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音轻柔,笑容斯文。正是韦诚。

“韦公子怎么还在京中,不赶回去过年么?”苏浣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胳膊,稍稍退开。

“今朝才是初八日。”韦诚笑,“从京中走水路往金陵,不过七八日路程,倒是不着急。”说着,邀苏浣,“我听说乘风楼的菜品是京中有名的,几次想去,只是没伴。今日相请不如偶遇,不知苏姑娘肯不肯赏脸。”

阳光轻暖,韦诚笑容浅淡,使人如沐春风。

之前,苏浣确是对他心存疑虑。可从南方传回的消息,证实了他就只是一介商贾。

而当初在台什,苏浣和他甚是谈的来。

还有乘风楼的盛名,苏浣早是如雷贯耳,本来今朝晌午就准备上那里去尝尝鲜的。

如今有人请客,那是再好没有的了。

苏浣欣然应允,两名铁卫浓眉微蹙,想劝,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只得打起精神,紧随其后。

韦诚也是大方,一进乘风楼,就要了个大大的雅间,中间以大花罩为隔,分了两桌。

苏浣带来的人,并阿古达和小六,都坐在外边大桌上。

他们两个,在里间临窗的位置,设一张填漆小花几,左右是海濑皮的大褥子。

窗台上一大瓶红梅,迎着暖阳,艳若胭脂,冷香扑鼻。

“试试这个水晶肴肉,是乘风楼有名的冷碟。”韦诚挟了方光滑晶莹,色泽如玫瑰的肉块,正要放到苏浣碟中,因听得苏浣说“自己来。”

他微微一笑,放在了自己碟中。

苏浣尝了一块,微凉咸香,入口即化。

“这是用蹄膀冻混着火腿肉?”

难怪乘风楼的名声如此大,也真难为厨子想的出来。这两样东西算不得什么稀奇,只是胜在新奇,况且一道冷碟便如此用心,其他的主菜,不尝可知。

“这道冷碟,配着红姜陈醋,更显风味。”韦诚将个葵花式的小醋碟,推到苏浣手边,嘴角梨涡浅浅。

苏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到底是大酒楼,还有那么些个讲究。”

韦诚看出她眉眼间的羞涩,自斟满了酒,“什么讲究不讲究的,不过是多个味道,或者喜欢原味,不沾也未尝不可。

苏浣本还有些拘紧,被他这么句话一说,渐渐放开。言来语去,韦诚渐说起了江南风情。

明知此江南,非彼江南。

苏浣仍被钩起了思乡之情,尤其是听韦诚说,姑城外有一座寒山寺,一脸诧愕,“那里也有座寒山寺?”

“怎么,上京也有同名的寺庙?”韦诚笑问,“这我倒是不知道。”

苏浣敛了眸中黯然之色,托辞说道,“我曾在书上看过一首‘寒山诗’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寒山寺这么个所在。若是能亲眼见见,就好了。”

暖暖的阳光,从窗外铺洒而来,轻笼在苏浣身上,衬得她肌肤如玉,侧颜柔婉。

低黯的语声,掩不住眉眼间的轻愁。

韦诚恍了心神,猛然握住苏浣的手,眸中情切,“只要姑娘愿意,大可随在下南返。”

只要她愿意和自己走,就算拼尽所有,他也不会有半点退缩。

苏浣的眸光,呆呆的落在韦诚白晳如玉的手背上,整个人都懵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自己又不是什么美人,至于么?

而且,自己和他,好像也见过几面吧!

“多谢韦公子好意。”苏浣抖落心头的恶寒,飞快的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时候不早了,我且告辞了。”

言毕急急起身,直奔门口。

外又生、阿古达正吃的欢快,见她突然然冲出门去,口中的吃食都不及咽下,就匆匆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