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总的返程机票,是在来时,就已经买好的。不管这次他来伦敦结果如何,他都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去。
因为不管权少霆的答案如何,他都得回京城。要么,守在他恩人的身边,替他恩人收尸。要么,成为权少霆手中的一枚……可以在瞬间让局势反转的棋子。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得回京城的。
在刘副总坐上前往机场的轿车之前,权少霆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他一句,“为什么只想做一个见证他人君临天下的军师,而不是当那个功成身就的帝王。”
刘副总显然早就猜到权少霆会有此一问。因为当得知他心仪的位置,苏兴盛当年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他是这么回答权少霆的,和很多年前回答苏兴盛的答案,只字不差。
“因为我当年拼了命的往上爬,拼了命的赚钱,只为了跟我的妻子过上衣食无忧的小日子。虽然,我的妻子不是我当年认定的那个人,可我深爱着我现在的妻子。所以……您说,见证辅佐别人君临天下,还是自己君临天下,对我而言有区别吗?”
既然没区别,那又何必执着于是自己君临天下,还是见证辅佐别人君临天下呢?
只要是令他心服口服的人,那就可以了。
同样的答案,只字不差。可收到的满意程度,则天差地别。
当年,苏兴盛听了刘副总的回答,重重的按住刘副总的肩膀,只说了三个‘好’字儿。表情,透着心疼与满意。心疼他的‘人人都欺少年穷’,满意他的忠诚和知足。但权少霆,则眉头高高跳起,轻蔑的嗤笑一声儿。
“知足,是好事儿。也不是好事儿。知足可以常乐,也可以是满于现状,更可以是一种不思进取。”
刘副总的眼皮一抖,低低的说:“权总,我会知足常乐。绝不会满于现状,不思进取。我的知足是常乐,不是混日子。”
权少霆这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带我向嫂子问好儿。就说等我回京城之后,一定带着我的夫人去家里做客,吃一顿嫂子亲手做的家常菜。”
一个嫂子,一个刻意忽略了【你】家还是【我】家的家里,一个家常菜。
这三个形容词,足以证明权少霆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了刘副总,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心腹。
“好!”
……
翌日。
知道自家队长因为被刑侦大队抢了追查将近半年线索,最近才浮出水面的大鱼,心情特别不爽,所以平常最喜欢偷懒赖床的小玲,特意起了个大早,还买了自家队长也是自己师父最喜欢吃的早餐。
然而,小玲还是缉毒大队最后一个上班的人。
她撅着小嘴儿,不高兴的把早餐往陈大队的办公桌上一扔,“搞什么嘛。你们都不睡觉的呀?把队里当家的啊!”
陈大队一扫前几日的阴霾,那愉悦和轻松,从每一个毛孔都能透出来。他乐呵呵的吃着小徒弟买给自己的早餐,“队里的大家都一直都这么早的,是你平常太懒。”
小玲纳闷的看着他,“我说师父,你吃错药了?昨天还阴雨连绵,今天就雨过天晴了?不过就是给你买了喜欢的早餐,你至于笑的这么合不拢嘴?你也太好打发了吧。”
陈大队才不
管自己的小徒弟怎么打趣自己,反正啊,他今儿就是心情倍儿好!刘记包子铺,那可是火爆的不得了。经常是才八九点,就给卖空了。队里任务本来就忙,他都快一年没吃过刘记包子铺的灌汤包了。
馋的厉害!
小玲狐疑的看了一眼自家队长兼师父,忽然眼神一闪,脱口而出一句:“师父,你收黑钱了?”
这话一出,吓得陈大队手里的灌汤包差点都掉在了地上,“别乱说!什么收黑钱!你师父干了二十多年缉毒警,就没收过一毛黑钱!我可警告你啊,开玩笑你这话也不能乱说!”
小玲手指一点,指着陈大队的胸口,“那请陈大队解释一下,全身行头加起来就没超过三百块钱的人,到底是哪儿来的钱,买这支钢笔的?”
陈大队一怔,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别着的金色钢笔,特莫名其妙:“就是一支钢笔呗,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儿。我看吃错药的人是你吧,一支钢笔而已,这他妈也能证明我收黑钱了?”
太气愤太委屈自己被小徒弟指责收黑钱,陈大队气的都爆粗口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土老帽眼瞎,不懂行儿。”小玲一巴掌拍在陈大队的办公桌上,吓得陈大队眼皮一抖,灌汤包里的汤汁儿,洒了他一嘴,顺着下巴脖子,弄脏了他蓝色的衬衣。
报出一个土老帽陈大队听都没听过的牌子,小玲冷冷一笑,弯下腰,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的师父和队长。
“这还是纪念版的,一共就五十支,且没有再版。陈大队,听清楚了吗?全球,就五十支。不是五百,不是五千,就五十支!咱们就不谈这支钢笔是纯金打造的值多少钱了。纯金的钢笔也没多少钱。问题是,这钢笔可是全球就五十支。陈大队,你不懂行儿正常,可你知道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吧?”
伸手比了个一个数字,小玲像是对待犯人一样的,语气逼迫的说道,“这支钢笔,最少这个数。”
“一、一万块钱啊?”
“土老帽!你一百万都甭想买到这支钢笔!”
陈大队飞快的眨巴眨巴眼睛,张着嘴,手里拿着半个灌汤包。傻眼儿了。
“妈……妈的……”
就一支钢笔而已,这么值钱?!
真他娘的……有钱人就是能作!作死的作!
说实话,陈大队那样子,着实可笑。实在让人跟敏锐果决的缉毒大队长联系不到一起。
小玲狠狠的一拍桌面,“陈光!老实交代!这钢笔谁给你的!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收黑钱了!老实交代!不然我现在就给局长打电话,实名举报你!”
“你疯了吧!”陈大队本来气差点就把手里的半个灌汤包扔了,但着实觉得可惜,心疼,舍不得。于是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的怒骂,“本事还没学到,就敢瞎分析师父了?”
“对!你是师父,我不能分析你。可老李是你师父,他又是局长,他总有资格分析你吧!”小玲一把抓起陈光办公桌上的电话,“我现在就给李局打电话!”
李局,当年手把手把陈光带出来的师父,同时也是缉毒厅的厅长。
“小玲!你别激动,听师父解释,成不?”
陈光不得不放软语气,如果他知道这支破钢笔故事这么
多,昨天晚上就是打死他,他也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破钢笔被他一气之下摔坏了,从而拿了人家的钢笔。
就是一支钢笔,他连一个水果篮都没白拿过的人,怎么可能去伸手跟人家要一支钢笔啊?他是真不知道这钢笔这么值钱,这么多故事,他就觉得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呗,刚好自己的钢笔被摔坏了,人家又随口说了一句——
“陈大队钢笔坏了,这支你拿着用,别嫌弃就成。”
他压根就没多想,随手就踹进自己口袋里了。
靠……不嫌弃个屁!这么值钱的钢笔,他都想据为己有了。
不行不行,晚点再见那位轻狂放浪的叶董之后,他说啥也要把钢笔给人家还回去!
他清清白白了二十多年,可不能栽在一支钢笔上边!
小玲有些怀疑的看着陈光,“你解释吧,解释清楚了,这事儿作罢。解释不清楚,我现在就去找李局。”
“……我说着钢笔是假的,你信不?”陈大队底气不足的闪烁着眼神。
小玲怒极反笑,“土老帽,你忘记我姓什么了?”
“没、没忘……”陈大队讪讪的给小徒弟陪着笑脸,“这我想忘也忘不了啊……”
他就是一土老帽,啥也不懂。他以为自己队里昨天才来报道的小姑娘,就是正常警校毕业之后分配来的。
毕竟是小姑娘嘛,李局这才把小姑娘分配到了他的手上,让他当小姑娘的师父。谁让他年纪大呢,正好能照顾好小姑娘。队里其他有空带徒弟的师父,年纪都不算大,还真没法儿照顾好小姑娘。
他虽然不高兴给自己分了个小姑娘,他不好意思指挥且小姑娘还挺娇气,但想想看这是他师父的吩咐,也就接受了。
可第二天他自己的师父叫去办公室,听到了小徒弟的来头,差点没气的一头撞墙。
“叶家人!叶老爷子的叶!师父,你疯了!这么一个金贵的千金大小姐,你他妈也敢往缉毒队招!出了事儿,那位护犊子又喜欢拿自杀威胁人的老不正经的司令,还不得一根麻绳吊死在咱们缉毒厅的大门口啊!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结果他师父比他脾气更大,怒火儿也更甚,“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你以为老子想收这个千金大小姐啊!还他妈不是老爷子亲自发话让我照顾好这千金小姐!老爷子说了,千金小姐就喜欢这种刺激的工作,他劝了,骂了,阻止了,没用。老爷子也挺无奈的,说是他能把大小姐拦在特战旅之外,他就谢天谢地了。”
“啥?还特战旅?这千金小姐这么能闹腾?”
“你可别小看这大小姐了。人家可是真材实料靠自己考进特战旅的,如果没有老爷子的阻拦,人家已经进特战旅报道了。主要是大小姐那位特战旅的旅长老爹,也不肯收她。她没地儿去了,才来咱们这儿的。”
“……没地儿去也不能来咱们这儿呀!师父,那这么一尊大佛,咱们真的不能收哇!呃……师父,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不担心小姑娘娇滴滴,得处处让队里照顾。我是真的怕……缉毒大队不是开玩笑的,我队里的人,哪个没受过伤?这大小姐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吧。出点什么事儿,咱们真担待不起!那可是叶家人!”
“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