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衍炜抿唇点点头，“如果她是河文意的话应该就是没错了。”
“河文意，”陶乐乐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脑中忽然有什么东西划过，她想应该是错不了了，“河文意，小意，应该就是她了。”她清清浅浅地笑了下，那笑里带着淡淡的自嘲和无奈，“之前想了一百种他和她女朋友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却惟独没往这方面想过，呵，……”
康衍炜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寂凉，他理解般笑笑，“上次我跟你表白的时候，有心想要告诉你这些的，但当时你情绪激动，我也没好意思再说出来了，何况我之前也不太确定，这些我也都是听我那帮在京都的狐朋狗友那里听来的，其实我听后也从来没往心上放过，要不是遇着你，我压根也不想理这些闲事。”
……
已经快要深秋了，树叶都开始泛黄了，从她座的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这个城市最漂亮的一条街，街道两旁种了很多法国梧桐，现下那些叶子都零零散散地落了一地，很美，也给人一种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感觉。
她叹口气，视线锁在那散落一地的梧桐叶上，喃喃地说了句，“他们很般配。”
这是一句实话，刚刚她虽然只看了河文意一眼，但作为女性的直觉，一些基本的认知也已经在她心里落了根。
如果她站起来的话，身高应该比她高不少，至少有一米七二，那样站在一米八七的程习之身边，是比一六七的她要般配一些，尤其河文意还是那种五官大大方方的美女，她的美不张扬，知性大气不艳俗，如果说她是清新的小雏菊的话，那她一定是气质脱俗的莲花，美得你连称赞的话语都找不到。
“是！”康衍炜也很认同这个观点，“我一个朋友曾在他们还没有出车祸之前有幸见过他们一面，说那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能我这样说你心里会很难受，但不能否认这是一个事实，虽然她躺了九年，但你看她一醒过来，程习之还是毫不狗豫地站在了她那边，这就足以说明，他的心是站在那一边的。”
……
吃罢饭以后，康衍炜提出来要送她去公司，陶乐乐没有多想地就拒绝了，见面来得太突然，又意外得知了她之前一直想知道的小意的消息，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沿着那条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她来来回回地走了很多遍，说不出来心里那是什么感觉，只是单单纯纯地就这样走一走，想一想。
有些道理她何尝是想不明白呢？不过是想明白是一回事，去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其实刚刚看到他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想冲到他面前说一句你不用这么冷淡，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纠缠。
可是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呢？似乎这段婚姻从头至尾就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而他，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在乎过，不然怎么会连离婚协议书都让邹昊转交给她签？
只是难道那些天里那么亲密的欢爱，都是假的吗？还是那都是男人的劣根性，欲望既然能发泄出来，干嘛要憋着自己？
一系列的问题使她想得头疼，她头昏脑胀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心底传过来的声音是那么清晰，原来她从来都没有忘。
这一个月她不过是在拖着这个躯壳过日子罢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去网上查，忘记一个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答案很多，可没有一个是她想要的，她也问自己，陶乐乐，给你十年你能忘记了他吗？
没有答案……
她一个人在那里晃悠到下午上班点才缓缓地进了公司。
康衍炜那辆骚包的红色敞篷车一直停在距她五米开外的地方，只需她一回头，她就能看到他，按说这也不难，可是那辆车和那个人一直在那里等了她足足有一个小时，她也从来没有回过头。
她的背影很单薄也很洒脱，真想不明白那么小一只的身体里，怎么就是有那么大大的能量，满街道飘落的梧桐叶，引来了很多拍照的市民，而她绝对是最显眼的那一个，气质，外形都那么独一无二。
在她快要消失在那条街道的时候，康衍炜快速地取出手机对着她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他的手机像素很好，拍的她的背影也很清晰，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将那张照片设置成了屏保，手指摩挲着女孩倔强的背影，在心里叫了一声：我的女孩。
……
陶乐乐刚一回到公司就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说是法国那边的大客户突击检查，公司之前的助理翻译出差去外到晚上才能回来，所以就让她临时顶上。
这虽然不是她学法语以来第一次面对法国人，但确实是她正式踏入职场来的第一次，所以难免地有些紧张。
还好她的上司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她比陶乐乐要年长十几岁，平时对她也很好，陶乐乐一直亲切地唤她为莉姐。
一个下午她不停地跟着莉姐跑机场又临时订酒店，好在法国这一行人不算太难缠也不是很挑剔，她也有之前的紧张变得慢慢地平稳下来，期间莉姐不停地帮她加油打气，就连那几个法国人也是，可能看她漂亮又年轻，实力也不差，莫名都对她挺有好感。
晚上送他们下榻的是京都朝阳大酒店，这是京都惟一一家六星级酒店，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水晶吊灯美得简直令人移不开眼，由于是公司的大客户，她们订的是酒店顶楼的总统套房，作为东道主，陶乐乐和莉姐一直将她们送到套房里，又安排好了一个会法语的服务员以后才离开。
没有想到会在电梯间里遇到程习之和邹昊，相对于上午遇见他时的紧张心酸和难过，这一刻的陶乐乐平静多了，倒是邹昊看到她很友好的地颔了颔首，怕莉姐会问什么，陶乐乐只是很官方地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脸。
逼仄的空间里，一切都那么安静，莉姐和她站在电梯的最后面，俩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跑了一个下午，陶乐乐也是真累了，平时没有穿惯高跟鞋，现下脚还真有点疼，她站姿不太文雅。
莉姐看她的样子，冲她笑了笑说，“是不是很不习惯？”
“有点。”陶乐乐局促地笑笑，小脚真是又酸又痛的，“现在真是后悔死念书时不穿高跟鞋了。”
莉姐点点头，眼神就往她那双小脚上瞄了瞄，“你以后可要锻炼了，身在职场，不能穿高跟鞋可怎么行。”末了又说，“看到今天来的法国客户没？她都有一米七五了还穿那么高的高跟鞋，还是细跟的，你不知道我跟她说话的时候都害怕她鞋跟一下断了。”
莉姐说着又笑了起来，“我刚入这行的时候也像你这样，不过我那时候可没你今天表现得好，刚才那几个法国人都一个劲儿地夸你呢！如果这回顺利的话，我会跟经理说直接升你为翻译的。”
陶乐乐简直受宠若惊，连站姿一下都稳了起来，给了莉姐一个很讨巧的笑脸，“谢谢莉姐，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好好做的。”
“乖孩子！”莉姐抬手拍了拍她的削肩，对她的喜爱难以言表。
电梯这时到达一楼，陶乐乐和莉姐一直规规矩矩的站着，直到程习之和邹昊一同走了出去，俩人才出了电梯。
莉姐热心地伸手指了下高大的程习之，向她介绍道，“那个就是商业奇才程习之，听说这俩天他们法国分公司的工作人员也过来这里，如果你碰上了，或是遇上语言问题，可以帮着沟通一下，程氏是大企业，这样做只会有好处，明白了吗？”
“……”陶乐乐明白莉姐这是有心想提点她，想要拒绝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喉咙里，她点点头，勉强地扯出一个笑脸，“我知道了，能帮我一定会帮的。”
莉姐还想说些什么，包里的手机一下响了起来，一看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她立刻换了个笑脸，全然不复职场女强人的形象，小家伙在那头嚷叫道，“妈妈你快回来呀，今天是你和爸爸的结婚纪念日，爸爸已经做了好大一桌子菜等你了。”
“好好好！妈妈马上回来！”莉姐便应着电话，便招呼着陶乐乐，“小陶，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你等下自己打车回去吧，记得到家给我发微信。”
“嗯嗯。”陶乐乐冲她扬扬手，示意她赶紧去地下车库不用管自己。
……
深秋的夜里还是很凉的，因为没想到会工作到这么晚，陶乐乐连件外套都没有穿，刚一从酒店里出来就一阵凉风吹过来，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了自己。
这里是六星级酒店，公交车站离这里还有很长一截，再看自己脚下的鞋子，陶乐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刚开始工作，再怎么也要下个月才能发工资，之前因为一直吃住在西山别墅，所以一下子忘了生活的压力，思虑再三，她还是决定去坐公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