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出乎库尔缠的意料,刘鸿训的反应却是那么的平静,还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一副大家和气生财的架势,嘴里却是推诿道:“库尔缠,明人不说暗话,火器一事,关乎重大,莫说本官只是大明的礼部尚书,就是兵部尚书霍大人来了,恐怕也难以答复。”
“刘大人,你的意思是....?”库尔缠微微蹙眉。
“意思很简单,贵国要想购买到火器,必须先获得皇上的首肯。否则的话,谁敢答应此事?亦或是谁敢将火器私自贩卖给你们?这可是有着抄家灭族的危险,就不仅仅是丢官那么简单了。”
说话之间,刘鸿训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猾似狐的精明光芒,看到库尔缠流露出失望之色,神色有一些黯然,进而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们后金能够表示足够多的诚意与善意,能够让皇上高兴,想要购买到我大明的火器,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库尔缠不傻,又怎么会听不出对方的暗示之意?
“那个~刘大人,关于这份名单的事情,绝非在下所能决定的,必须要请示我们家大汗,不然的话,就算在下答应了,也没有任何的作用,您说是不是?”
库尔缠没有再在火器的事情上纠缠,实在是他知道,将火器卖给后金,就是让敌国对手强大,明军再难有绝对的优势,这样的事情,大明怎么可能答应?
“刘大人,回禀我们大汗,长途跋涉的,一来一回建州,最少也得十天半个月,因此,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予以你们答复。”
“库尔缠,你们不会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刘鸿训淡淡一笑,用意深远的提点了一下,不无戳破库尔缠心思的意思,使得后者的神色微微一变,进而朗声补充道:“如果你们需要回到建州,派人将这件事情告诉你们大汗,这个简单,从天津码头坐船,有着辽东水师的保驾护航,凭着水师战船的速度,一来一回,从水路行走,最多也就三天。”
“嗯~那就谢过了,如果可以搭乘大明的战船,前往辽东的话,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库尔缠的声音是那么的生硬,给人以苦涩之感,说话的语速都有一些不利索。
“哦~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这个时候,似乎想到了什么,刘鸿训颇为自责的来了这一句,更是仰头一拍额头,故作恍然之态,在库尔缠惊异的目光之中,进而徐徐说道:“对了,我们皇上还说了,为了缔造一个议和的稳定环境,以免发生误会,为了避免发生军事摩擦的事情,以辽东与建州的边境线为起点,在建州境内,往北的方圆三十里之内,最好不要再出现后金人。”
“不然的话,若是引起了误会,让我大明的边防将领误以为,是大敌来犯,是后金举兵来袭,亦或是派出小股的小队袭扰,他们就会做出相应的行动,为了保卫边境的稳定,很有可能会将其围杀于国门之外。”
“那样的话,对于你我两国来说,那就不好了,恐怕会影响到议和的进度。”
库尔缠早就被气得面色发青,双拳紧握,骨节处微微泛白,但理性使然,一想到如今的后金处境,皇太极临行前的一再叮嘱,也就忍了下去,但神色还是那么的难看,阴沉无比。
啪~
然而,一直坐在一旁、都在看那份名单的雅希禅却怒了,并未忍气吞声,拍案而起,虎目圆睁,瞪着刘鸿训,怒气冲冲地连连质问道:“凭什么?”
“就算是为了议和,需要那么一个方圆三十里的无人区,那也应该是,你我两国均摊,各出十五里,凭什么只让我们后金腾出这么大的一块地方?”
然而,刘鸿训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并未被对方的气势所吓住,听到雅希禅的这番言语,颇为的不以为然,花白的眉梢更是微微上扬,挑了挑,斜看了一眼雅希禅,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充满戏谑的味道。
“原因很简单,我们大明的百姓,乃是定居生活,而你们后金乃是游牧民族,逐草而生,游牧过活,起居并不稳定,腾出这么一个边境之地,对于你们后金而言,并没有什么损失,影响不大。”
“我们大明就不一样了,靠农业为生,要是腾出方圆十五里的一个无人区,不仅仅是要大规模的迁移许多百姓,还要建造数座城池,用来安置百姓,还要重新开垦荒地,代价太大,远飞你们所能想象的。”
说到这里,刘鸿训话语一顿,看到暴跳如雷的雅希禅,那副择人而噬的架势,刘鸿训依旧是不以为意的样子,不为所动,就好像有着某种莫名的底气,岿然不惧,尤其是他那苍老的声音,更是随之拔高了几分。
“而且,你我公知,我们大明的边防,多是以防守为主,就是那么几个关口,据险而守,防止你们后金的游兵散勇,袭扰我朝边境,残杀我大明的边民。”
“若是退守十五里的话,本官且问你们,我们大明又如何防范你们后金的那些游兵散勇,以烧杀抢掠大明边民为生之人?”
“别告诉本官,再重新建造新的关卡之类的鬼话,先不说这样做会劳民伤财,单单是新的关口选址,就非常的难。若是这样的话,两者均摊这三十里的无人区,不做也罢,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什么误会,别说我们大明没有提前打招呼。”
“你——”
雅希禅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双拳紧握,攥的指关节劈啪作响,只是长长地吐出了一个字,再也说不出了任何的言语,实在是没有针锋相对的实力和底气。
看着刘鸿训盛气凌人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说,这里是大明,这里是大明的京城,莫说本官是大明的堂堂二品大员,礼部尚书,就算是大明的一个普通百姓,你要干动武的话,等着你的就是大明律。
看到刘鸿训毫不退让,这副咄咄逼人的架势,库尔缠连忙拉住了雅希禅,不断地向对方使眼色,将其强硬的摁回了座位,并转身向刘鸿训歉意道:“刘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雅希禅就是这个性子,脾气暴躁的很,行事鲁莽,你老切莫介意,不要放在心上啊~”
“呵呵,不妨事,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