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浣哭笑不得,鲜于枢敛了眸中的阴寒,提溜起阿古达的后襟,“臭小子,点点年纪就知道在女人跟前卖乖讨好了,长大来还了得。我从宫里请了个师傅来,你跟我去见见,等天稍暖和些,你就给老老实实的上学堂去。”

“他才能几岁呀,上的什么学。”苏浣拦下他二人,一脸的不满。

“皇子皇孙都是四岁上学堂的。”鲜于枢理所当然地说,“现下宗学里,没有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且在府里跟着师傅学一年,到明年就该去宗学正经起蒙了。”

苏浣张了张嘴,将话咽了回去。

鲜于肯培养他,那是再好没有的。

自己是不想他过得太辛苦,然以他的身世,有本事傍身总是好的。说到底,自己能护他多久,实在是很难说。

眼瞅着一大一小出了不二斋的门,苏浣折身回来。

郑氏连忙敛了眸中的嫉恨——阿古达不过是个罪臣之子,凭什么与皇子皇孙相提并论!

若说他是苏浣所出,那也是个说法,可他算的什么。

再想起未能出世的孩子,郑氏怎么能不恨!

以鲜于枢的年纪正常来说,府中的孩子没有一打,也应该有五六个了。

然则到如今,才眼见的要有第一个孩子。

问题并不出在鲜于身上,府中有过身孕的,有当年的刘若,自己,还有诸多没名份的侍妾。

可惜,没有一个也没有养活过。

原因,郑氏甚至不敢深想。

而往后,就殿下对苏浣的恩宠,自己想要有个孩子,怕是难于登天了。

她自以为将情绪掩饰的很好,孰不知,面上的忿忿,黯然悲凄之色,尽数落在苏浣眼中。

忿恼之色,苏浣能理解。但眉眼间的凄苦,苏浣就有些不明白了。

“郑夫人,”苏浣斟酌了一翻用辞,说道,“当日宫中的情形,只要你据实以告,我可以不追究。”

在那般情势之下,郑氏供出自己自保。并不是十分不可原谅的事。

与惩罚相比,苏浣更在意真相。

然而她的话,郑氏一个字也不信——当日在宫中,的确是自己供出了她来。

这事若认下了,那与截下消息有什么区别!他们甚至会认定就是自己截下了消息。

“司正说的,我不明白。当日在宫中,我告诉傅崇的只有三个字——”郑氏直视苏浣的眼睛,透出凉凉的微笑,“不知道。”

苏浣低头轻叹,到底是自己显得太过软弱了,她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如此一来,吃苦头就是她自己了。

“是么,”苏浣清秀的眸中不自觉的透出怜悯之色,“夫人真的什么都没说?”

郑氏站了起身,“司正若有罪证,只管拿出来就是了。何必这样套人的话。”

她这是以已度人,她若是有铁证在手,绝对立时捧到殿下面前,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再三追问,只说明苏浣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在她心里,从来没有放人一条活路的概念。

故尔,丢下这句话,扬着得色径自出门。

不想,出门没走多远,两名亲兵面罩寒霜的从角落出来,“夫人,殿下有请!”

郑氏想逃,却老老实实的随在两名亲兵之后。

苏哲立在门口,直至郑氏的身影没于巷道,才返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