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神秘(1/1)

汤媛在他怀里坐了片刻,忍不住道,“呃,王爷,您腿不麻吗?”

“怎么,不喜欢我抱你吗?”贺纶低头看她。

这问题太难回答了,“喜欢”她说不出口,“不喜欢”她不敢说,所以主动环住贺纶的腰,将脸埋在他肩上。

许是从未接触过这样主动的亲密,贺纶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仿若心有灵犀般偏头去看她的脸,笑了笑,转而用更大的力气拥紧她。

“王爷,奴婢可以跟你说几句真话吗?”她动了动终于获得自由的手指。

少年人的手指硬而有力,十指相扣的时间一久,竟有点疼。

贺纶点点头,“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对我用尊称。”顿了顿,又亲着她耳朵小声道,“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他还没忘记那句“阿蕴”,只是两个字,却让他魂醉骨酥。

汤媛除非疯了才叫他名字,万一喊顺嘴了在外头失言,不死也残。她斟酌片刻,小心翼翼的组织字句,以免用词不当,“其实咱俩真不合适,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当初明知你讨厌我,我就该躲在寿安宫一辈子不出来的。”

贺纶愣了下,“当初你一直觉得我……讨厌你?”

这不明摆的事儿吗?打量他心绪平和,眸光明澈,汤媛大着胆子继续道,“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当初我不肯听你安排伺候睿王是因为太突然了,而且我没想过伺候皇子。又抢在皇后娘娘下懿旨前做了庚王的掌寝,是因为……因为你也知道我的朋友是怎么死的,我很怕恒王也像那样杀了我。蝼蚁尚且偷生,我不想死有错吗?

我知道公然违背皇后和您的意愿不应该,也知道后果,所以我才急着出宫嫁人,真不是故意跟你作对。可能说了你都不信,那会子我都不敢去南三所,老远听见男子的声音就往草丛躲。”想想也是晦气,不管怎么躲都会遇到他,汤媛耷拉着脑袋道,“而且也没想到你后来会喜欢我,不过我理解你这个年纪,正是性.冲动高发期,都是荷尔蒙闹的,荷尔蒙是什么估计你也不懂,就是体内那种让你对姑娘家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肉.体的快.感并不代表感情,你懂吗?这种感觉你在每个姑娘身上都能得到,想必我不说你也清楚。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认清自己的感情,千万别意气用事,那可能会让你爱的人或者爱你的人伤心。当然,你也可以当成我在跟你忏悔。”

她也算掏心掏肺了,把自己放的很低,把他抬的很高,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了一下问题,然后屏息聆听贺纶的反应。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

须臾之后,他才缓缓启音,“是我不好,不该戏弄你。不过让你伺候老四不是戏弄,而是那时我……嗯……其实挺喜欢你的,就是不想见你被安排给老大才提前那样做的,只是没想到你不领情。”

徐氏是章氏的心腹大患,她作为徐太嫔的人,遭受忌讳在所难免。贺纶低声道,“后来我去景仁宫请母后收回将你赐给老大的懿旨,方才得知你已经成了老三的掌寝。”他从一开始就没舍得让贺缨糟.蹋她。

这么解释并非是要美化欺负她的事实,而是,他从未想过让她死。

贺纶望着她微微讶异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想过害死你。”

他竟为她专门去景仁宫求过情?!(第16章最后和第17章后半段)

汤媛只觉得五雷轰顶,不知何从。

这样看来,他似乎比贺缨更像个人了,但跟“好人”这两个字也没啥关系。他要是好人,就不该坏了她的大好姻缘,倘若不是他从中作梗,谭钰那种人用来过日子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那已经是过去式,而她也成了妇人,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汤媛暗中叹息。

贺纶没想到摘掉“害她去死”这顶帽子并未让她有所开心,不过这确实也没啥好开心的。他亲了亲她额头,“其实你想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讨厌你。”

没那么讨厌就差点弄死她,真要是讨厌了不得送她上天啊!汤媛不寒而栗,转而摇摇头,木已成舟,跟他说这些干嘛,不过能吐一吐憋在肚子里的话也是一种自我调节,她感到神清气爽。

脖子上的伤口原就不深,涂了玉真生肌膏翌日就开始结痂,第三天脖子就能运转自如,但遭遇强人传出去多少影响女子的声誉,是以她受伤这件事除了贺纶的人,旁人无从知晓。

三月廿九那日,枇杷帮她换药时惊喜的发现伤口变成了一条粉色的不到半寸长的线,涂点儿脂粉即能完美的遮掩。

“涂脂粉太麻烦了,我穿那件立领的月白小袄就能遮住,就是绣了呦呦鹿鸣的那件。”汤媛打散头发,兀自梳起来,一边梳一边小心翼翼的用手承接,免得碎头发落在地毯上不好清理。

贺纶的眼睛比狗还尖,昨晚求欢不成,便开始挑事,嫌她邋遢,说什么不过才在他屋子住了四日,妆台附近就时常出现头发。苍天可鉴,就一根,是谁的还待定,却不分青红皂白赖在她身上。

搞得就好像他没有新陈代谢不会掉头发一样。

枇杷挑了把顺手的象牙梳,“我来帮您梳吧,我梳头可好看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汤媛总觉得枇杷今日不把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不肯罢休。

瞪着镜子里那个慵懒而妩媚的坠马髻,汤媛暗暗心惊,又见她往自己头上点缀猫眼石挑心,成套的四对,完了还给她卡上淡蓝色的碧玺钿儿。

“媛姐姐,你看王爷专门从宫里给您捎回的香粉,云南的紫茉莉花种,用它磨的粉窖藏在玉簪花里,清白香红,您试试。”枇杷兴高采烈道。

这样的贡品,民间根本买不到,也不知王爷用了什么法子从皇后那里拿了些,原以为是要送给章小姐,孰料竟是为汤媛准备的。

汤媛的皮肤原就白皙透亮,涂不涂都没差,但这是好东西,经常涂抹很是滋养,而年轻的女孩哪一个又不爱保养,在枇杷的大力推荐下,汤媛试了下高档的皇家护肤品。本来她是拒绝口脂的,却没想到贺纶搞来的这盒居然甜甜的,像是加了蜂蜜的玫瑰水。

“待会子我还要回畅和馆把屋子里的十几盆花搬出去晒太阳,你把我整的这么高贵,我都不好意思干活了。”汤媛诧异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就是十几盆花嘛,早就被我搬出来了,每天也按时浇水,放心吧,每一棵都精神饱满,包您满意。”枇杷又拉着她去更衣。

一水儿的杭罗和香云纱面料,就连那双葡萄纹的鞋竟也是妆花缎的!从头到脚至少得有六千两,尤其妆花缎,传说一天最多织两寸,与黄金等价,她完全不敢估量这双鞋的价格,整个人完全懵了,不懂贺纶想搞什么?

明明昨晚还跟她吵架来着。

她走至外间,心里越来越没底,“枇杷,你就稍微透露点吧,王爷到底想搞什么?”

“干嘛不直接问我?”贺纶不知何时立在花窗外,斜着眼看向她。

王爷。汤媛福了福身,来到窗边,素白的小手轻轻搭在红漆的云纹格子上,“好端端的怎么又赏这么多好东西,呃,是赏我的吧?”

果然不出所料,贺纶回答,“对啊。”

他嘴角并未扬起微笑的弧度,奇怪的是她竟莫名的感觉那双眼眸满是笑意,因为过于清澈而总是显得没有温度的黑眼睛,此刻也是暖暖的,望着她。

这个,难道他要展开多金总裁的攻势?汤媛愣了下,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其实你可以直接给我钱……”

是该给她红包。贺纶变戏法似的竟真从袖子里变出个红包,大方的递给她,“赏你了,不用磕头。”

汤媛目瞪口呆,怎么这么轻,难道是银票?

拆看一看,竟是两块锃亮的铜板。

你没病吧!她愣是忍了好几下才没把两个铜板砸他脸上。

贺纶扬眉道,“想要银票啊,你叫我一声阿蕴哥哥我倒是可以考虑。”

“阿蕴哥哥。”汤媛停都不带停一下。

这下轮到贺纶目瞪口呆。

“请问叫的越多是不是就给的越多?”她问。

“想得美!”贺纶从几张百两为单位,甚至还有两张千两为单位的银票中翻出一张起了毛边的十两银票,丢给她。

十两就十两,总比两个铜板像话。汤媛将银票塞回荷包,一面塞一面问他,“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您要带奴婢出门?”

“不出门,带你去个地方。”

贺纶带她一路往西,绕过沐光台,竟是直奔荷香居的方向,远远地,她已经闻到了荷叶的清香。

“阿媛,今天是你生辰,你怎么忘了?”他牵着她的手。

汤媛美眸微微瞠了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