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脱皮(1/1)

她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的姓氏。

“姐姐!!!”一声凄厉的喊声,在电闪雷鸣中响彻索尔和府邸上空。

李棠卿将木枝抱起,干瘦的身子像抱着一具骸骨。她把木枝放到地上,提着刀跨过大刚的尸体走出了水牢。

马厩中一片混乱,地上散落的片片稻草在闪电中清晰可见。

栅栏外,十几名穿着蓑衣的护卫已经将马厩围住,手中的刀折射着森寒的光泽。

他们是府中的护卫,直属索尔和管辖,只要有人威胁到府中的安全,都是他们的责任。

方才李棠卿抢夺刀具,已经触犯了府规。他们着人去通知索尔和以后,为防止李棠卿逃跑,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

李棠卿身上的红衣早已湿透,拎着刀,双目赤红与罗刹一般。

众护卫不敢大意,在李棠卿走出栅栏后齐齐动手。

大雨滂泼,电闪雷鸣,掩盖了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这一夜必定不平静,十几名护卫转眼即逝,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只剩下了满地的尸体。

地上的鲜血随着雨水汇集到了沟渠之中。

“卿儿!”大雨中,索尔和高声呼喊道。

他焦急万分的看着李棠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入目所见皆是尸体与鲜血。而卿儿,却像是发了狂一般。

李棠卿提刀一步步走向索尔和,刀上的鲜血在雨水的冲刷下,干净如新,不见一丝杀过人的痕迹。

“卿儿!你这是怎么了?”索尔和穿着绸缎睡衣,站在雨中隐隐有些颤抖。

“卿儿,你给义父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老了,早已不似年轻时的雷厉,对于李棠卿他是打心眼里真心疼爱。

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还要合脾气。

李棠卿不语,只是往前走着。

在来到索尔和面前时,手刀劈下,索尔和满眼惊讶的晕倒在了地上。

她提着刀,直奔侧福晋的房中。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的是木枝的一举一动。

木枝在府中待了十年,唯唯诺诺,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旁人的脸色。

是她不好,为何没有早一点发现木枝的不对劲,当初为何没有强制性的把她要回房中。

她皱巴巴的脸胀满了她的眼眸。

侧福晋的房门远远的出现在了李棠卿眼前。门窗紧闭,此时的侧福晋还在安眠。

李棠卿一脚踹开侧福晋的房门,守夜的丫鬟被吵醒,忽然看见了李棠卿如同一个魔鬼,面无表情,手里拎着一把刀。

丫鬟往后缩了缩,捂上耳朵闭上了眼睛。如今的李棠卿,就像一个冷血的杀人狂魔。

重活一世,她早已不再相信世人。看透了太多的人心。捧高踩低,自私自利。如今在她的眼中,人命或许还不如草芥!

木枝的死,让她更加恨透世人的嘴脸。

侧福晋被吵醒,她抬手挑开帷幔,看向外面刚想发火便看到了李棠卿提刀向她床边走来。

她猛然缩回了帷幔,她最近一直待在房中,未曾出过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

难倒是因为她娘亲的死?

“卿儿,你娘亲是嫡福晋那个贱人推到井中的,不关我的事啊!”侧福晋眼眸滴溜溜的转了一圈,思考着对策。

奈何李棠卿闭口不言,惨白的面色上毫无表情。

侧福晋眼见李棠卿走近,她往墙角缩了缩,“卿儿,你要做什么?不关我的事啊!我不能杀了我!”

一道血迹喷射到帷幔上,房中悄然无声………

深夜的京城,街上还在宵禁。

风雨交加,巡夜的官兵愈加怠懈,无人料到这时候会有一个女子骑着高头大马在出门。

只听到一阵马蹄声响过,再无其它。

“铃音阁”内,裴谦元正躺在床上歇息,就听到房门被打开。

李棠卿推门而入,她身上衣衫早已湿透,头发紧贴在脸颊上,紧盯着床上的那抹身影。

裴谦元惊觉的从床上坐起身。

“哥哥……”李棠卿开口呼唤。

裴谦元闻言,僵硬的身子随之一松,旋即蹙起了眉头。

卿儿这时候来此,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起身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烛火在适应了一瞬后愈加明亮。

李棠卿忽然疾步上前,从裴谦元身后抱住了他,“哥哥,卿儿回来了!”

裴谦元身子一滞,转过身将李棠卿拥入怀中,任由她身上的水迹将他的衣衫打湿,“回来就好……”他道。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泪水顺着紧贴脸颊的发丝低落,她道,“哥哥,我………我杀了侧福晋!杀了索尔和府中的家丁!”

裴谦元轻拍她的后背,“无妨,她们该杀!”他眼中一抹凌厉一闪而过。

“可是,我不能在京城露面了!”不能露面,还如何完成任务?不能露面,又向谁查访当年之事?

“无妨,那就换一个身份!”裴谦元悠悠的道。

李棠卿躲在他的怀中,温暖的胸膛包裹着她冰冷的身子。在裴谦元这里,仿佛一切都能解决,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跳脚为难。

这样的人,往往心理素质够强大,他不会被任何事干扰到自己的情绪。

他安慰了一番李棠卿,吩咐人为他倒水泡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李棠卿躺在了裴谦元曾经精心为她准备的房中。

被子皆是今年的新棉花,没一会,被窝就一片暖融融。

身子暖了下来,思绪也平稳了许多。

今夜一怒之下,险些血洗了索尔和府邸。京城她恐怕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京城之中,敢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的人,也就只有李棠卿一人了。

清晨,下了一夜的暴雨已经停了。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天空碧空如洗,蔚蓝一片。

珠兰今日罕见的起了一个大早,昨晚吃多了寒凉之物,一大清早就起床上茅房,却被眼前的一幕下的三魂七魄不知飞了多少。

只见地面上全是纵横的血迹,偶尔可见一个家丁躺在地上,惨白的面色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

“啊!!!”她的一声尖叫,却没有惊醒多少人。

府中的丫鬟,早已在昨日跑的一干二净,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们不跑难不成等着官府来脱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