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人的事,就丢给别人做。

看来这位苏司正,也未必有多公正么。

郑氏心底暗嗤了声冷笑,有心看金氏——从来就喜欢装老好人的侧妃娘娘,要怎么处治谈京。

“既然谈承奉认了错,那么,就照规矩办吧,承奉司所有人,发审理所廷杖二十,罚俸半年。”

除了苏浣,谁也没想到金氏竟会罚得这么重,要知道她进府多年,是个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主。

不过,她的行为也的确够怪异的了。

那么多年了,她哪一次生辰不是悄无声息的过去,偏偏这一回摆酒请客,还把敬惠公主请了来。

想不明白的不止郑氏,苏浣心底也存着疑惑,只是不深究罢了。

庭院深深,有点心机也在常理之中,只要别存着坏心害人就好。

金氏亲自送诸人出了大门,日头西斜,将她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郑氏告辞之时,金氏忽地握住她的手,“若想安然度日,夫人还是将小心思都收起来的好。”

迎着她柔和眸光,郑氏扫开了她的手,“娘娘这话,我可听不明白了。”

金氏低首垂眉,勾语浅笑,不再多说一个字。

瞅着郑氏去远,金氏的心腹侍婢忿忿开口,“娘娘,何必劝她,由着她去得罪人,岂不是好。”

长长的巷道,一眼望不到头。

落日余晖静静的伏在绿色琉璃瓦的瓦脊梁上,一时间静得只剩风声。

“我是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说着,轻笑着一叹,吩咐侍婢,好生照料周娘子——周氏死活不肯回福宁堂,金氏只得开口留她住下。

苏浣回至绥元堂,路过正殿时,见门外守着好些个执刀的铁卫,甚至连福有时都站在外头。心下颇是纳闷,却也没有多问,径自回房。

直等到了起更时分,鲜于枢才过来。

苏浣已散了发髻,除了钗环,在灯下翻看府中旧帐。听见鲜于枢的脚步,接出了内室,随口问道,“朝廷上出什么事了么?怎么到这会才回来?”

鲜于枢扯开袍子,将腰带往榻上一丢,恨声道,“今年江南闹旱灾,本也不算十分的严重。可咱们的吴王殿下,勾结地方官,屯粮抬价,以至饿莩遍野,再加上倭人袭扰,武侯府趁势蛊惑,如今闽、豫两郡,以及会稽郡大部,都尽属武侯府了!”

苏浣整理好袍子,微蹙起眉头,“那吴王呢?”

“他可聪明着呢,见势不好就逃回了京中,现下住在吴王府内,听说天天的歌舞不绝。”

事涉朝政,苏浣并不十分懂,也不便多说什么。然这位吴王,“难道,就由着他去么?”

烛火映在鲜于枢的星眸内,寒光跳跃,“不着急,且让他得意些日子。待我收拾了武侯府,再和他细算。”

不论江南怎么闹,魏王府里除鲜于枢忙了些,其他人的日子一如既往。

不过,与往年相比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至少承奉司的日子,就要比往年难过许多,所有一应的财路断得干干净净。他们油水捞出惯了的,如今这日子几乎都没法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