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听完孟方的话，看着麦浪，半响没有开口。

麦浪仍扭头看着窗户，也沉默无言。

走道里只有孟琪压抑的哽咽声。

好半天，莫笑终于说：“这件事，你自己去十殿请罪吧，说不定罚惩能轻些，别的，我帮不了你。”

麦浪点点头，“知道，我去收拾收拾，然后去阎罗王殿自首。”然后往房间里走。

“麦浪！”孟琪哭着喊了一声，被孟方拉住。

麦浪稍停了一下脚步，“其实鬼鬼神神的，不好玩，回头叫你哥帮你把灵视关了吧，他帮你准备的符纸，还是要记得带。”

孟琪抹着眼泪想跟上去，孟方死死扯住了她。孟琪回身把他的手推开，“不要你管，又不是一个妈生的，看你比我大才喊你声哥，你还真当你是谁。”

孟方心里一空，全身僵了半刻，轻轻松开手，“你现在硬拉着他不让他走，最多也就是让他失掉自首的机会，以后在地狱里多受点惩罚。”

孟琪听了，更哭得哽咽难言，整个人踡着就要往地上扑，莫笑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拿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孟琪伏在莫笑的肩膀上，把头埋在他怀里。

孟方失落地说，“带她回房吧。”

莫笑搂着孟琪，走到房间门口，回过头轻声说，“她刚才只是在说气话。”

孟方低声说：“……我知道。”

莫笑带着孟琪回房，然后关上了房门，孟方站在窗户前，拿手狠狠搓了几把脸，抬头望向远方，东方的天空，出现淡淡的红晕，天快要亮了。

麦浪的东西不多，也没什么需要大收拾，很快他就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那部大牌手机，“我去冥界后，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这里来，这个还给你。”

孟方接过手机拿在手上把玩，“我帮你放着，什么时候你能回人间界来，我再给你，你不在H市也没关系，不管你在哪，我给你寄去。”

麦浪点点头，“再说吧。那我走了。”

孟方靠在窗台上，抬头望着远方的红晕，“走吧。希望你昨天杀的那两个，是你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两个仇人。”

麦浪用系统开通传送通道，站在光带下，突然说了一句，“记得吗？他们中还有两个活在冥界地狱里。”

“……什么？”孟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回头，却只看见光带消失的那一瞬。

“还有两个？”孟方想起自己的第一次紧急任务，陈判官车上的那几名死者，有一个最开始就被自己送走了，第二个刚变成鬼，便被麦浪屠掉，最后那个，是被自己和那个叫刘二苟的司机救了，麦浪说的，是那两个已经被送去冥界的吗？

他最后留下这两句话……难道他去冥界不是自首，而是去劫狱，再次屠鬼？

孟方走到孟琪房门前，想敲门，手指刚触到房门，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又不是一个妈生的，看你比我大才喊你声哥，你还真当你是谁……”孟琪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孟方在心里苦笑了声，“就算你不承认，你也是我妹啊，谁叫你姓孟呢？就算不是一个妈生的，你也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

他轻轻敲敲门，莫笑很快就过来把门打开，放轻脚步走出来，然后带好门。

孟方带着他走到厨房门口，才放低声音说道：“我怀疑，麦浪那小子，不是去自首，他可能跑去地狱屠鬼了。”

“什么意思？”

孟方把刚才麦浪说的话照诉一遍，又提醒莫笑回忆车祸那天的事。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他自找的。路都是各人自选，他一定要自寻死路，我们也帮不了他，就由他去吧。”莫笑淡淡地说。

孟方纳闷地问：“我是不是特别入你的法眼？”

莫笑看着他没说话，一副在等下文的样子。

“以前还以为你是冷面圣母，见谁都想帮一把，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并不是这样。你老实说……”

“我不喜欢背背山，对你妹妹也没有那种想法。”莫笑接着说：“她哭累了，正在休息，让她睡会吧。”

孟方试探着问，“你真不去冥界看看？好象已经习惯那小子天天拿着手机在我跟前晃了呢……”

“看肯定是要去看的，等你今天能下去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吧。雁初查灵能散的事，也有些眉目了。”

“去了再说吧。”

“你还是更关心麦浪的事？”

孟方看看孟琪的房门，“我不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但我也不想看到她这样，如果那小子没事，她好歹有个念想，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才刚刚爱上就让她接受类似于死亡的消息，是不是太残忍了？”

“明白了。等你有任务的时候，来通知我下。”

孟方点点头，“我去看看那眼镜醒了没。睡一宿了。”

等他回到房，首先看到的就是，眼镜男正趴在床上研究囚魂珠，屁股撅得老高，因为眼镜昨天被肖毅用座面拍掉了，也没人去帮他捡起来，这个近视眼此刻把脸凑在囚魂珠跟前细嗅。

“喂，你做什么？”孟方三两步跑进房，赶紧把珠子抱过来，“谁让你乱碰东西的？”

眼镜男有些尴尬的笑笑，“我起来发现没人，桌子上放着你的包，我有点忍不住，象我们这种搞科学的，有点不明白的事，不弄清楚睡不着觉。”

边说边看看四周，“这是你家？我为什么在你家？我就记得我昨天被那个吵架的人拍了一下……不对啊，难道那家伙居然不送我去医院？也没人叫保安，就让我白被打，还被你捡回来？”

孟方指指眼镜男的随身包，“那个人赔钱了，钱都放你包里了。看你现在的样子，也没什么事，你睡好了就走吧，我还一夜没睡呢。”

眼镜男“哦”了一声，不去检查他包里的钱，却低着头把头凑到孟方手上，又去看那个珠子，被孟方按着额头推开。

“你这个大珠子，真不卖？我愿意加倍钱买，三倍也行，你花多少钱买的。”

“朋友送的礼物，无价之宝。我哪知道多少钱。”孟方没好气的说。