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被人大力的拽开。胳膊上的疼痛令她睁开了眼——地上赫然一只还握着刀的胳膊。她盯着那胳膊,怔怔地回不了神。

原来,在刺客举刀的那一瞬间,鲜于枢竟完成了拔刀、奇袭、救人一连串的动作。

刺客捂着残留的胳膊,在地上痛呼惨叫。

“把他押去蚕室。”鲜于枢注意到苏浣的异样,挡在她身前,语气平淡的吩咐。

而慎蒙听到“蚕室”两个字,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所谓“蚕室”一是内监净身之所,二么……所有酷刑,在蚕室都不稀奇。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惹恼了魏王。

他怜悯的瞅了眼那名刺客,便即着人拖了下去。

“九郎,你可伤着哪里没有?”

鲜于枢刚要吩咐福有时将苏浣领回去,一名华服少妇快步自殿内行至鲜于枢身前,芙蓉面上满是关切焦急。

鲜于枢拱手为礼,退开半步,“多劳太后挂心,臣弟无恙。”

刺客来袭,亲贵皆避入内殿,惟有那名替身立在正殿廊下,北晋魏王,杀人如麻。

避?

岂不成了笑话!

正主现身,那名替身早自消失。好在二人穿的是同一款衣裳,倒没有露出痕迹。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苏浣从一连串的震惊、惶惧中回了神,随着诸人伏首大拜。

傅瑶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给她,拉着鲜于枢的手,不放心的察看,全不顾在旁的亲贵、使臣、靺韍诸部首领意味深长的打量。

鲜于枢微蹙了眉头,不着痕迹的扫开傅瑶的手,略冷了声音,重复了一遍,“臣弟无恙。”

傅瑶讪着脸色稍稍退开,诸人便也敛了打量,围着鲜于枢或是关心,或是赞佩。

苏浣跪在人群外,嘴角涩然的随内监、宫人退下,刚退至东角门,听一人低喝,“你站住!”

苏浣掀眸看去,竟是内监总管——人,她是不认得,却认得服饰。

“你是哪一宫的?叫什么名字?竟如此穿扮的就出来!你眼中心上可有半点宫规?”

苏浣这才记起自己随意至极的装扮,连忙跪下,“卑臣知错。”

“知错?!”卫得全冷冷一笑,“如此放诞荒唐,一句知错就想糊弄过去。来呀,将她押去内庭狱,等咱家闲了,再好生教导!”

随在旁边的小听用,答应着就要上前拉人。

福有时眼尖,远远瞥见,赶紧过来小声地笑道,“老魏,老魏。这丫头是我刚调到滋德殿的,不知道规矩,你就当给我分薄面,算了。”

福有时虽是副总管,因他是魏王的人,宫中人等多有巴结他,小看卫得全。

难得福有时有错落在他手里,卫得全岂会放过。何况还是福有时安排的人——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福有时弄了个典籍,顶了傅弋的差事。

“福兄,不是小弟不给你脸面,”卫得全摆出一付为难的模样,“实在是这丫头太过了,且那么些人看着,轻易放过,你我兄弟往后还怎么管教人。”话才说了,便急令听用将人带走,根本不给福有时再开口的机会。

眼瞅着苏浣被听用押走,福有时张了张嘴,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从这几日殿下的安排来看,他是不想这位苏典籍过于招人眼目,尤其卫得全还是傅太后的近侍。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不过,内廷狱方面还是要招呼一声,真伤着了那位典籍,自己怕是没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福有时招了听用近前吩咐。

卫得全毫不遮掩的嗤了一声离开,福有时笑呵呵地目送,心下暗道,“你且得意,介时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