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桃花酿(1/1)

柔和的夜风吹拂着每一处角落。

索尔和见目的已经达到,起身离开了李棠卿房中。

房中的李棠卿依然悠闲的靠坐在椅子上,眯眼看着索尔和的背影。

乌林株在劫难逃,嫡福晋也死了,如今府上静逸了许多。

只不过从明日起,府中就不会如此安逸了。

嫡福晋虽是侍郎福晋,但也是皇亲国戚,平日里甭管是经常走动的各府福晋,还是不常走动的,还有一些想要攀关系的,等到明日天亮就会来府中吊唁。

而李棠卿如今掌管着府中的印章,此事的后续工作自然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棠卿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红衣,府中主母去世,她今日被关在柴房一日,还没来的及换衣服,明日必定不能身着红衣成为府中的风景线。

李棠卿起身,来到门外,翻身上了房顶,看着陷入黑暗的府邸。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她坐在屋檐上,头顶是近在咫尺的圆月。

如今索尔和府上,处处飘荡着白帆,挂着白色的灯笼,气愤压抑。

灯笼上笔酣墨饱的写着大大的“奠”字更是增添了府上的诡异。

索尔和府,自从李棠卿跨进门的那一刻起,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棠卿一身红衣,此时坐在房顶,却没有给府上增添一丝喜气,反而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李棠卿身旁。

大阿哥手中拎着两壶酒,如同旧友般毫无拘束的坐在李棠卿身旁。

他将手中的酒壶递给李棠卿,问道:“上好的桃花酿,要不要来一壶?”

他见李棠卿迟疑,笑了笑继续道:“如此好的月色,不对饮一壶,岂不辜负了?”

李棠卿扬唇一笑,接过酒壶,顺着壶口轻饮一口。

一股桃花的香气弥漫在口腔中,香味流连忘返,呼吸间皆是醉人的桃花香。

大阿哥豪饮一口,抬头看着月亮道:“桃花酿是取自去年的桃花而酿,虽然不比鲜花纯粹,但是能留住桃花香气的就是上好的桃花酿!”

他本随额娘到灵堂守灵,奈何心中却怎么也放不下她。

这才取了他曾经放在府上的桃花酿前来。

远远的就看见房顶上那飘忽的红色,便知是她。

李棠卿笑了笑,妖艳的浓妆在朦胧的月光下,竟多出了几分清冷。

自古文人都用月光来比喻纯洁无瑕,素来就有月下仙子一说,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银白色的月光,确实有净化心灵的功效。

李棠卿看着圆月,品着手中的桃花酿,悠悠的道:“桃花再美,奈何花期短暂,就连结的果实,也是不谊久放,又何苦为了留住桃花的香气大费周折!”

世界万物,都有她的法则,凡人无法打破。

大阿哥摇了摇头道:“人生苦短,要追求美好的事物,不然人生岂不没有意义?”

他看着李棠卿的侧颜,在月光下,如同冰肌玉骨的画中人。

李棠卿转头与他的目光对视着,有些温怒的道:“大阿哥可否从这桃花酿中,品尝出了尸体的味道?”

“桃花的尸体!”

她向来不喜欢这些公子哥的做派,认为自己手中有权有势,从出生之日起就高人一等。

他们喜欢的,就要想进办法弄到手,不喜欢的,就弃之敝履。

只因为他们比旁人会投胎,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践踏旁人?

大阿哥自然知晓她是在皆桃花酿而讽刺他这个酿酒之人,他苦笑着道:“生做牛羊任宰割,生做马儿任人骑!卿儿所言,我都懂!”

“可是卿儿,你有没有想过了解我一分呢?”

他对她视若珠宝,而她却总是言语冰人,尖酸刻薄。

本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奈何要对他如此防备?

自从儿时的那个梦之后,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怪胎,经常陷入那个梦中无法自拔。

小时候经常还会半夜惊醒!

可是,自从遇见她,他才发现,这条孤独的路上,不止他一个人!

李棠卿再次饮了一口酒,心中隐隐的怒火,也随着酒入喉而蒸发。

她有些慵懒的垂下手臂,看着圆月中的暗影道:“我为什么要了解你?你再好,再坏,与我何干?”

她一直将自己视作一个局外人,从来没有想过融入他们的生活。

等到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她就会离开这里,去为夏家村的人报仇雪恨。

也许,会丧命也未曾可知。

对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至今还不知道。

她接着道:“人生匆匆,身边的过客数不胜数,初心却不能变!”

“人呐,总是渴望重活一世,可是重活一世又如何?只不过是背负更多的东西!”

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在最初就葬身火海,无需为哥哥的伤势挂怀,也无需背负这一切。

可是又能如何?

她既然重生了,就不能懦弱,她必须要让自己披上盔甲才能战胜一个个难关。

大阿哥抿了抿唇,如果他知晓,李棠卿今日的话不是比喻,而是她的肺腑之言的话,那么在日后,就不会伤她那么深。

他蹙眉看着李棠卿道:“卿儿,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自从她回府,他就知道,她是有目的的。

李棠卿闻言,笑了笑道:“大阿哥认为我要做什么?如果我说……”她指着屋檐下方的索尔和府接着道:“我要这索尔和府邸上上下下鸡犬不宁,你也要帮我?”

大阿哥一把抓住她抬起的手腕,道:“卿儿,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要为了过去毁掉了自己的以后!”

外公这些年在朝廷颇有根基,如果卿儿当真如此做的话,只能是以卵击石。

李棠卿嗤笑一声道:“大阿哥,小女子呢,只是来府上探望义父的,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小女子就会离开了!毕竟,这里又不是小女子的家不是!”

大阿哥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让他不由的蹙起了眉头。

卿儿的手,如同毫无温度的死人。

他扫了一眼李棠卿的衣着,不悦的道:“虽然如今是春日了,但还是要穿着棉服,卿儿手如此冰,就不怕着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