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李三欠摇摇头,“刚才雷劫下来的时候,我的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雷劫是我的,如果我和你呆在一起便会没事,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很有可能被雷击而死。”
孟清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觉得很荒谬。
李三欠继续说:“你可能不相信,但我认为应该是真的。”
他的表情十分复杂,像是想承认,又像不愿意承认。
孟清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心头一惊,忽然推开他道:“难道你还想吸走我的功力?”
李三欠摇了摇头,“不会。那时候我应该受了重伤灵力匮乏,不得已之下才吸取了你的灵力,今日我好好的,不会那么做的。”
顿了顿,又沉声道:“我不允许自己再这么做。”
孟清云看他神情已经完全从刚开始的混乱中平复下来,心里稍微安定一些。而他坚定而沉稳的眼神让孟清云最后一点戒备也消除了。他道:“我该怎么帮你?”
李三欠道:“你把灵力引到我体内,我再返还给你,如此形成一个小周天,把引起雷劫的气机打散,便可以让雷劫消失。”
孟清云微微一怔,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他那样的说法听起来冠冕堂皇挺像那么一回事,其实在修真界中有另外一种称呼——双修。
那是道侣之间才可以练的功法。
孟清云沉默下来。
李三欠等着他的回应。
外面电闪雷鸣,狂风肆虐,天地间被狂暴的大雨冲刷着,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
半晌过后,孟清云轻叹道:“来吧。”
两个字让李三欠惊讶地抬起眼,目光微微闪烁片刻,终究沉凝成无法看透的两团浓黑。
他轻轻捏着孟清云的手,“真的?”
孟清云笑了笑,“你告诉我这些,心里不是早就预料到结果了吗?”
李三欠没说话。
“第一,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们早就绑在一起了;第二,你知道我的秘密,你手上有我的把柄,我应该笼络你;第三,我需要你的助力;第四,你服用了雪蚕,你的命在我手中……这样说来,我没有理由不救你,而你清楚地知道这些,所以,你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
李三欠沉默片刻,道:“错了。”
“哪里错了?”
李三欠原本想说自己并没有想那么多,可这个念头划过脑海他便愣住了,他看着孟清云冷静的眼神,忽然意识到就算说出来他也一定不相信。何况,孟清云说的那几个理由自己真的没想过吗?
过了片刻,他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
木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孟清云打了个响指,一朵火花从空气中浮现,尔后没入水中。那火神奇地在水里燃烧了片刻才熄灭,当熄灭之后,桶里的水又变得温暖。
“开始吧。”孟清云表情淡淡。
两人在木桶里相对而坐,双掌相对,腾腾的热气从木桶里不断地升上来……
一股温暖而霸道的灵力从手掌处传了进来,沿着经脉运行而上。孟清云能觉察出那股灵力的霸道,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丹田里的气海也自动开始反击,想要把那股灵力驱逐出去。
“放松,我不会伤害你。”李三欠的声音似远似近,低沉而暗哑。
孟清云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他想,或许是水温太高的原因。皮肤变得非常敏感,水波的流动如同一双双小手抚摸着全身,让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放松……”李三欠的声音诱惑般柔和。
孟清云的神智有些朦胧,身体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感觉到那股灵力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带着点讨好地抚慰着从气海里自动反击的灵力,渐渐的,那股灵力也被安抚住了。异样的酥麻感从对方灵力经过的地方传来,让他浑身颤抖。
那股灵力探到上方又一路向下,探到了小腹,下方已经悄然抬头……
孟清云竭力挣扎起来,却意识到自己的身体被对方的灵力完全掌握了,身体完全无法做出反应。无奈之下他转而保留一点清醒神智,退守识海角落,愤怒地看到自己软在木桶里半张开口,脸色绯红,身体已经被半抱在李三欠怀里。
强烈的羞耻感让他怒火中烧,他没想到自己仅仅退让了一步便换来了这样的结果。他对双修不太熟悉,只觉得自己被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上的雷声似乎变小了,狂风也不再那么强烈。又过了半个时辰,雷劫消失,天空恢复了一片晴朗。
睁开眼睛,孟清云看到李三欠也刚好睁开眼看着自己。
孟清云道:“可以了吗?”
“可以了。”
孟清云忽然挥手一拳揍过去,饱含怒意的拳头直直打在对方的眼睛上,丝毫没有一丝保留。
李三欠被打得后靠在木桶上,震得整个桶都动了动。他捂住眼睛没说话。
孟清云浑身发抖地坐在木桶里,脸色发寒。
李三欠放开手,眼上一圈乌黑,他似乎有些无奈,“这是无法避免的,第一次难免有些措手不及,多做几次便好了……”
“没有下一次!”孟清云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心里不断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可翻涌的怒意和羞耻感却如同火苗燎着他的心尖。
看了他的脸色片刻,李三欠试探道:“你……不会是第一次吧?”
沉闷的声音响起,孟清云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再次打在李三欠另一只眼上,凑成了一对黑眼圈。
孟清云收回拳头,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滚。”
李三欠的雷劫过去了,孟清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和人双修了有些吃亏,但想想又掌握了一个李三欠的把柄,加上自己的修为确实从中获益,便又觉得交易划算。回想起双修过程中李三欠那浩瀚霸道的灵力,孟清云心中升起了一点疑惑——李三欠真的只有金丹期的修为?
修真的日子平静而单调,没有人来找碴,孟清云觉得非常难得。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孟清云一直在小院里专心修炼,生活方面由李三欠照料得无微不至。
或许是理亏,他觉得李三欠伺候得更周到了。他看到李三欠就冒火,总是横七竖八地挑刺,李三欠只是沉默地做到最好。
孟清云知道他性子是极高傲的,也知道他在忍耐,或许忍耐不下去便会露出可怕的獠牙,而那只獠牙自己是无法抗衡的,可依然仍不住朝他发火。好像对着李三欠,自己的深沉忍耐都失去了,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而且内心深处,他觉得李三欠不会对自己出手。
就这样安稳地过了一段时间,李三欠的熊猫眼也消失了。一日,好久不响的院门终于被人敲响了,那时候孟清云刚刚结束了一天的修行,正坐在庭院的桃树下喝茶看《灵物札记》,听到敲门声便放下书。李三欠不用吩咐,已经过去把门打开了。
外面站着的人是刘好,他的身后还有几名扛着食材的弟子。
“刘师兄客气了,请进来坐。”孟清云笑容满面。
刘好招呼弟子将食材放进厨房,放好后吩咐他们出去。
孟清云跟过去一看,发现这次来的东西除了面粉之外还有品相不错的大米、鲜嫩的小菜,不少坚果之类的东西,不由惊讶地笑道:“刘师兄不用给我弄这么好的东西,我只要一点面粉和大米即可,其他的李兄会解决。”
刘好道:“孟师弟太客气了,当初孟师弟帮了我的忙,现在只不过一点小小心意而已。如今没有钟师兄从中作梗,我能使唤的人多了一些,所以就让人采买了一些东西来给师弟。师弟要是天天白面馒头,一年半载的也太辛苦了。”
孟清云多多少少也听说了,自从钟毓死了之后,掌事之位的权利被下放,刘好有了些权利,便笑而不语。
不用吩咐,李三欠自动地把那堆食材一堆堆清点好装起来。
刘好已经见怪不怪了。之前刚见到李三欠的时候,他看他外表出挑气势不凡,据说还是个金丹修为的,心里把他当做前辈看待,加上又是孟清云的救命恩人,还差点被龙山长老收为弟子,便有几分敬畏。可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人竟然做饭扫地洗碗洗衣,心里大为惊讶,又见他对孟清云简直有求必应,心里便觉得他不那么前辈了。
李三欠在收拾,孟清云和刘好走出厨房,沿着石板小路往前方小院行走。
两人聊了一阵后孟清云道:“刘师兄怕是药园掌事的不二人选了吧?”
刘好一愣,随即摇摇头,“孟师弟,这话还是不要乱说。”
孟清云看他表情不像是得意高兴之类,心里有些奇怪,“刘师兄不用如此谨慎,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你也以为我是掌事的人选?”
“难道不是?”
刘好摇摇头,“我看是不成了。”
“何出此言?”
刘好停住脚步,道:“戚师兄之前找过我,他希望我能为他上供灵草。”
孟清云静静听着。
刘好道:“我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我早就知道钟师兄和戚师兄之间有来往,私下里侵吞药园的灵草。不怕孟师弟笑话,我刘好是个胆小的人,不敢得罪长老,也不敢得罪戚氏,这事就当没看到。那时候钟师兄多风光啊,可如今他却莫名其妙地死在火场里。”
孟清云不动声色道:“你觉得,他的死和戚氏有关?”
刘好吓了一跳,四下看了看,小声说:“我没这么说。我并不是说钟师兄是被戚氏害死的,我的意思是,他的死很可能和他们有些关联,要是他老实呆在药园侍奉长老,说不定就不会遭此横祸了。所以我不想走他的老路。”
孟清云道:“你说得挺有道理。”
刘好继续往前走,边走便道:“今日的话孟师弟就当没听到过吧。”
“不知刘师兄是如何回复戚师兄的?”
“我拒绝了。”刘好苦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徒,哪有那样的权利去决定灵草的分配?”
“恐怕戚师兄不会高兴。”
刘好叹了口气,“他当然不高兴,所以我便做不了掌事。”
孟清云顿住脚步,“那刘师兄想不想做掌事呢?”
刘好回头看他,苦笑,“谁不想做呢?”
孟清云点头,“确实,谁又不想做呢?”
刘好道:“对不起,今日我说得太多了,孟师弟还是忘了这些话吧,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刘好匆匆告辞离开,孟清云在原地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李三欠的声音从侧面而来,他走到孟清云身边和他并肩而立,望着刘好离去的方向道:“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孟清云抬眼看了看天色,指了指桃树下的桌椅道:“看样子要下雨,把这些收了吧。”
“遵命,我的少宗主。”李三欠笑,他对孟清云越来越熟悉,这人越是有事越是表现得淡然。
“帮我做一件事。”果然,孟清云说。
“没问题。”李三欠道。
孟清云看他一眼,转身走进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