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陶乐乐伸手指了指浴室的方向,“他在浴室里,我刚刚给他洗了澡。”
男人不说话了,单手抄袋站在那里,没有进去的意思,也不像是要走的样子。
陶乐乐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试探着问,“你是要接他回去的吗?”
程习之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小女人,一身米白色的棉布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显得愈发勾人,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双笔直纤细的大长腿,再配上她那张灵气又纯净的小脸蛋……
不能否认,她确实挺有资本的。
而似乎他每次一看她,脑中总会浮现出那天晚上她那双大长腿勾着他腰身的极致感觉。
男人喉骨动了动,“你说呢?”
陶乐乐一时有些懵逼?
男神大人这是啥意思?
是在怪她?
她定了定神,对他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那个,你先进来坐一下,我给他换好衣服。”
男人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公寓本来就不大,他又像一座冰山似的站在那里,陶乐乐感觉周围的气压都降低了好多度,明明就是夏季,可她就是感觉冷嗖嗖的。
男神每次看她的时候,她都有一种被刀子捅的感觉。
他抿唇不语深严冷漠的样子搞得她就跟偷别人家孩子被抓的人贩子似的。
小家伙知道他的爸爸来接他了,磨磨噌噌换好衣服好半天后才愿意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客厅里笔挺的身影时,小脸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爸爸!”
男人眸光淡淡扫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回家好好收拾你的眼神!
小家伙被这个眼神吓得一个激灵,一把扑到陶乐乐怀里,“老师,我可以不走吗?”
回家肯定会挨一顿揍的,他可不想。
陶乐乐,“……”
她之前听别人说起过,程力维的妈妈好像是生他时难产去世的,没妈的孩子最可怜了,没来由地,她就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因为没有妈妈被别人各种欺负时的场景。
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勇气,她站直小身板,下巴微微地抬起,杏眸锁向男人讳莫如深的俊脸,“那个,这位家长,请你回去以后不要责怪力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私自把他带到我家里来,孩子还小,你别,别打他。”
程习之听完她的话,凉薄的唇嘲弄地弯了弯,“原来陶小姐也知道他还小。”
陶乐乐想他可能是误会什么了,忙张着嘴解释,“程先生,你可能误会什么了,力维他之前……”
“陶小姐好歹也为人师表,在一个孩子面前撒谎不合适吧!”
他的言语像刀子一样扎进陶乐乐的心窝里,她知道,以前在培训班里,想要攀附程力维的并不少,可她真的没有。
甚至,她以前都不知道,力维就是他的孩子。
“对不起!程先生,以后不会发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怀里的小家伙突然脸色苍白的厉害,小手捂着肚子,“老师,我肚子好痛……好痛……”
“啊?”陶乐乐吓得心跳骤停了一秒,蹲下身来,“好端端的肚子怎么会痛?”
“不知道,老师,痛,痛……”
“那怎么办?力维,你以前有痛过吗?老师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你,你之前都是在哪里医院看的?”
程力维痛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冲她摇头,小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陶乐乐一下六神地主起来,整个人也有些颤抖,或许是她太紧张了,以致忘记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
程习之迈着大步走过来,将已经痛倒在上地的程力维抱起来,狭长的眸眼眯起,嗓音又严厉又冷漠,“你今天给他吃了什么?”
“我……我给他……”他的样子看起来太凌厉,陶乐乐吓得语无伦次起来,“肯德基,臭豆腐,还有麻,麻辣烫……”
程习之越听眉头蹙得越紧,虽然一句责怪的话也没有给她,但眼神里尽是责骂。
陶乐乐真是要自责死了,看着程习之抱着他走出了公寓,她想也没想地就跟了上去。
程力维这时已经快要痛到不省人事了,小脸蛋苍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劳斯莱斯飞快地在马路上疾驶着,后座上的陶乐乐将程力维抱在怀里,脸色苍白得并不比程力维好到哪里去,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老师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吃这些东西,你一定不要有事!!”
可怀里的小家伙却始终没有给他半句的回应,他只是依偎在她的怀里,梦呓似的喊着,“妈妈,痛,妈妈,痛……”
听得陶乐乐的心揪得一阵阵疼。
很快就到了京都市儿童医院,程习之抱着程力维轻车熟路地往医院里走,陶乐乐就小跑着在后面跟着。
他人高,步子又迈得大,即使怀里抱着个份量不轻的孩子,依旧健步如飞,陶乐乐追得直喘气。
很快就有医生过来给程力维检查,当医生说出是急性肠胃炎时,陶乐乐只觉得头顶像是有一台轰炸机似的,隆隆隆的声音吵得她头好晕。
安排好病房输上液以后,小家伙的脸色看起来好多了,液体有了效果,他也就不喊痛了,可能是白天玩得太累的过,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地睡着了。
陶乐乐红着眼眶坐在病床边的小凳子上守着他,自责又内疚。 早该想到的啊,他这样出身的孩子怎么可以吃麻辣烫那样的东西?
就算是大人,有时候吃完也难免肠胃不舒服的啊。
果不其然,医生安顿好一切以后,进来就是一顿数落,“习之,小孩子的肠胃娇嫩,脆弱,不可以吃那些带有刺激性的东西,尤其路边摊之类的,你家孩子抵抗力差,肠胃也一直不太好,若是不好好养着,日后难免会落下病根。”
中年医生说完,对着病床上的小家伙痛心地摇了摇头,真是遭罪了。
程习之捏紧手里的缴费单,对中年医生颔了颔首,“让钟叔费心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嗯。”钟叔看他态度挺好,这才满意般点点头,视线落在了病床前的陶乐乐身上,讶异地问,“这位是?”
程习之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没有答话。
钟叔识趣地不再问,这么多年他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女人,如今出现一个,倒也不是坏事。
至少应该表示,他的执念没那么深了吧。
钟叔走了以后,病房里随即静悄悄的,陶乐乐从凳子上站起来,乖乖地退到一边去,低眉卑微地站在那里,像极了犯错了的小媳妇,素手紧紧地抓着裙子的一角,“对不起!”
程习之往病床边站了一会儿,没有搭理她,好半天以后,才将手里的缴费单放在了病床前的柜子上,嗓音低沉的可怕,“你跟我来!”
陶乐乐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就点了点头跟着他。
心想把他的孩子弄成这样子,他一定不会轻易饶了自己,不过她也是活该。
看着病床上输着点滴的程力维,陶乐乐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刚才扎针时他哭的撕心裂肺的声音不停地在她的耳边回旋。
俩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还没有出病房,病房的门就被人一股大力从外面推开了。
程习之没想到温静会这么快地赶来,更没有想到她一进病房就怒气腾腾地站在了陶乐乐面前。
声音咄咄逼人,“就是你今天把力维带走的?”
陶乐乐被她来势汹汹的气势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一声,杏眸有些闪躲地不敢看她,单薄的身板也隐隐发抖,“是。”
“啪!!”
温静二话没说就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贱人!我告诉你,我孙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的力气很大,陶乐乐生生被她打得脸偏向了一边,杏眸里随即起了一层薄雾,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瓣,才没有让那些薄雾掉下来。
“阿姨,对不起!”尽管已经挨了一巴掌,可陶乐乐还是不卑不亢地给温静道了歉。
“你别叫我阿姨,我跟你没什么关系。”温静还在气头上,眼神里的阴郁似要将她生吞了才甘心,“小小年纪不学好,攀权附贵倒是有本事。下贱到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想利用。”
“阿姨,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温静牙尖嘴利地,再加上她那身上那种贵妇人气势,弱小的陶乐乐瞬间被秒杀了,“你敢说力维不是你带走的?就你这种人也为人师表?呵,看我不让学校开除了你!”
陶乐乐不说话,温静的气焰也就越发嚣张了起来,说的话也更尖刻,“都把我孙子害成这样了还不滚,留在这里想做什么?想钓有钱的男人也不用拉着一个小孩子下水吧。”
陶乐乐张着嘴,想解释些什么,眼角的余光瞄到前面那抹笔挺的身影时,所有的言语又吞回了肚子里。
她刚刚说力维是她的孙子,那她应该就是男神的妈妈了,既然是男神的妈妈,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男神曾经有恩于她,所以即使她今天受了这样大的屈辱,她也不应该再说什么。
陶乐乐的这点小心思可没逃过温静那双精明市侩的双眼,她气得闭了闭眼,这个女人,坏了她那么大的好事,她一定要多打她几下才出出胸中这口浊气,抬起手臂就想要再甩她一个耳光。
可她的手臂才刚一抬起来,就被程习之拦下了,后者给了她一个波澜不惊的眼神,嗓音有些冷漠慑人,“够了!”
温静自然是不依,“习之!”
程习之浓眉蹙的紧紧的,“我说够了!”
病房里的空气紧张得可怕,温度也骤然下降得厉害。
陶乐乐自知理亏,不敢多说些什么,就耷拉着小脑袋站着,垂在身侧的小手被她攥得紧紧的。
“习之!!”温静气得嘴都快歪了,“怎么可以就这么够了!你看看力维被她害得多惨啊,你一向不是最心疼力维的吗?力维几乎是你带大的,他有多害怕扎针你也是知道的,你看看现在是谁把他害成了这样子?”
程习之没有回答她的话,眉眼对着陶乐乐抬了抬,“你去楼下等我!”
陶乐乐点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程力维,才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离开了病房。
“习之!”温静不满地跺脚,“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跟妈妈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