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不由惊叹,原来他就是程习恺,程习恺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大家提起他来时都显得很沉重,怪不得男神提起他,情绪会那么反常,她想,如果他是她的大哥,她恐怕也会有那样的反常吧。
只是他脸上的伤痕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脸上的伤就是程家的秘密?
程习恺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自己脸上的伤,他不在意地笑笑,很直白地解释说,“我脸上的伤是一场意外,很小的时候被火烧的,弟妹,力维他刚才把持不住地在那边拉肚子了,我是想说,可不可以给我一些纸巾?”
他说完,手指指了下不远处的花坛里,程力维正蹲在那拉臭臭。
陶乐乐看到那团小影子,忙不迭的点头,“可以可以,大哥你先进来坐一下,我马上给力维送过去。”
“不用了。”程习恺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这样太麻烦弟妹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陶乐乐想说不麻烦,她跟力维已经很熟了,可看男人一点要进屋里来的意思也没有,也没就再说什么了,她对程习恺不了解,很怕自己太过热情,会对他造成什么误会。
程习恺将程力维收拾干净以后,才将他领进了别墅里,进门之后,就很讲究地把力维不多的行李放在了门口的地毯上,他没有穿陶乐乐准备的拖鞋,而是穿上了自己准备的一次性拖鞋。
程力维一看到陶乐乐就飞奔到她怀里,抱着她怎么也不愿意撒手,一连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以后才开口说,“妈妈,我想死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陶乐乐被他亲得咯咯直笑,“当然想啦,要是你早知道我你今天回来,我一定去机场接你了。”
程力维一听这话,将她缠得更紧了,“妈妈你真是太好了。”
程习恺面目无情地看着儿子撒娇的样子,眼神落在陶乐乐身上,“弟妹不好意思,力维他非要闹着回这里我只好把他先带过来了,有什么打扰的地方你一定要跟我说。”
“……”陶乐乐没想到他会这么客气,现下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不会,力维很懂事,我很喜欢他,对了,”她摸着力维的小脑袋问,“坐飞机一定很累吧,你饿不饿,老师去给你做些吃的?”
程力维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程习恺却打断了他,“不是嚷嚷着想看看自己的房间有没有变化,还不去看看?”
小家伙闻言,屁颠屁颠地就跑向了儿童房。
陶乐乐看得出来他这是有意在支开程力维,心里很纳闷,他们不过是才第一次见面,难道他是有什么话想跟自己说吗?
果然男人只定了几秒就开口了,“弟妹,我等下就要走了,可能来不及见习之了,有些话,我想请弟妹帮我转告一下。”
“……”陶乐乐懵住了,醒神过来以后就连连冲他摇手拒绝,“那个,大哥,你要有什么话还是跟他当面说好了,我,我跟他……”她吞吞吐吐地,“我不适合当个传话的。”
“没事。”男人耸耸肩,轻描淡写的语气,“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让你帮我转告一下他,我舅舅的事请他不用客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陶乐乐云里雾里的,好奇心都被挑起来了,“你舅舅?”
“嗯。”程习恺点头,双手插进了裤袋里,可能是面部变形的缘故,始终看不见他有什么情绪变化,“他是程氏法国一个项目的负责人,最近法国的项目出了问题,全是因为他滥用不合格建材的过,你告诉习之一声,我是我,我舅舅是我舅舅,让他不必因为对我愧疚就对我舅舅有所容忍。”
脑中突然浮现出昨天他们去接程俏俏时男神在车里接到的那通电话,还有那个人嚣张的指责和威胁,再联想到那天她听到的男神和那个大胡子法国人的视频会议,事情的经过已经呼之欲出了。
只是程习恺那一句让他不必因为对我愧疚就对我舅舅有所容忍是什么意思?男神对他愧疚什么呢?
陶乐乐心里突然咯噔一听,难不成是因为他的脸?
程习恺见她不表态,也没说什么,只是客客气气地跟她说起了再见,“弟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如果你和习之烦力维的话可以把他送到老宅,再见!”
“大哥!”陶乐乐下意识地想留住他,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习之应该快回来了,而且俏俏等下也可能要回来了,你不见她们一下再走吗?”
“不必了。”程习恺摇摇头,挺拔的身材有些僵硬,语气里有淡淡的自嘲,“我这个样子还是不给大家添堵得好。”
……
程习恺说完,甚至连一声再见都没有和程力维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陶乐乐一直把他送到大门外边,直到他驱车离开,才回到了别墅里。
晚饭点已经过了王姨和程俏俏还没有从老宅回来,陶乐乐简简单单地弄了点饭菜和程力维俩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对于程习恺的离开,程力维倒也没有表示什么,仿佛已经习惯了似的,对于在港城的生活他也没怎么提及。
可能是因为见了程习恺的缘故,陶乐乐心里对程力维的喜爱又加深了几分,看得出来,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
晚上九点钟,程力维都快要睡着了,程习之才回来,看到他,程习之倒也没有显得有多惊讶,小家伙已经很困了,黏着程习之叫了几声爸爸以后,就乖乖地回房间睡觉了。
陶乐乐直到确定他睡着了才返回了客厅里,真皮沙发上,男人正坐在那里大吞云雾,烟雾缭绕里,看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他已经脱了下西装外套,暗灰色的衬衣被他解开了两颗扣子,戴着钢表的大手夹着一支烟,可能是昨天夜里没有休息好的缘故,眸底下有一层乌青,双眸也有些猩红。
陶乐乐依着他坐下来,轻声地问他,“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不用。”男人俯身将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侧目看了她一眼,“大哥有没有说什么?”
陶乐乐将程习恺的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他说,后者听了也没多大的情绪,甚至在他英俊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的波澜。
好半晌以后,陶乐乐才听到他低低地说了句,“他还是老样子。”
陶乐乐听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没有接话,男人又看着她问了句,“他有没有吓到你?”
“……”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一开始确实有被吓到,但听到他说话时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末了,她又眨着眼睛问,“既然他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跟大家见一面再走呢?他的工作很忙吗?”
“……”
客厅里忽然很安静,安静得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住了,让人莫名地感觉有些恐慌。
陶乐乐有些紧张地抓住衣服的一角,很怕男神会突然发脾气。
但显然是她想多了,没一会儿,男人平平静静地陈述,“今天是力维妈妈的忌日。”
陶乐乐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也就是力维的生日了?”
男人重重地吐出一口烟圈,唇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力维并不知道他妈妈是因为生他而去世的,所以,他的生日大家都提前一天给他过。”
“……”陶乐乐恍然,“那大哥,今天是去看大嫂了吗?”
程习之叹息着说了句,“或许吧。”
“嗯。”陶乐乐点点头,“上次叔跟我说,大嫂怀孕的时候并不想大哥待在她的身边,是因为他的脸吗?”
男人的眸犀利的眯起,薄唇也抿着,“听你的意思,如果你是大嫂,你会想让他待在你身边?”
“对啊。”陶乐乐很认真的模样,“这样不是很正常吗?再怎么着他们也是夫妻啊,孩子是他们共同孕育出来的,条件允许的话,当然要一起见证孩子的出生啊。”
“……”呵,太太能有这样的想法,倒是挺出乎他的意料的,他挑起眉问,“所以,如果被毁的那张脸是我,你并不会嫌弃什么,反而还会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那是肯定的了。”陶乐乐毫不犹豫地接话,小脸蛋有些激动,似乎是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看一个不能只看皮囊的好不好,脸毁了也没什么啊,只要两颗心是爱着的,还有什么嫌弃可说的,一直心疼都来不及呢,还怎么会有别的想法呢。”
男人听完她的话,低低地笑了两声,掐灭了手里的烟头,倾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嗓音像是被封藏了多年的红酒一样醇厚悦耳,“是我小看太太了,以为太太是被我的美色所惑才这么死心塌地的待在我身边的。”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有多深情,也听不出来有开玩笑的成份,可姿态却足够暧昧,陶乐乐被这样的他撩得一阵心脏微微地颤了颤,那种悸动像是要破体而出似的牵扯着她身上所有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