状元还要高兴得多呢。”

……所以你到底有看不上状元这头衔?前朝有人中个进士就乐到疯癫的。难道状元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李清凰憋着气,干巴巴地回答:“我还没找方轻骑算账来着,他竟然还敢在你面前挑拨离间,看我下回不揍他——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林缜终于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整张清冷的面孔仿佛也染上了人间烟火,变得格外生动:“算是一般满意吧,不过如果你回答,从今往后对他视而不见,我会更满意的。”

血淋淋的教训。

这个教训告诉李清凰,不要跟文官纠缠在一起,文官和武将永远是不能平和地站在一起,可她当初竟然没信。被一个披着文官皮的财狼叼进窝里,吃了十遍八遍。

……

平阳公主府。

但凡要去公主府上拜访的人都知道,午时之前是不必上门的,那个时候平阳公主还没有起,而晚上也绝对不可打扰,这个时候正是公主府上寻欢作乐的时候。

可是太子李苌并不属于这个范畴。

他和平阳公主虽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可是近几年关系却并不算好,甚至还有点紧张。

太子被侍卫扶着下了马车,连头都不回,直接吩咐侍卫:“把长楹公主弄下来。”

太子府的侍卫用力拍打着朱漆大门,沉重的拍门声在寂静夜色中显得尤为沉闷。很快,公主府上的门房就披着衣过来开门,一边把大门打开一条缝,一边又道:“什么人,这么晚了还来敲门,难道不知道晚上公主是不方便见客的吗?”

不必李苌吩咐,太子府上的侍卫长立刻上前,一把将堵在门缝边上的门房推了个跟头,随后把整扇门都打开,躬身道:“太子殿下请。”

李苌似笑非笑地望了那坐在地上连眼珠都不会转的门房一样,又朝着其他跑出来看情况的公主府管事道:“本宫是来找平阳公主的,难道她连自己的亲兄长都不愿意见了?”

有眼尖的管事立刻就认出了李苌——虽说太子的位置不够稳,可再怎么说,那也是太子,只要他不犯下大错,女帝便是再不喜欢这个儿子,想要废除他,也不是这么容易的,而他们这些管事只不过是下人,就算是最不受宠的公主皇子,也不是他们能够冒犯的。于是几个管事兵分两路,一路向平阳公主通传,一路端茶送水,服侍太子去花厅小坐。

李苌阻止道:“本宫可不是来喝茶的,只是顺路经过这里,顺便把人带过来而已。”

当管事看到被侍卫架着的长楹公主时,只觉得背上的白毛汗都要冒出来了。这大晚上,太子带着长楹公主突然砸上门来,还说是顺道经过,这分明就是兴师问罪来的吧?!

“太子殿下,您先请坐,”管事弯着腰,低声道,“已经有下人去通传了,公主很快就来。这个时辰,太子若是直接进到后院,多少有点不方便啊。”

“不方便?”太子李苌似笑非笑,“怎么个不方便法?”

说来也气人,同样都是女帝的儿子女儿,李荣玉就是比他这个兄长要过得舒坦,当年平阳公主当街强抢探花郎陈倚风这件事闹得多大,说是满城风雨也不为过,还有她养的那一屋子的男宠,就算这样,也不见女帝说过什么重话。可是他这个太子呢?就是稍微耽于享乐一点,女帝立刻就会把他喊去敲打。

他兢兢业业地当着这个太子,就怕有什么做得不够好,被女帝被废了。现在他都已经到了该亲政的年纪,可是女帝根本就没有放权,只让他做一些小事。他心里的怨恨日积月累,也是积压得很深了。

管事只顾着擦汗,哪里敢回答太子这问题,他总不能如实说,公主现在在她最喜欢的那位流风公子的院子里吧。

说话间,公主府上立刻就有丫鬟端上了茶水点心。太子端起茶碗,轻轻地闻了一口那清淡入骨的茶香,一转头看见李叶原也正要接过茶碗,便道:“今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有心情喝茶?倒也是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